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的声音如水般温柔，沉而不冷，似被日光烘暖滑过卵石的溪流。
声音带着令人无法转移注意力的魔性。
他轻笑着问：“谈什么？”
“谈你的去向。”
“不是说，快了么？”
“多快？一星期？半个月？几个月？你就说恢复到什么程度可以出来吧。”
“就这么着急吗？”
“一个毫不认识毫不相干的人莫名其妙被封在自己身体，还一点隐私也没有，你乐意？”
“我是挺乐意的。”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王。”
男人闷笑：“脸面这种东西，在无法顾及的时候还是不要在意比较好。再说了，你这辈子见过的王难道不只有我一个？”
“不要把不要脸说得清新脱俗。”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沉默下来。
片刻后才道：“按照你现在的修炼速度，一两个月吧，算快了吗？”
“我再努力努力，是不是可以再快点？”
“还没见过你这种一天到晚想着把一个王赶出去的，”
“你什么身份跟我有什么关系？”
“万一哪天你继承我了，不就是一代尊王了吗？”
“落魄的尊王？”
“真是毒。”
“这是事实。”
男人再次沉默下来，久到莫语以为他不会再说话。
她还在警局等金霜霜看完审讯告诉她审讯结果，看天已经微亮，有点等不动，正想着和金霜霜打个招呼先回家。
没想到才转身，男人再度开口：“要怎么样才能让你跟着我？”
莫语动作猛地停下：“什么？”
“我所在的那个世界，落到不该落到的人手里，我需要夺回来。”
“你所在的世界？你是异世的王？”
“你不要每次只抓自己关心的重点好不好？”
莫语却恍若未闻，一瞬间思路如破洞的堤坝，一个一直没有弄清楚的答案呼之欲出。
路央祁说过，这人的身份他在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
而他透露过的与这个人有关的信息根本不多，这时稍加回忆，莫语想起他当初曾说，这个人事关一条人命。
“路家法师说过，你可以找到一个人的地魂。”
“我记得书上写的是，人有天地人三魂，各属天地人三界，人死后天地二魂各归其位，人魂进入阴间轮回。”
“也就是说地魂属于阴间，由阴间掌管。我不知道找一条地魂有多难，但现在仔细想想，路法师当时说的是‘只有你可以找到它’，我那时候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你只是有比他特殊比他高的能力，现在看来，你的特殊不是针对他而言，而是针对整个三界而言，否则以他的人脉和能力，找个同样有这种能力的人应该不难。”
“也就是说你在阴间是特殊的咯？而你自己也说你是异界的王，又自带鬼力，我一开始以为你是死后修炼来的……”
“说吧，你是十殿阎王中的哪一个？”
对方沉默了半晌，无奈笑一声。
“和你说话真是一点不能放松啊，你就不能不想别的纯聊天吗？”
“你连身份都不愿意透露，就想让我跟你打江山？”
“那我坦白了，你愿不愿意跟不跟？”
“不愿意。”
“那你还……”
“十殿阎王不是神明吗？为什么用的不是法力？……神力？”
“谁说鬼力就不是法力？”
“那，严格来说你也不是统领整个阴间的王，其他人呢？为什么一副你要一个人夺回阴间的样子？”
“等等……或许你也不是十殿阎罗，你是……酆都大帝……？！”
男人嗤笑一声，更加无奈。
“你答应我我就说实话如何？”还是不死心循循善诱。
“不用说了，散会。”
“喂……”
“我会尽力解除封印，放心。”
“喂……”
莫语不再理他，惊魂不定地去找金霜霜。
酆都大帝……
冥界之王。
什么鬼？
听他说话的语气这个身份已经八九不离十，十殿阎王已经够让她吃惊的了，还扯出来个实打实的鬼帝。
那牵扯到的纷争能简单吗？
不过照现在看来，这人的鬼力也算不上多强，是怎么……
“你知道我能听到的吧？”
“闭嘴。”
“你很放肆你知不知道？”
“那我闭嘴，你满意了吧？”
莫语果断打断思路，不愿再多想，往休息室外走。
走到中途刚好遇上金霜霜，后者二话不说冲上来就是猛攻，莫语只好收起心神专心应对。
两人就在警局里旁若无人对打了十几个回合，实在不分上下，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金霜霜这才恋恋不舍地收手，把人挥散，把莫语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金霜霜刚站定就是一个熊抱，就差没把人抱起来转几个圈圈。
“你最近又进步了！”
莫语好不容易从她怀里挣脱，感觉快被勒断气了，猛喘大气没说话。
金霜霜搭着她的肩膀，俨然不觉自己刚才力道过猛，不无开心继续道：“我们这次证据很充足，录像录音人证物证一样不落，那两个畜生跑不掉的，你可以放心了。”
莫语点点头，即便才痛快打了一场，心情却还是有些复杂，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金霜霜见状摇了摇她肩膀：“怎么了？想什么呢失魂落魄的？”
莫语赶紧道：“没什么。还有事吗？没有我先回去了。”
金霜霜撇撇嘴：“走这么急？好不容易见次面呢，这么冷漠。”
莫语这才想起来这事，不无疑惑地问：“你没在休假吧？怎么过来了？”
“没有特别任务，请个假就行了。傅文把你的事给我们详细说了，虽然平时教你挺多的，但到底不是实战，我们哪能真留你一个人上阵啊。”
莫语耸耸肩，心想严格来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时金霜霜扳着她肩膀把她扳向自己，不无严肃地问：“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牵扯到这事里的。”
莫语表情一僵，为难道：“不是说了……”
“你不告诉傅文也告诉我吧？老大说你最近事情有点多，你是不是惹到什么大麻烦了？还是惹到哪个大人物？”
莫语颇有无奈：“没有……真的是个意外。回头我给他负荆请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