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听到蒋建兴说要进入厂子里面去看看设备什么的，牟广庆顿时支吾起来。
难道这厂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蒋建兴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怎么，难道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看的？”
“呃，没有，蒋总，你看，今天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从我们这里回到市区得两个小时呢，要不我们改天再来看？”牟广庆见到蒋建兴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急忙解释着。
“牟主任，现在时间还早，咱们看看这里面的设备也花不了多长时间，明天我们还得去红旗机械厂呢！”那些家伙难道准备把里面的一些新设备拖出去卖了？
“老蒋，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这样规模不大的厂子，收购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如果你们真的有心要进军锻压设备生产，要不我们北方重工给你们代工？这厂里面的设备真心不行……”杨清在两年前就来考察过东北锻压一厂的生产能力。
对这些从德国采购的二手生产设备，他还真心看不上。
不过他倒是很想把这厂里面的工人给搞到。
那时候东北锻压一厂还在苦苦挣扎，大规模地挖人根本不行，毕竟都是国营工厂，好歹也算是兄弟不是！
现在这厂破产了，他想要挖人，却被告之，九一集团对这个厂很有兴趣。
云非打电话让他也来瞧瞧，如果有兴趣，大家就一起合作。
九一集团虽然也是国内的大型机械厂。不过在锻压设备生产上面并没有什么经验，云非拉上他们北方重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样也就避免了以后两家公司形成竞争，伤了和气。
这两年随着跟九一集团合作。整个北方重工业务扩张得厉害。
而东北这边，可以说是整个中国重工业的摇篮，这边的工厂现在大规模地破产被抛售，他如何能够不动心？即使没有云非的邀请，他也会来这边。
收购工厂倒是其次，这些工厂里面的熟练工人才是重要的。
不需要经过培训就可以直接上岗。得省多少事情！
“杨总，这可不行，蒋总，麻烦您等一下，我马上就让他们去拿找陈厂长拿钥匙……”牟广庆一听杨清的话，顿时就急了。
这些破厂工厂，能够卖出一家是一家，要是卖不出去，不仅将来没有税收，目前这些数量众多的因为工厂破产倒闭的下岗工人的安置就是麻烦事情。
“这牟广庆搞什么名堂？一会不让咱们看。一会儿又让咱们看？”蒋建兴疑惑地说道。
“谁知道呢！如果不是这厂里面的设备我原来看过，根本就没有多少值钱的，或者值钱的玩意儿又太大了，根本就不容易出手，我还真怀疑他们把里面的设备给搞出去卖了。”杨清也很是疑惑。
东北这些破产的厂里面，那些没有收入来源的工人拿厂里面的材料出去卖或者拆厂里面设备的零件出去卖的事情这几年绝对不少见。
即使被抓住了。判刑了，那又如何？至少里面还管饭不是！
东北很多厂里都有着大量熟练的技术工人，但是这些技术工人很少有人愿意了离开东北，就想要在家门口找工作重新就业。可这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整个东北老工业基地到处都是没有工作的下岗工人呢！
有工作的地方，他们嫌远不愿意去；他们想要工作的地方，却没有工作岗位提供给他们。
“这位是九一集团副总裁蒋建兴蒋总，这位是北方重工总经理杨清……”很快，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工作服的老头子手上提着一串钥匙过来了，牟广庆指着蒋建兴跟杨清两人向他介绍着。
“蒋总。杨总，你们好，我的锻压一厂的代理厂长陈志涛……”陈志涛跟两人打了招呼之后就拿着钥匙去开大门。
当大门打开之后，蒋建兴跟杨清两人顿时就傻眼了。
难怪牟广庆不愿意让他们现在参观里面呢！
厂子大门两边，被各种废钢烂铁给堆满了。甚至还有不少的煤渣……
“两位，不好意思，厂子前几天破产，还欠着大家好几个月的工资……”牟广庆见到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急忙解释着。
“卖了这些给大家发工资？”蒋建兴的嘴角裂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当年云非没有把9327厂改成九一重工之前，他们不是也是这样过的？
整个厂里面，除了设备，能够卖的，基本上都卖了，就是为了养活大家……
牟广庆点了点头，满脸地尴尬。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样多的企业破产，无数的工人下岗，剩下其他的工厂，每年上交的利税很少，市政府的财政根本就负担不起数万人的工龄买断钱！
“难道就没有人偷偷地卖这些材料？”杨清很是惊奇。
一般的情况下，这些厂里面的材料都会被那些有权的人联合起来偷卖，然后他们自己把钱给分了。
任何企业破产，总会有一些人会发财的。
只有饿死的人民，没有穷死的官员。
“这些东西是大家所有人的共同财产，大家活命的钱，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清点，每天晚上都会有不同的人巡逻……”在前面带路的陈志涛回过头来对着两人解释到。
蒋建兴一边听着陈志涛对厂子的介绍，一边看着这厂的空地上露天堆放的这下乱七八糟的材料。
不管云非同意不同意，这锻压一厂，他都决定收购了。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工人能够自觉守着厂里的这些破烂，即使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也没有人偷偷买厂里的设备。
陈志涛这样的人也没有利用在厂里的权利，中饱私囊。
有着这样工人以及管理层还破产的企业，那只能说明是这些管理不到位，产品不符合市场。不会有其他的原因。
..............................
