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朱勔到定边
独臂汉子说：“这里是横山族月寨，为定边羁縻寨，治理司现在李格非先生牵头。”
朱勔有些恍悟，宋廷对羁縻寨特别优容，只要它承认是大宋领土，其他都可谈，既然可谈，那几乎就是自主之地。
朱勔现在思虑要不要硬来，杨家和蔡家之间的龌龊他是清楚的，他要挑起纷争蔡相肯定高兴，只是他知道此行的目的，和仁多保忠的和谈，现在需要杨家才好办成蔡相交代的事，这事也是赵佶的事。
朱勔道：“李格非先生在吗？”李格非虽被没了朝堂职务，进士却是，也名声在外。
独臂汉子回：“他去山中寨子了，实在不知何时回来。朱大人不烦隔壁休息一会。”
朱勔想了想：“那就算了，我直接去定边交接吧。”看来杨家在定边势大不是虚言，这人应该是杨家军退伍之人，他既然喊了他大人，说明他身份没问题，只是没有接通判印而已，治理司大厅不邀他进去，关于月寨杨家就认为是自己之地了。他一个非定边的普通官员只能是拜访。法理通情理不通！
独臂汉子也不留，致歉离开。
朱勔眼神闪烁，内心不忿的离去。他有个清醒的认知，杨家既然能和蔡家尿不到一壶，和他朱勔看来也是如此。
……
定边。
杨元奇已经知晓朱勔到月寨，他懒得搭理朱勔是因为来自太原传来的消息。
朱勔不是一个人北上，他是和李邦彦一块出发的，李邦彦和杨元奇有个一次照面不算熟悉，但杨元奇和李邦彦的父亲李浦打过不少交道。李浦家也是陈留大户，杨元奇在陈留常平仓第一次和陈留豪绅碰面就是王甫和李浦，后来虽然多和王甫接洽，和李浦一样会有沟通。
李邦彦代表的是皇城司，他和朱勔路过太原，想朱勔等他一日，他去了趟秦家，不过却迟滞了多日，朱勔自己独自先行北上。
这事在杨元奇看来，朱勔就不知所谓不自量力。杨家哪怕在太原城内没有杨府，怎么都有个顔楼，朱勔肯定背负西夏的使命，这时候不去杨家庄也该去趟顔楼，哪怕和李邦彦一起去找秦伯翰都行，这才是大家摆出来配合的态度。
事实上李邦彦在秦家多逗留一两日就是如此，因为秦家一样有西夏的线报，他得从那里多加了解，而且秦家在顔楼亦然有股份，他也能侧面了解点杨家的态度。换句话，他的态度是很暧昧的，他不是来对付谁的和谁过不去，他只是来办事的。他需要和杨家打交道又表现出不太近，因为盐定路经略使是杨兴武。
朱勔和李邦彦等人要想绕过去不是不可以，却会承担极大的风险，甚至要预好杨兴武不配合。既然你们都打算绕过去，杨兴武也不用理会，甚至事情办不成不介意一股脑全推给你们。
……
朱勔来到定边，他稍作休息就去州衙找杨兴武，张叔夜没和他做交接，先行去往开封，通判的任命移交由杨兴武进行。
杨兴武没和朱勔多做交流，只是把定边州的几个官吏找来，大家相互认识一下，把印信等东西移交过去。定边州本就不大，除去这座军城，几个寨子是羁縻寨，朱勔能管的东西并不多。张叔夜走后杨兴武更是把定边军司直接改为盐定路经略司军司，弱化定边州对军队的管理。
杨兴武最后道：“朱大人风尘仆仆，休息两天我在州府设宴，你看如何？”
朱勔回：“无需麻烦，我自个军城走走就是。”
杨兴武点头：“这里比不得开封繁华，就是一座军城，也没什么好去处。大人可别嫌弃。”
朱勔哈哈道：“定边城处战事一线，这个我懂！”
双方话是都客气，这内里的生疏是人都能听懂，定边城几个官吏脸有点苦。
……
定边城。
朱勔发现自己能去的地方是不多，整个城为军队而生，城北一大片都和军中事务有关，他发现这个位置他的通判并不是很管用。
挂着“禁军工营”、“禁军医疗营”“禁军……”这些牌子的，守卫就要他拿经略司的路条，这里按禁军大营管理，非经略司人不得擅入。这又是法理上通情理上不通，再禁令森严，他们驻扎在定边城，他这个通判是可以自由进出的。双方要是不配合，朱勔难受，禁军指挥使也不见得就好过。
当朱勔问到定边禁军一军指挥使是杨再兴，杨兴武的堂侄，他就知道他奈何不了他们，这绕不过杨兴武。朱勔对驻守定边城的厢军或许可以制衡，却实在不能置喙禁军的事，他的权利很受限。
朱勔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听李邦彦的，李邦彦在太原驻留，曾提醒过他，最好把定边和杨家的资料详细参详后再来，他有点不屑，毕竟他是肩负着蔡相，也就是政事堂，甚至官家的使命来的。
朱勔觉得自己疏忽了，小看了杨家的力量，杨家的确是被逼出开封，但在西北，起码这个定边，他们拥有极大的权利。中枢对他的任职也有问题，定州通判实在不足以制衡杨兴武。
朱勔其实曲解了自己这个任职的含义。当年杨兴武知定边，余深为通判是挂枢密院承旨司的职位，对杨兴武制衡很大。现在中枢对定边隐约是放权给杨家的，怎么可能会给他挂这些职位，又不是他来吵架的。他把政事堂最关心的事完成就是大功一件。要知道李邦彦本不是皇城司的人，这次为了配合他，可是临时给他挂了皇城司的职位，就是希望能调动这边的线人，和仁多保忠和谈有个好结果。
大宋政事堂要的结果，最低的底线也是仁多保忠归附大宋，要不就是个笑话。
朱勔现在考虑的不是掣肘什么，而是先和杨家取得一定谅解，把这事推进下去。他要把心思花在定边城的权利上，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朱勔这时候气有点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