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铜锣声渐渐消散,胜负已定。
罗枭败得不能再败。
锦辰站在晨光里,指尖轻轻挠了挠南亦行的掌心,像只顽皮的猫儿。
“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他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紫瞳里映着南亦行微怔的面容。
成为圣子,带南亦行进禁地寻母蛊。
南亦行望着他,忽然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锦辰的手还搁在他掌心,温热,带着练蛊留下的薄茧,却莫名让人感到安定。
就像在断龙崖时,他每次采药归来,总能看见少年倚在洞口等他的身影。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7,累计40!】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5,累计70!】
南亦行忽然收拢手指,将那只手轻轻握住。
“谢谢。”南亦行轻声说。
锦辰忽然笑了,银铃随着他倾身的动作轻响,凑到南亦行耳边亲了一下,吐息拂过对方微红的耳廓。
大祭司宣布结果的唱诵声传来,南亦行却没有松开手。
晨光穿过祭坛的镂空花纹,在他们脚下投下交错的影,如同命运终于纠缠成解不开的结。
寨民们为锦辰贺喜,对锦辰这个圣子可谓是非常满意,长老正准备宣布却被打断。
“慢着!”
罗枭猛地推开搀扶的白蔹,踉跄着上前两步,“锦辰的蛊虫能吞噬我那蜈蚣蛊的毒丝!这不合常理!”
他指着祭坛上优雅栖息的紫蝶,声音嘶哑,“锦辰!你敢说没用邪术?”
白蔹不甘心和透骨针法失之交臂,小声附和,“少主七天就炼出这等奇蛊,确实……\"少主若问心无愧,何不说说这紫蝶的来历?”
话还没说完,对视上南亦行漠然的目光,白蔹抿了抿唇,心底莫名涌上不好的猜想。
“有意思。”
锦辰突然笑出声,“自己用禁术输了,反倒来质问我?”
他踢开脚边的蛊瓮碎片,紫蝶应声飞起,“我养的蛊天生爱干净,最见不得脏东西。”
“还想偷我炼蛊方法,你们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罗枭:“……”
他有心想要反驳,却实在找不到漏洞。
事已至此,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安排。
罗枭默不作声看向围在祭坛边的寨民,朝围在后头的几个青壮年使了个眼色。
长老再一次准备宣布锦辰为圣子。
他站上祭坛,清了清嗓子。
“等一下!”
再一次被打断。
长老:“……”
他气得翘胡子,看向质疑出声的人群,“又怎么了!”
寨民们纷纷往后看,质疑的青年扬声道:“少主真的能当圣子吗!”
他指着锦阙,“你们别忘了,少主和锦大哥还有什么秘密!”
“少主当了圣子,我们千屏山寨供奉的神明会同意吗?”
质疑声连连。
周遭开始安静下来。
就连长老也紧紧皱眉,复杂望向锦辰,欲言又止。
南门几个弟子面面相觑,心里实在好奇。
“所以,就算按规矩,退而求其次,圣子也该是锦阙才对!”
锦阙罕见展露几分茫然,没想到火烧到这来了。
他闻言皱眉,瞥了眼罗枭。
“我希望阿辰是圣子。”他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祭坛瞬间安静,“不需要旁人替我质疑。”
锦辰正叼着南亦行给的松子糖,挑眉啧了声。
“没必要。”
他晃了晃手腕银铃。
赤蛇蛊应声暴涨,碗口粗的蛇身绞碎祭坛石柱,绕柱而视。
锦辰抬了抬下巴,指向那多嘴的青年,“就你小子有意见?”
“过来说道说道。”
青年脸色煞白,两股战战地往人群里缩,“没、没有……”
少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这个时候不应该担心会失掉威望么!
“怂货。”
锦辰撇嘴收回赤蛇,那巨蟒缩回正常大小,讨好地蹭了蹭南亦行的药囊。
长老试探般举起铜铃,试探般清了清嗓子。
“那我说话了?没人再打断了吧。”
锦辰笑吟吟看着众人。
很安静。
长老满意,总算把锦辰继任圣子的消息宣布出来,一锤定音。
罗枭的脸色彻底灰败,满腔愤怒却无能为力。
锦辰接受众人祝贺,等待人群散去,又见锦阙还静悄悄站在竹树下望过来。
“阿辰,我还是那句话。”
锦阙走来,轻声说,“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为敌,送你练蛊的毒虫,也只希望你不要再……”
“等会。”
锦辰听出点门道,指尖把玩着蓝蝴蝶,警觉:“你直说,你想要什么。”
别指望着用送毒虫来道德绑架。
谁料锦阙垂眸,病态脆弱的神色有过刹那的松怔,而后看他。
“我想听你,再叫一声哥哥。”
锦辰:“……?”
吃瓜的南门弟子齐齐看向南亦行。
好家伙,好像是从来都没听见过少主喊锦阙哥哥,倒是对他们大师兄整天阿哥来阿哥去,亲昵得很。
南亦行静默了一瞬,望向锦阙,眸色渐深。
锦辰才不要喊。
锦辰指尖轻动,察觉到什么,忽而对锦阙道:“你往旁边挪步,挪五步。”
锦阙不明所以,还是照做。
挪步后站稳的刹那,他身后泥地的竹树忽然倒塌,恰好擦着锦阙的身体倒下。
锦阙呼吸一乱,如若他还站在那,只会被砸。
“天哪!”
马上就有寨民冲过去看情况,长老的弟子扬声道:“少主,是根出了问题,怕是因为……”
他看向在和大祭司说话却被打断的罗枭,“那蜈蚣蛊太邪性,又凶,坏了泥地里竹子的根。”
这可是竹子啊,只要根存活,就能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由此可见,那邪术有多蛮横。
大祭司气得又往罗枭头上砸一下,“你个混账!”
“走,跟我去祠堂反省!”
这边锦阙还想说什么,锦辰背着手转身就走,语调没什么波澜,“就当还你送的毒虫,在我找到解决方法杀死你之前,暂时两清,别再作妖。”
锦阙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勾唇,侧头看向南亦行。
“阿辰又救了我一命。”
竟有些炫耀的意味。
南亦行面不改色,“不过是怕你受伤,波及到他。”
锦阙轻笑,“所以,我和阿辰性命相连,实在……容不下旁人。”
南亦行的指尖控制不住颤抖了一瞬,忽而扬声,“锦辰。”
已经快走出去半里地的锦辰回头,疑惑,“阿哥,你怎么还不走。”
南亦行朝锦阙笑了笑,“告辞。”
锦阙:“……”
锦阙闭目遮住发红的眼眶,胸膛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