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空说的轻巧又简单。
但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来了两个人，还都一样是皇子。
我应该答应谁才好呢？
所以，还是请回去吧，想清楚了筹码再来找我谈。
这种做法，无异于是让两位皇子互相竞价了。
相比于两位皇子，如今的圆空也没有了那么多的谜语人特征。
可以看得出来的是，重获了记忆的他，待人待事这方面上。
比之曾经，更加务实了不少。
又或者说，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样子。
至于曾经在大乾国度洛京，帮着玩家们一起捉拿狐妖的那个圆空。
此时，已经彻底的成为了过去式。
那样的圆空，将只会是现在圆空的某一个瞬间，而不可能是完整的圆空了。
这就是人，无时无刻都在变。
似弯弯河水，飘忽不定，难以捉摸。
...
两位皇子到底还是离开了。
因为他们也都不愿意在对方的面前，交出自己的老底。
另外，他们也没考虑过，圆空给出的答复会是如此的直接。
既如此，那必然是要先行回去，仔细和府上幕僚好好商谈一番。
方才好给出最后的报价了。
因为那意味着二人手中，是否能够获得最重要的那张底牌。
当然了，这个时间肯定不会太久。
站在圆空身后，暂时化作小厮的孙青估摸着。
最迟明天中午，二人就已经会有人先一步做出反应来了。
剩下的那一个，要不得多久，最迟下午也就会跟着来了。
到时候，谁给的价码更高。
那么孙青眼前的这位大师，想必就会加入谁的阵营了吧？
孙青是如此想的。
而在他面前的圆空，却仿佛早已看透了身后之人的心思。
“孙先生。”
“若是无事的话，还是请你早些回去大乾吧。”
圆空不无劝解之意道。
“你本就是世家之子，此次出行也无外乎是避难二字。”
“如今大难已过，我也为你做了法事祈祷。”
“继续逗留在大周，于你而言毫无意义。”
孙青也听出了圆空的“逐客令”，可他倒也不是生气。
只是耐心道。
“这些日子，跟在大师身后，让我受益良多。”
“即便是回去，也不在这一时三刻了。”
圆空摇摇头。
“你我有缘，我只是不忍看你陷入这趟浑水中来。”
“想必如今的你，也能够猜的出来。”
“我来大周，所为目的是何了。”
说到此，圆空最后一次郑重道。
“相逢即是缘，大周不日战乱将起！”
“迟则半月，快则一周！”
“到了那时，大海封禁，船只禁行。”
“你便是想走，也都是走不掉了！！”
孙青没听明白，这话里更深层次的问题。
只是以为圆空说的，不过是国内对海上船只的禁行令一事。
遂一笑道。
“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只好跟着大师了。”
圆空见劝说未果，也不再多言。
命运这个东西，很多时候都是早已注定的。
该来的自然会来，不肯走的纵使是千推万推，那也是不肯走的。
“既然这样，那你这段时间最好就不要离开万华楼了。”
圆空念在二人缘分不浅的份上，给出了意见道。
“只要在这楼中，想来也是不会有什么人敢来惹事的。”
孙青连忙拱手道。
“多谢大师！”
“待到此事平息，我自当早早离去！”
圆空不清楚孙青为什么不肯走，但他也没有多问了。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作示意后，便开始敲起了木鱼。
“哒哒哒哒”的声响，逐渐缭绕在了整个屋内。
孙青也在这样恬静的敲击声中，缓缓退出了屋子。
他不走，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作为一名文人，一名大乾人。
他想要在这场正在上演的历史之中，完成自己见证人的使命和经历。
不是每个人，都能亲眼见证到，一个帝国的崩塌的！！
如果在这次的过程里，孙青见到的足够多，了解到的足够多。
那么等到一切平息后，他重回大乾以后。
完全是有机会，凭借这次的经历，被引荐去往洛京。
担任史官一职，参与修撰这段历史的！
要知道虽然只是个修撰历史的小小史官，可这也是无上的光荣！
比起孙青老老实实的参加科考，将来中榜后入京，来的可要稳定了不知多少倍！
更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名大乾人，孙青也想看一看。
这位曾经强大无比的海上霸主，是怎样走完它最后一段路的。
这将成为大乾的一面镜子，用作警醒后人。
如果后人真的能看进去的话。
带着复杂的情绪，孙青回到了屋中。
细想了一番后，他还是决定将今日所得之事，全部记录了下来。
俗称：日记。
现代人总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可放在古代，日记可是一样不折不扣的好习惯。
常年写日记，不仅对于加强记忆力有好处。
还能在将来对某些事情，记得不太清楚时，起到关键的点醒作用。
一些话语当时看起来可能觉得没有什么，可如果记录了下来。
日后再翻阅时，很有可能就能参透其中玄机了。
“三月一日，阴。”
“白日里......到了晚上.......”
“......直至入夜时分，大周五、七皇子先后到来，二者交谈间处处不睦。”
“直至寅初时方才停下......因外来身份之由，我并未过多了解。”
“又至寅正之时，大师呼传二位，入屋详谈......”
“......忽闻大师言说‘大周即将内乱’，时间不过半月上下时。”
“我的内心，极为复杂。”
“上千年的繁荣昌盛，到了最后，却也逃不过这最终的宿命。”
“这个曾经的伟大国家，即将迎来它的死亡，它的末路。”
“乃至......亲眼见证自己的葬礼。”
“这，当真是令人可笑，可叹，可敬，可悲......”
“......”
孙青一笔一笔的书写着，思绪都随之逐渐发散。
这一刹那，他回忆起了曾经还在家中时。
家里的老祖宗，经常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
同他讲起的，有关曾经大商的故事。
那，是大商的在这片大地上的最后岁月。
也是即将迎来大乾统治的混乱时期。
或许，这便是历史的轮回。
不论曾经怎样繁盛。
最终，却也从未有过幸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