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琼山后，车子停在一栋洋房楼下。
司机将行李卸下，向林淼点头示意后，转身开着车离开。
林淼习惯了独自做决定，和齐麟结婚是事后通知，这次离婚也是。所以神月扶着行李箱面对陌生的洋房，到现在都没有真实感，一切发生地太快。
琼山比临海温度要低一些，风刮在脸上生疼。
林淼按了几次密码锁，都没有反应。她狼狈地蹲在地上翻行李箱，离婚时所有的合同包括这栋洋房的钥匙都放在文件袋里。
好不容易打开门后，林淼站在台阶上向神月伸手，“回家。”
这栋洋房是齐麟早年投资买的，很多年没住人。要不是林淼要搬到琼山来，他自己都忘了。同时因为太久没住人，水电气都断了。
两人搬完所有行李后，筋疲力尽，瘫在沙发上都不想动。但最后实在是又冷又饿，神月想起自己从首都带回装满吃食的行李箱，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因为太冷，两人一起出门走了很远的路才碰到一家仍在营业的杂货铺。林淼买了很多很多的白酒。
等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将神月带回来的什么板鸭、糕点、酱牛肉等特产全倒在茶几上。林淼拎了两瓶廉价的小灌白酒，其中一瓶递给神月。
神月没接，林淼笑了笑，直接放在她跟前，“今天年三十，是过节，允许你喝一次酒。而且这么冷的天，又没有电，喝点酒会暖和一些。”
说完林淼又举着酒瓶示意跟神月碰杯，神月迟疑了下，举起跟她碰了一下。
见林淼仰头猛地喝了一口，神月也学着喝，结果呛了一鼻子，特别难受。
上次在李斯悦的生日宴上喝醉，是无意地，且味道很好。但这款白酒特别辣喉，鼻子不自觉就会皱起来。
神月用电量不多的手机屏幕灯照了照瓶身，发现酒精含量居然有45度。抬头看到林淼不停地灌自己，神月忙伸手去阻止，语气也有些重；“你喝慢点。”
林淼侧身闪过，只说了一句：“不喝，今夜没法熬。”
神月双膝跪地，越过茶几的身子怔着不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林淼说的没法熬指的是心。
林淼不停地喝，喝了三瓶后突然抱着垃圾桶狂吐，急得神月忙跪在她的身边拍背。
好不容易等她吐好，林淼又抱着神月一直哭，一直道歉，说自己没本事，才让神月跟着自己大年三十被人扫地出门。
神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抱着林淼一直摸她的头。此时两人的身份仿佛互换，神月才是母亲，在安抚失恋的女儿。
好一会儿，林淼才彻底醉过去。
神月感觉自己手臂都麻了，她将林淼轻轻放倒在地毯上，准备从行李箱里翻件厚衣服拿来给林淼盖上。
因为不知道林淼那么多箱子里哪一个装的是衣服，神月一个个翻过去，结果起码有三个行李箱里装的都是包。在看到最便宜也要十几万的包在夹缝中生存，神月的心情颇为复杂。
终于在翻到第五个箱子的时候，看见一件皮草，就它了。
神月给林淼盖上，睡着的林淼迷迷糊糊中仍在呢喃。
神月听清楚后，眼神晦暗。
之前害怕林淼出事，神月喝了第一口酒就没再喝第二口。现在林淼睡着了，神月抱着双腿，坐在那冷到哆嗦，看到自己放在那的酒瓶，想了想便拿了过来。
不敢大口喝，只敢小口小口抿。奈何度数太高了，就这么抿了大半瓶，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出现了。
神月发现自己的动作迟缓，明明大脑已经下达了命令，但身体就像个老旧的机器人延迟一秒后才行动。
砰！
原本一直寂静的夜空，突然有烟花绽放。
神月抱着腿，仰头呆呆看着烟花，结果只放了几分钟就没了。她撇撇嘴，摸到手机，显示的时间是23：58，电也仅剩最后的百分之十。
点开微信，更迭的全是齐郡发来的微信，大概有几十条，有长有短。但最后一句是，“别怕，我会来找你。”
看到这句话神月鼻头猛地一酸，一整晚的难过、无助、迷茫像开闸的洪水奔涌而来。
林淼像自己道歉，说她与齐麟的结合让自己辛苦了。其实，也不尽然。和齐郡成为便宜兄妹的短暂经历，是她在齐家最难割舍的。
修长的睫毛上沾了泪水，模糊了神月的视线。
想到去年海滩不间断的烟花和零点的祝福，满怀委屈的神月点开那个浏览过无数次，但却不敢打扰的微信。
反正以后都见不到面了，又或者说酒壮怂人胆，神月按住语音键，一股脑地发泄：骗子，新的一年一点不快乐！这破房子没水没电，我冻得难受死了！大骗子！大骗子！大骗子！
说完畅快多了，神月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就把手机扔地上了，躺到林淼身边依偎着。
齐家这个年过的也不好，吃团年饭的时候齐郡也没有下楼。齐颢用餐结束后就去了书房。
此时他正盯着手机，眉头紧锁，久久未动。
女孩带着哭腔的语音再次播放后，齐颢看着微信电话的那个图标想了又想，始终没有按下。
最终他只是下楼，找到送林淼母女去琼山的司机李师傅。这个李师傅一般是为齐麟开车。
李师傅：“齐总。”
齐颢点头，向他说明来意，“我的车坏了，用一下小舅的车。”
李师傅有些惊讶，“现在吗？您去哪？”他以为自己大年三十还得加班。
“我自己开，您不用管。”齐颢解释。
李师傅恍然大悟，立即回答：“好的，好的，我把钥匙给您。”
齐颢拿到钥匙后，就去了车库，找到齐麟的车。
点火后齐颢并没有启动车子离开，而是翻导航，第一条就是琼山市紫金花路月牙湾5片。
他记下地址便熄火离开。
李师傅看到齐颢又回来，再次震惊：“是车子坏了吗？我下午开还好好的。”
“车子没坏，只是我决定明天再去。”
行吧，李师傅心想，老板的事咱也不敢多问。
齐颢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问李师傅：“您跟着小舅很多年了吧？”
李师傅笑，“可不是，从小伙子干到中年啦。”
齐颢笑笑，“对了，这么多年我都还不知小舅在琼山有一套房子。”
“别说您了，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开过去找半天。那片区又偏，找了好半天才看见，好在片区入口第一栋就是。”
齐颢点头，“您辛苦。小舅已经睡了，今晚不会再出门，您也早些去休息吧。”
他们这一行工资不错，但有一点就是要随叫随到，能早点下班李师傅当然开心，乐呵呵地应着：“好的，谢谢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