公输零的双眼渐渐地被染红，皮肤上的血色渐无，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变成了灰白色，脑袋像是没了颈椎支撑一般歪倒在肩膀上，慢慢地站起身向李东星走来。
“烦人，你、你怎么了？”
李东星不住地往后退，不敢置信道：“你怎么感染上的？你说话呀，不要吓我！”
她看着他小臂上的那个咬痕，破皮的地方已经发青发紫了，随着他的动作一些乌紫色的血水冒了出来。
李东星摸了摸自己肩头那处伤口——被咬了，不是不会被感染吗？
在村子的另一头，即将进入村东的地界，周遭种着绿树，还有几间房子。
今知首当其冲地走在前面，她的左边是存在，右边是英布，再后边是以小乔以及二十来个身强力壮的村民。
“李叔，我总觉得这个村子的风向很奇怪。”小乔对左前方的李建飞说道，“按道理说，这个时节应该是从海上边刮来的东南季风，可是白天在村子里我发现村子里的风向是杂乱无章的——就像处于一个风阵，还是没有章法的风阵。”
经小乔这么一说，李建飞也忖度了起来：“难怪经过那些感染者的身边时我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还以为是心理作用。”
小乔眉头紧锁了起来，她道：“实不相瞒，我也懂得一点法术——风系法术，不过我在这里召唤风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吃力，似乎那些风有了自己的意识，听不到我的呼唤。”
“乔医生的意思是，这跟瘟疫的传播有关？”李建飞问道。
小乔作思考状，呢喃道：“这期间应该有什么关联，不过得让我再看一次那些感染者才能做出判断来。”
她看着自己的脚尖，思索着，突然感到头顶有村长说的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一头撞到了前面人的后背，她疼得揉了揉鼻子，不满道：“英布哥哥，你停下来倒是说一声啊！”
英布并没有回答她，木桩子似的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今知听到了后面的动静，回过头，看到了面部抽搐的英布，像发羊癫疯一样，口里还吐着白沫子，眼珠子使劲向上翻，露出了大片眼白。
“英子，你还好吧？”
今知回过身，用手拍了拍英布的脸，道，“别跟我闹！”
英布完全没有任何回应，似已置之度外，从肩膀到手臂，再到每一根手指头都颤动了起来。
“他这是感染上了！”
李建飞大惊失色，手一挥，示意后面的村民离远一些，同时自己也倒退着，并对两个女孩说道，“你们也快走远些，他马上就要‘完形’了，等会儿扑上来谁也招架不住！”
小乔却并没有走，她伸出手，用指尖去感受空中气流的动向，迷惘的神情渐渐地变得透彻起来，大呼道：“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今知问道。
小乔沉溺在自己的发现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原来是这样啊”。
走出十步之外的李建飞说道：“这也没见他身上有被咬的伤口哇？怎么感染上的？”
正是这一句话，让今知如醍醐灌顶——是了，英布的小腿被活死人给咬破了，就算伤口已经被泉水治愈，病毒却仍旧流进了血管里，在体内循环着，滋生着，直至爆发。
英布身体的抽搐和颤抖渐渐地平息了下来，那向上翻的眼珠子只露出了一点，不过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膜，纹风不动，与死鱼的眼睛如出一辙。
脸庞、脖子和小臂——他身上裸露出的肌肤都变成了鸭蛋绿，青色的血管高高地鼓了起来，不断地蠕动着，脉络清晰可见。
“咔咔咔……”他的颈骨响动着，那死鱼一样的眼睛渐渐地从上眼皮转了下来，直视这对面的今知
“妹儿，你们先走。”今知厉声说道。
小乔回过神来，看着今知，看着她脸上决绝，心里打起了擂鼓，你可得悠着点啊，今知姐姐！
只是这些话她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今知一把给推开了，那力道之大让她飞出了三米之外，若不是被迎上来的村民接住，至少回摔个骨折。
小乔还没跟村民道谢，抬眼就看到了已经打起来了的今知和英布——她知道两人都很强，可没想到会这么强！
可惜的是小乔对武道一窍不通，也看不出什么招数来，只是能看到那两人过招时若是打到了树，树干就会折断，若是踢到了石墙，墙就会垮掉。
一时间，飞沙走石，力拉崩倒，坍塌声，断裂声，摔倒声，呼呼风声，众人喝彩声，唏嘘声，百千齐作。
“练家子被染上了就是不一样！”某村民讲道。
在自称学过医术的小乔眼里，她能看出两人这会儿虽打得不相上下，但英布却受了更重的伤，比如肋骨断了几根，内脏受损何许——那些伤若是平常人受了，早就瘫痪在地，动弹不得。
可是成为了活死人的英布却像是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又似乎他的身体根本不受筋骨的支配，变成了一个牵线木偶——只是牵着他的不是线而已。
李建飞提议道：“乔医生，趁还没天黑，我们先进村吧！”
小乔看了一眼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人，颔首道：“嗯，得快些去解决瘟疫原。”
太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天边还仅剩些许余晖照耀着，使得岩壁上的岩洞里不至于漆黑一片。
在仅有的光线中，能看到洞口地面上贴着的活死人，正是公输零。
李东星忧虑地问道：“法师，接下来怎么办？这怪病还有得治吗？”
黄月英看了一眼阴影里的华红衫，说道：“还有得治吗？”
这似乎是在重复李东星的话，可角落里的人却答了一声：“那与我无关。”
李东星心头一动，她呆呆地看着华红衫的方向，嘴唇张了一下又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而后转过身走到洞外，正想蹲下来察看公输零的病情，余光却瞟到了海洋的另一侧，一支船队渐渐地驶了出来。
那样大的船，她早就见怪不怪，但是那船的造型确实第一次见到，她脑海中立马浮现了一个词——军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