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两人只是坐着，但周遭的空气里却像是被火灼焦。
空中宛如飘着无形的刀子，随时都会刺进皮肉。
乔予羡看着乔姝宁。
她们从小就不对付，但刚刚那句话，她觉得她说得太对了。
这种坏到骨子里的人，就不应该给她改过的机会，因为她不会改，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永远不会改。无关年龄大小，她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这种人，就要在她第一次动手的时候，就宰了她。让她永远都不再有机会祸害别人。
乔予羡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下。
很细微的动作，但乔姝宁的视线还是马上移到了她的手上。
她自从被监视，行动不便之后，就一直惦记着怎么拿到平安扣。
尤其是在乔知昂那里又一次失败，在网上被骂之后，只不过两天的时间，她就像是十多天没有休息过一样。
眼底乌青，精神一直在崩溃的边缘。
因为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也没能成功，出门就被监视，一旦要靠近顾宅就会被抓，她已经无计可施了。
她已经想不到任何办法了...
顾宅很暖和，乔予羡只穿了一个很薄的外套。
外套的袖子有些长，她往上折了两下。手腕露了出来。
乔姝宁顺着她的手指，看到了她手腕上的平安扣。
一瞬间，她的瞳仁蓦地一缩，脸上的肌肉都在抽动。
乔予羡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慢慢攥紧了指尖，刚要开口。
乔姝宁忽然朝着她扑了过来，动作很快，力气也很大，把她们之间的茶几都撞得挪开了。
陆慕尧瞬间从偏厅闪了出来，管家紧随着他。
佣人也都马上上前。
乔予羡抬手握住了乔姝宁落下来的手腕，看着她手里握着的水果刀。
她早有准备。
因为乔姝宁的精神状态不对。
根据监视她的人说她一直想要来顾宅开始，她心里就有了一点打算。
今天看见她之后，也算是确定了。
顾宅的人很多，进来都难。
她却一直想过来。
现在又做出了刺杀她的行为。
但凡是个正常的人，在还有想要争夺的东西的情况下，就不会做出这种来送死的举动。
乔姝宁的力气很大，疯魔似的盯着乔予羡的眼睛，双手往下按匕首。
乔予羡握着她的手腕，轻轻蹙了下眉。
陆慕尧过来，拉住乔姝宁的胳膊，一扬手，直接把人扔了出去。
乔姝宁腾空摔了出去，可见陆慕尧这一下多用力。腾空又摔在地上。木质地板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管家马上按住了乔姝宁。
“啊！放开我！放开我！乔予羡！乔予羡！杀了你！杀了你！”乔姝宁疯狂地喊着，“平安扣是我的！是我的！遥山岛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是我的！”
陆慕尧连忙蹲在沙发旁看了一下乔予羡，紧张地问道：“没事儿吧？伤到哪儿了吗？”
乔予羡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仰头看着自己，她怔了一下，随即摇了下头道：“没事。”
陆慕尧又去看她的手。
乔予羡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然后往边上挪了挪：“咳，没事。对付她的力气还是有的。”
她一挪，陆慕尧意识到自己有点冒昧了，他赶紧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看向了还在喊的乔姝宁。
乔予羡也看向她，听着她的喊声。
听着她的声音从尖锐到沙哑然后又慢慢小了下去。
直到彻底没了声音，躺在地上，只是无声地流泪，乔予羡才道：“放了她吧。”
陆慕尧不解地看向乔予羡。
管家也是同样不解，但乔予羡开口了，而且说完之后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他便应下了。
然后亲自盯着，把人送出了顾宅的地界。
等乔姝宁离开，乔予羡让陆慕尧留下吃午饭。
午饭过后，陆慕尧没多久便离开了。
乔予羡也回楼上休息。
三点多的时候，她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醒了之后，看着手机上“柳舟”这两个字，看了一会儿，思绪才慢慢跟上，人也清醒了。
她滑动接听键，手机贴在耳朵边上，没有开口。
柳舟道：“半个小时前乔姝宁坠楼了。已经通知乔总那边了。乔承那边也给了消息。他们一家三口正在来京都的路上。”
乔予羡看着床上另一边的枕头，睫毛很轻地颤了两下，然后道：“嗯。乔承那边照看一下，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事端。媒体舆论都控制一下。”
“好。”柳舟应完便挂了电话。
乔予羡放下手机，过了一会儿，起床去倒了杯水喝。
窗外下了雪，地面已经白了薄薄的一层。
乔予羡握着水杯，走到窗前，越过层层飘下的雪花，看向了岳城的方向。
席婉清的嘱咐仿佛就在耳边。
“乔家任何时候都要一致对外。你接了这个位置，乔家的这些人就要交给你了。一定要最大程度上保护他们，保护他们每一个人。”
“面对自己的手足至亲，任何时候都要三思再三思。他们永远和别人不一样，千万不要沾自己手足至亲的血。”
“控制自己体内的暴力，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
乔予羡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岳城的方向，想着自己曾经答应过席婉清的事情。
看在乔姝宁姓乔的份上，给她三次机会，给她留着命。
机会她用完了，留着的价值也不大了，反正事情到这个地步，权戎也不需要通过她找了。
留着就是个危险麻烦了。
“奶奶，这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乔予羡垂下视线喃喃道，“您的教导让她老实了几年，没再对任何人下杀手。但她终究是坏到了骨子里，本性难移，您一走，她就不断地作妖，我给了她可不止三次机会。她活着，对任何人的生命都是威胁。今天这样，也算是给她留了全尸。但...乔家以后不会再有这个人的痕迹。”
乔承夫妇只生过一个儿子。
乔家长子只有一个儿子，从来没有生过女儿。
乔予羡抬眸，又看向了窗外，雪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