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堡的建筑风格秉持着人们对矮人的刻板印象——
棱角分明的刚硬。
似乎这些矮墩墩的家伙从来不考虑绊了一跤或者撞上墙角有多疼一样。
整体气质厚重又坚硬。
蓝恩和雷吉斯、格德，走进了长老所在的大厅里。
沿途左右有十来个矮人在站岗。
一直走到大厅内，棱角分明的四级台阶之上，有一个跟台阶完全一体式熔铸的王座。
一个胡子垂到大腿，旺盛又浓密的胡子分成三股辫的矮人正坐在上面，冷冷的看着走进来的三个人类。
蓝恩在看见这个矮人的第一眼，就明白他为什么能跟熊学派搞合作了。
这家伙眼神里的冰冷并不是出于厌恶、烦躁.他很理性。
那是一种理性的冷漠。
这样的矮人，如果抱着合作的心态与熊学派的人接触，那么大概率确实能谈成。
“欢迎，欢迎。”
伦斯·齐瓦用毫无波动的声线说着欢迎词。
“从这片山脉里狼狈逃走了几十年的熊学派重新回来，真是让俺们这个小地方蓬荜生辉。”
蓝恩的嘴角抽了一下。
好吧，这个矮人只是性格冷漠，但是情绪还是有的。
“你的讽刺并不能让谈话更加顺利的进行下去，长老。”
“但能让俺心情稍微舒畅一点。”
嘴里说着‘舒畅’，但是矮人长老的声线和表情却没有一点变化。
“你们背离了合约，把一个烂摊子扔在这儿几十年。我也为此恶心了几十年。”
蓝恩见劝说无果，无所谓的耸耸肩。
随他去好了，反正他骂的是熊学派那群老冰棍，在场的他和格德同样不喜欢那群人。
伦斯·齐瓦并没有一直讥讽下去，他的讽刺也就只有这么一段话而已了。
“你们在过来的路上，我的族人们应该跟你们说过，我对你们的脾气不会好。”
矮人长老在王座上扭了扭身体，摊开手。
“但这都是无稽之谈。我对你们谈不上喜恶，只是你们没把我交代的活儿给干完，让我不信任你们，仅此而已。”
“来吧，说说看。两个熊崽子重新跑回阿梅尔山脉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你们想要振兴学派？”
说到最后的时候，伦斯·齐瓦毫无波动的声线都不禁带上了点嘲笑。
“狗屎，我才不会为了振兴那个毫无人性的学派忙活！”
格德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蓝恩伸手按住了有些激动的格德，平静的与矮人长老那浓密须发之下的眼睛对视。
“跟所谓的学派无关，我们只是过来寻找装备图纸，我猜熊学派的一系列特色装备，其实都是你们设计的？”
“你看起来脑子不错，没见过的小熊崽子。”
伦斯·齐瓦整了整自己三股辫式的胡子，平静的说。
“那套装备从我的父亲开始设计，联合了你们的阿纳哈德大宗师，中间还掺和进来几个凑热闹的侏儒，几经修改，然后到了我的手上，最终定稿。”
“那是套无与伦比的装备，穿上了它能让一个懦夫也敢跟巨龙对砍！为了它的图纸一路跋涉，你们算是干了件值得的事。”
蓝恩点点头。
看来即使是伦斯·齐瓦这样的矮人，矮人式的夸大描述也还是少不了。
“正因为那无与伦比的装备图纸，我们现在能谈谈生意了吗？”
“谈生意？跟一个猎魔人？”
矮人长老在这次谈话里首次表现出的感情是出乎意料。
他在疑惑，猎魔人的钱包什么时候有让他们‘谈生意’的底气了？
另外，还有一点超出计划的感觉。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一番蓝恩，最终还是摇摇头。
“稀奇了，你这身装备是刚打出来的你还真有钱？！”
“不过，俺才不想让你们光是掏钱就复印走图纸。”
年轻人那好看的眉毛轻轻皱了皱。
“我能出高价，只要少些麻烦。”
“高价？”伦斯·齐瓦微笑的看着猎魔人，像是在看一个向大人炫耀自己棒棒糖的小孩子。
“年轻人，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这世界上最大的黄金出产地是哪里？”
“柯维尔。”
“是的，是的。”矮人长老点点头，随即作出补充。“但你应该加个定语，那是你们人类最大的黄金出产地。”
“而真正的，世界上最大的黄金矿脉在哪呢？”
伦斯·齐瓦脸上的微笑在几人的注视下渐渐消失，变成了一种无所谓的满不在乎。
“让我告诉你吧，在马哈坎。准确的说，那座山里的铁矿跟金矿比起来都不值一提——那座山是座名副其实的金山！山体的一层岩石之下全是金子！”
“为什么从没有人类国王敢于对马哈坎动粗，为什么只有矮人的银行开遍世界，猎魔人？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蓝恩的嘴角在矮人长老的描述中不自觉的抽了一下，而雷吉斯和格德则已经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
如果伦斯·齐瓦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意味着
“只要马哈坎受到了威胁，矮人们感觉自己的族群将要被彻底屠杀，我们就会把这些年顺道挖出来的金子全都投放到市场上。”
矮人长老随意的说着。
“到时候，就连你们人类农夫的锄头都能用金的！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任何一个哪怕只有那么丁点儿远见的人类君主，也从不会想着要带着军队把马哈坎怎么样。因为正是马哈坎控制着黄金的流出，保护了整片大陆的金融。”
“用我再跟你介绍一下，大量黄金涌入市场之后对现有金融体系的破坏作用吗，聪明的熊崽子？”
伦斯·齐瓦坐在王座上前倾身体，看着三个人类。
那姿势好像是在说：你们确定要跟我谈钱？
寻常的矮人可能缺钱，但是一个正代表着整个矮人社群讲话的矮人长老，他能调动的黄金数量是绝大多数人不可想象的。
“啪”的一声，蓝恩戴着镶钉皮手套的手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猎魔人表情无奈。
“好吧，给我任务吧，坐在金山上的矮人。”
“别那么看着我，你指望我跟后面那两个一样，因为知道了你们的黄金储备就张个大嘴合不拢？你有钱关我什么事？我只专注在我想要的东西上。”
“现在我知道了，我的高价在你面前没有说服力。那还兜什么圈子呢？直接把那个烂摊子拿出来吧。”
“熊学派的猎魔人。”
蓝恩指指自己。
随后又指指王座上的矮人长老。
“你嘴里说了一遍又一遍的烂摊子。”
“你简直都要把你想干什么拍到我脸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