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0章 羽化大道
“血肉本源一支虽有亿亿万万，可有灵智者亿中无一。”
“有灵智者虽努力修行，但能有成者，万中无一。”
“修炼有成后，也有诸多局限，根本无法与阳光本源一支相提并论。”
“它们的成长路上、修行路上、进化路上，有一道道迈不过去的坎。”
“虽然没有公开说，但双方都明白，血肉本源一支全方位落后我们。”
“血肉本源这一支，好像天生就比我们低一等。”
“或者，我们这一支，比他们高了一等。”
“它们所有的优点，我们都有，它们所有的缺点，在我们身上都被弥补了。”
“虽然它们在不断蜕变、提升，但我们蜕变的速度更快。”
“不过，飞蓬是个例外！”
“他出身血肉本源一支，但成长速度、修行速度、进化速度都非常快。”
“比我们都要快！”
“最主要的是他强大的学习能力——无论与什么样的对手战斗，他都能快速了解对方，掌握对方的技巧、招式。”
“在我们族中，飞蓬是崛起速度、成长速度、蜕变速度都最快的存在。”
“他用最短的时间，走完了前人的道路，超越所有同龄、前辈，然后……开创属于他自己的路。”
说到这里，唐雪见满眼小星星。
初高中时代，女生会对成绩好的男生更有好感，也会对长得帅的体育生有好感。
飞蓬无疑是二者的结合。
这种人，想不招女生喜欢都难。
但是岳川觉得，光有这些，也不至于让夕瑶喜欢得死去活来，甚至犯下大错。
“然后呢？”
唐雪见接着说道：“我族扩张已经达到极致，无法更进一步。”
“我们虽然开拓了无数世界，但是距离世界的边缘也越来越近。”
“就像一团野火，已经吞噬掉了所有能吞噬的草木，更远的地方也许还有草场、森林，但是野火没有能力跨越中间的空白地带。”
“所以，这就是一个牢笼，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们终其一生都无法超脱。”
“族中贤者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无数年了，也没有想出更好的对策。”
“虽然不愿承认，但事实就是，我们走在一条错误的方向上。”
“能走这么远，是我们的实力，但是走得越远，损失也就越巨大。”
“所以，族中一部分贤者提出，应该重回原初世界，尝试其他方向。”
“贤者们都认为，原初之地有破局的关键之物。”
唐雪见说到这里顿了顿，“师父，您能算出是什么吗？”
考我？
岳川眉头一挑，掐了掐手指，淡淡说道：“火种？是这个吧？”
唐雪见瞳孔巨震。
这可是族中至高机密啊，便是寻常同族也不知道火种的存在。
师父竟然直接算出来了。
他还知道多少秘密啊？
唐雪见谦逊的低下头，“没错！就是寻回火种。”
“为了这个目标，族中努力了无数年，付出无数资源。”
“计划初见成效，但是这时候，飞蓬提出了另一条路，另一个方向。”
岳川心中好奇，飞蓬提出了什么计划，竟然能与火种相提并论？
到底什么想法，竟然能解决天神面临的“边际困境”。
柳家众人也支棱起耳朵。
唐雪见缓缓说道：“飞蓬与其他同族不一样！”
“以往我们开拓世界，都是存地去人，将整个世界的资源都拿来繁育同族。”
“飞蓬也征战四方，立下无数战功，但是他并不热衷杀戮。”
“相反，他一直在学习，一直在思考，一直在领悟。”
“他提出，无论血肉本源一支，还是阳光本源一支，在提升到更高境界后，已经变得区别不大。”
“同样的道理，其他万族生灵提升到更高境界，是不是也会变得和我们一样？”
“既然如此，是否能改剿为抚，以同化代替吞噬。”
“飞蓬不光这样想，还这样做了，最关键的是，三位始祖也同意了——不知为什么，三位始祖对飞蓬格外照顾，连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都支持。”
听到这话，岳川立刻明白，“三位始祖”就是玉蜻、上蜻、太蜻。
至于为什么照顾飞蓬……
因为他们三个都是血肉本源出身。
血肉本源明明更加弱势，却一直没被天神“优化”掉，反而占据了大半资源。
也都是三位始祖的原因。
只是岳川想不明白，有这样的背景和后台，飞蓬怎么混得“被贬凡间”呢？
岳川没有打断，而是继续听着，从字里行间寻找答案。
“在三位始祖的支持下，飞蓬招募了很多异族生灵。”
“然后他创造出‘羽化’，令异族生灵褪去肉身，融入崭新的躯体，成为我们的同族。”
“刚开始，这个计划并不顺利，因为‘羽化’并不完善，那些生灵无论实力还是潜力，都大打折扣。”
“对我族而言，这样的低质量成员毫无意义！”
“但是飞蓬没有放弃，他不断钻研，想要找出其中的问题。”
“他一次又一次努力，一次又一次尝试，‘羽化’也在一点点完善。”
“只是……我们终于看到希望时，这个计划被叫停了。”
“飞蓬因此消沉了很久，很久……”
“师父，您能算出为什么吗？”
又考我？
不过，看到唐雪见眼睛中满满的求知和疑惑，岳川明白，她或许真的不知道答案。
“道理很简单！”岳川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没有好处，反而还有危害！”
“飞蓬确实解决了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问题，新开拓的世界，所有生灵都能通过‘羽化’方式融入天神。”
“哪怕只是当二等公民，也比被杀戮、被吞噬好。”
“他们非但不会反抗，反而还会主动帮你们战斗、守卫。”
“可问题是，阳光本源没得到什么好处——新增加的同族都是血肉本源一支。”
“血肉本源也没得到什么好处——新开拓的世界属于新同族，而并非以往那样，全是他们的。”
“最大的问题，天神中从此出现了第三股势力！”
“之前，阳光本源和血肉本源无论外观还是内在，都有明显的区别。”
“但第三支势力，它们与血肉本源没有什么区别，除了资质更差、潜能更低，其他都一样。”
“第三支势力只会感激飞蓬，拥戴飞蓬，而不是其他天神，甚至你们那三个始祖。”
