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胡男人像是不再执着于刚才的请求，转了个口风，“那块木乱干说来也怪……我赌石这么多年，要不是有十足把握，还真不敢下定论。那料子就像是……不行，我得再回去看看，别被其他人给截了胡……”
他说完还真走了。
这可把何垚心底的好奇给勾了出来。
男人刚才说的那些吊人胃口的话只占其中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是木乱干场口的原石，何垚至今还只是从牛波一嘴里听说过。
跟集色卡的心理差不多。
心里总惦记着还没齐的那几个色。
木乱干就是何垚还缺少的色卡之一。
“熊老板，国内市场上木乱干的原石数量多吗？”何垚明知故问。
熊老板摇摇头，“不是不多，而是非常少！这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开始炒冷饭。也不知道回事。按理说这种有市无价的东西，炒也没作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时候摊位前一个赌石客搭话，“还不是前段时间，苏富比拍卖会上一块血玉拍出了上亿的天价。这种事传的最快，熊老板竟然不知道？”
熊老板一愣，“这事我知道。一块巴掌大的全明料红翡。可这跟木乱干场口有什么关系？我看网上流传出来的图片，一丁点儿石皮都没有。谁敢认定就是木乱干场口出来的？”
赌石客不以为然的说道：“你想啊，现在开采中的那些场口，也就只有木乱干还有希望能开出满红翡吧？这种事经不住联想。巴掌大的红翡，上亿的价，仅次于帝王绿了。市场导向立马就来了。这种地方跟公盘的影响力差不多。也就红翡稀少，要不然市场早就闻风而动了。”
见他提到公盘，何垚立马想到不久之前乔琪跟自己提到的内比度公盘。
连忙顺着话题问熊老板，“意思是翡翠原石公盘还能左右市场？”
熊老板跟那赌石客不约而同点头。
“每年公盘的成交价，都是次年市场行情的重要参考依据。”
想了想，熊老板又补充了一句，“每年去参加公盘的商家，除了开拓眼界增长世面外，更多是为了能第一时间掌握成交价，好调整接下来的计划。”
何垚受教的点点头，随口说道：“都去参加公盘，那岂不是整个市场都得停摆了。”
熊老板摇摇头，“参加公盘也不是没有门槛的。首先得能拿到邀请函，其次一人还得准备五万欧元的保证金。光这两项就卡死百分之八十的商家。”
邀请函考验人脉、入场费验证财力。
还真是把两大bUG都扫荡完了。
熊老板见何垚心不在焉，眼睛时不时朝隔壁摊位扫。笑道：“阿垚老板心痒痒了？”
懂得都懂。
“那老板昨天刚在我摊位上成交过一块木那原石。眼光跟本事都在线。能让他看上的木乱干想必不错。”
熊老板开始给何垚搭梯子，“花别人的钱长自己的见识。稳赚不赔啊。也就是我摊子上走不开。要不然我也得去凑个热闹看。来都来了，去看看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这跟他刚才拒绝八字胡那会儿可完全是两副面孔。
对本就蠢蠢欲动的何垚来说，这番话就是及时而至的甘霖。
跟熊老板又应付了几句，何垚一头扎进了隔壁摊位的人群中。
八字胡个子不高，加上皮肤白。在瑞丽一众深邃肤色的赌石客当中，极为显眼。
这会儿手上正抓着一块暗红色皮壳、个头差不多两个巴掌大的不规则片状原石。
何垚没费多少力气挤到八字胡男人身边。看到木乱干原石被他手中电筒照射的部分，宛如一轮东升旭日。
像冬日的早上，太阳露出地平线时，温度升腾诱发了氤氲水汽环绕的朦胧既视感。
而红翡最看重的就是颜色的饱和度。
不管是现在被叫做芬达色的橙红、还是浓橙的橘子汽水，虽然都是翡翠当中的次生色，价值却跟红翡天差地别。
单看现在这个表现，这原石可不像八字胡男人刚才说的那么好。
但何垚记得牛波一曾经说过，木乱干原石皮肉中间有一层白雾。
再浓郁的红色，遇到白雾的时候，强光穿透下肉眼看起来就被稀释成了橙色。
就像调色，红色颜料在遇到作为调色剂的白颜料时，红色就向橙色靠拢。
一层白雾既隔绝了下面玉肉的直观表现，也浇灭了大部分赌石客下手的欲望。
毕竟人人向往红翡，却不是人人愿意花大几十万去搏这个不大的概率。
八字胡男人说，手上这块红翡老板开价七十万。
个头不算大，目测重量应该不会超二十公斤。
这个报价绝对不算低。
属于寻常赌石客绝对不会考虑的范畴。
何垚的确看不懂木乱干，甚至今天是第一次跟这个场口的原石面对面。
但上手的分量不会骗人。
至少从重量方面来说，这块木乱干的表现差强人意。
别说七十万，七万块何垚可能才会将它纳入可下手范围。
八字胡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果没有下面一层白雾的话，这料子目测颜色有八成希望能达到红翡。木乱干的特点之一就是无皮。外面看到的颜色表现，跟最下玉肉相差无几。就是可惜，这个场口的原石裂太多。要不然，解出一条红翡手镯就赚个盆满钵满……老板，你觉得这料子值不值得下手？”
摊位上的伙计明显认识八字胡男人。
见他去而复返仍犹豫不定，凑上前来促单，“苏老板，拿出您平日里大手一挥说买就买的魄力，这块原石就跟您姓了。”
八字胡苏老板晃了晃脑袋，“不一样、不一样。为公司赌石跟自己出手，说到底还是有区别呐。”
伙计笑起来，“敢情是苏老板自己中意。那是要好好看看。毕竟也不便宜……要不，您也上眼看看这边几块？好几个老板看好了都问过价。”
难怪刚才觉得这苏老板有些谨慎过头，合着是要花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