“老大，你怎么回来了？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就回来了？难道你偷偷跑回来的？这可不行，要是让你公司开除了，再到哪里去找那么好的工作！”红旗机械厂职工小区一栋普通的筒子楼里面，正准备淘米做饭的刘晓晴见到自己闺女朱媛媛居然回来了。一想到这闺女过年回来的时候说，公司里面平时忙的很，很多时候周末都不能休息。
现在又不是放长假的时候，难道这闺女被开除了？
“妈，哪能呢，我这是到咱们这边出差，想你了，顺道回来看看。怎么我老弟还没有回来？”年轻的朱媛媛对着自己母亲撒娇地说道。
她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这会儿正在上高中呢！
“出差？你不是在你们公司人事部上班？难道人事部的人也会出差？出差干什么？”刘晓晴可不是普通的妇女那样好糊弄。
以前她可是红旗机械厂工会办副主任呢！
“唉。你咋就不相信你闺女呢！我们公司老板这次脑子烧糊涂了，要收购咱们这旮旯的这些破产机械厂，由于我老家是这边的，公司就排我跟着我们集团公司的副总裁出差来了……”不给这老太婆解释清楚，自己绝对没得清净。
无奈之下，朱媛媛只能给自己的母亲解释一遍。
“你这意思是。你们集团公司要收购咱们的红旗厂？哎，妈呀，这得多少钱呐！”听完自己闺女的解释，刘晓晴震惊了。
“亏得您还是红旗厂工会办副主任呢，这点钱就把你吓着了？这次我们老板可不只是收购红旗这一家，整个东北一共有二十多家厂纳入考虑范围。我听我们同事说，我们老板脑子被烧糊涂了，这一次收购这些破产的国营厂，准备砸十个亿呢！”朱媛媛鄙视了一番自己老妈的没见识。
东北这旮旯，大多数企业都是个国营。根本就没有多少私营企业，上规模的更加没有多少……
“闺女，瞧你这牛吹的，你不会是喜欢上你们那年轻老板了，帮他吹牛来着吧？”刘晓晴听自己闺女说她们那个年轻的小老板要砸十个亿来收购这些破产企业。顿时就笑了。
如果是国营企业，要砸这么多钱，她绝对会相信，毕竟国营企业是国家的，有着国家做靠山呢。
“我倒是想来着，可惜我们老板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妈，你给我老舅打个电话呗，我有事情找他商量，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半天车，累死我了，你让我老舅来找我……”朱媛媛说完之后就往自己家里面走去。
难道自己闺女说的是真的？
刘晓晴还是有点不相信。
十亿呢，这太吓人了。
自己这闺女从小就没有个闺女的样子，跟她爹一样，满嘴跑火车，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不能信。
独自一人在哪里思索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么有弄明白自己闺女说的是真是假，不过这闺女最靠谱的一回就是把她爹给弄到了九一重工，虽然远了一点，但是每年的钱不少挣。
前段时间红旗厂破产之后，自己的弟媳就跑来说了好几次，让闺女把她舅舅也给弄到她们公司里面去，她寻思着自己闺女进那个公司才一年不到，把自己爹弄进去，然后又把自己老舅给弄进去，会引起别人的不满，让闺女失去工作一直没有同意呢。
这会儿闺女回来了，让自己弟弟跟弟媳当面问她，能不能办，自己也能有个交代不是！
却又担心闺女这样干了，会丢掉工作。
毕竟自己闺女上班的那个公司是一家私人公司，可不像国营厂这样，随便安排人，只要上面同意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的刘晓晴只能无奈地跑到楼下的小卖部给自己弟弟打电话。
“妈，我老姐回来了？在哪儿呢？”满头大汗的儿子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对着刚刚放心电话的刘晓晴大声地问道，可把她给吓了一大跳。
“你个死孩子，吓死人了！你姐在家呢！马上就高三了，还整天疯玩儿，明年考不上我看你怎么给你爸交代！”刘晓晴开始数落起自己家的熊孩子。
“这不是还没有高三嘛！老姐，老姐……”儿子回了她一句之后就向着家里跑去。
自己弟弟一家要过来吃晚饭，家中菜不够，这会儿也没有了买菜的，无奈之下只能跑到旁边找就被人承包的商店里面，买一些鸡蛋海带之类的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自己弟弟一家子刚到自家楼下呢。
“姐，媛媛回来了？”刘成一见到自己姐姐就开口问道，哪里注意他身边的老婆一脸羡慕地盯着姐姐手中提着的一大堆鸡蛋什么的。
“可不是，她说找你有事情，这孩子也真是的，居然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她不上门看她老舅，却让她老舅来上门拜访她……”对于自己的闺女，刘晓晴真心感到无奈。
“姐，你还真别说，媛媛这孩子就是个人物！这才刚刚大学毕业，就把她爸给弄到他们公司上班，一年两三万轻轻松松的……”弟媳妇一脸谄媚地对刘晓晴说道。
“可别抬举她了，要让她听到，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刘晓晴无奈的说道。
“姐，媛媛找我究竟啥事儿呀？”刘成懒得理会自己媳妇那泛着老陈醋味道的话，一边跟着上楼，一边问着。
“我也不知道，刚刚回来，说是到咱们老家出差，他们老板要收购咱们红旗厂，还说什么他们老板要砸十亿收购很多倒闭的机械厂呢！这闺女满嘴跑火车，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们老板要收购我们红旗厂？这也有可能，他们的主要业务就是生产数控设备，收购咱们这样的厂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外界的情况，刘成还是知道的不少。
“他们老板真有这么多钱？”刘晓晴不相信，一个私人老板能够拿出这么多钱！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红旗厂一万多号人呢，年景好的时候，一年也没有多少的产值。
“人家一年就赚好几个亿呢，你说他有没有这么多钱！万燕，你知道吧，就是你家买那个vcd机的生产厂，也是媛媛他老板的……”
“哎呀，我的妈呀，那他得多厉害呀！”后面跟着的刘成媳妇顿时呆了。
感情，这外甥女这次还真是撞了大运，榜上大款了！
跟着这样大的老板，那得多有前途！
一定要让她把她老舅给弄到他们公司里面去。
ps：
感谢上古江津大大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