“所以，飞蓬成功那一刻，就注定了失败！”
唐雪见黯然的摇头，“所以，并不是飞蓬错了，对吗？”
岳川“嗯”了一声。
这种例子很多，非常多。
飞蓬在做一件正确的事，但是他的正确，恰恰说明了其他人的错误。
天神在“寻回火种”上耗费了多少心血，多少人力物力。
从巫族时代，天神就在布局。
前前后后几百万年，终于策反人族，从内部瓦解了巫族，将触角探了进来。
后面又是与人皇的斗智斗勇，最终扳倒人皇，立起天子。
因为世界意志的缘故，天神便是有一万分力道，也只能使出两三分。
但天神在这件事上投注的资源、人力、物力几近无穷。
如果飞蓬蹚出一条正确的路，他们这些计划还继续进行吗？
“寻回火种”计划庞大，周期漫长，其中必然牵扯到很多天神的前途、功勋。
飞蓬成功了，那些天神的未来怎么办？
最关键的，执行“寻回火种”计划的是阳光本源一支。
双方都是为了族群的未来没错，但谁先一步成功，谁就能在未来取得更大的话语权。
阳光本源一支根本不会退让。
三位始祖是血肉本源出身没错，实力也最为强大。
但天神的高层以及中坚力量大都是阳光本源。
三位始祖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更何况，飞蓬的“羽化大道”影响太大了。
大到可以令飞蓬成为第四个“始祖”。
三蜻希望飞蓬过得好，却未必希望他比自己过得好——这是人之常情。
岳川想到了上辈子世界里被全世界叫停的“基因编译”、“转基因”。
可以通过人为方式，修改人类的基因，令新生儿获得对艾滋病、癌症等绝症的免疫。
除此之外，还能从基因层面免疫诸多遗传病、先天缺陷等。
对新生儿的外貌、智商进行干预、修改更是小意思。
就像游戏里的“捏脸”，完全按照心中的想法设计一个生命，创造一个生命。
从外貌到属性，全都远超常人。
如果这样技术得到推广，新生儿再也不会被疾病困扰。
他们的健康状况更好，寿命也会更长。
身体和智商都远超常人，也必定会推动科技更快发展。
前景是美好的。
但，这对所有“旧人类”都是灭顶之灾。
首先是“新人类”到底属于人类，还是全新的物种？
当他们在身体、智商、繁衍能力上都全方位碾压“旧人类”时，会不会将人当成没毛的猴子？
他们未来选择配偶时，是更倾向于强强联合的“新人类”，还是拉低自己平均水平的“旧人类”？
若干年后，他们掌握了世界的武力，会不会来一场全人类的大清洗？
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旦“新人类”技术出现，穷人必定是牺牲品。
连三餐都保障不了的人，根本不会有钱去医美整容，更别说对下一代的基因编译。
便是富人，也会担忧，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到底会不会将自己当成父母。
旧人类观念中的“不孝”是耻辱的。
但新人类会不会把“不孝”当成对自由的追求，对封建礼教的挣脱？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叫停。
扼杀于萌芽状态！
他们宁愿稀里糊涂的活着，也不愿明明白白的去死。
于是岳川叹息道：“错的不是他，而是……整个世界！”
听到这话，唐雪见如遇知音，对岳川的好感度也蹭蹭上涨。
岳川却一脸淡定。
他突然觉得天神好幼稚。
几百万年，甚至几千万年，就鼓捣出这么点东西？
放在上辈子的世界里，都凑不齐一本小说。
柳家众人却用敬仰的目光看着岳川。
飞蓬的“羽化大道”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姜”。
飞蓬鼓捣那么多年，浪费那么多资源，也没有鼓捣出什么结果。
岳川一上手就是完美的起死回生。
代价，不过是一枚鸡蛋。
飞蓬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说第一天才？
天神就这水准吗？
以前真是高看天神了。
岳川不知道柳家众人的心态变化，他只关心天神权力斗争的结果。
“羽化大道”被叫停，飞蓬被冷处理，但也不至于惹来杀身之祸吧？
“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唐雪见低下头，“后来，族中不再让飞蓬对外征战，而是让他负责防御。”
嚯！
岳川终于明白，为什么天神中的第一打手变成了看门犬。
“同时，所有‘羽化’成神的，也都集中在飞蓬麾下，由他统领，跟‘羽化’相关的所有人，都不得再接触外界。”
岳川再次明白，那八个被派下来送死的天神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他们脑子缺根筋，而是……原本就不怎么灵光。
飞蓬被清洗，他们这些“羽化”天神自然也跟着倒霉。
漫长的时光中，他们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和事故陨落。
最终，一个不剩。
“从那之后，飞蓬就消沉了。”
“经常有外界生灵攻击天界，但是实力弱小，根本过不了飞蓬那关。”
“甚至都过不了他手下那群兵将。”
“直到魔尊出现……”
“魔尊实力很强，飞蓬与他战斗，经常会伤痕累累。”
“他不希望族中其他人知道，就偷偷跑去我那里，请我疗伤。”
“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光，经常有人陪我聊天，陪我说起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生灵。”
听到这话，岳川心中暗道：正主登场，这就是我们熟悉的故事了。
接下来，应该也大差不差。
只是飞蓬究竟怎么回事，从族中最耀眼的天才，全村的希望，变成阶下囚？
唐雪见眼眸低垂，无比自责的说道：“这事……说起来也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