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贺远和军统,真的决裂了?
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所以,我贺远在北平,没有军统这个靠山,只有你们了。”
贺远重新坐下,语气变得诚恳。
“吴站长,我知道你有能力,更有一腔抗日热血,不甘心窝在这里。”
“我给你们两条路。”
“一,维持现状。我回去就上报,中统北平站已无重建价值,全体撤销。你们二人,回重庆坐冷板凳,搞个闲职混日子,我可以保证。”
“二……”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跟着我干。我给你们钱,给你们人,给你们武器。”
“我带你们……杀回北平城!拿回属于中统的一切!”
吴金来死死盯着贺远,心脏“砰砰”狂跳。
贺远,根本不是来夺权的,他是来……拉拢自己等人的!为的就是重新回到北平,维持他以前所得到的一切!
那要是这么看来……还真能合作一下!
“贺专员。”吴金来深吸一口气。
“您……到底想做什么?”
“先进城。”贺远不再多言,重新戴上了礼帽。
“我要先去……见一个老朋友。”
孙乾元目光一闪,连忙跟着道:“我陪您!”
吴金来闻言看了孙乾元一眼,也点点头道:“孙副站长对城里熟悉一些。贺专员,您毕竟离开北平有些日子了,就由他陪您走一趟吧。”
“名为照料,实为监视么?”
贺远心中冷笑,却点了点头。
毕竟这还是初合作,有些这种担忧也可以理解。
“也好。”
……
当中统站唯一一辆福特车启动时,贺远已经换上了一身行头。
他不再是灰布长衫,而是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往鼻梁上一架。
那个杀伐果决的侍从室专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八面玲珑、深不可测的华北新民会会长——力元。
孙乾元坐在副驾,看着“力元会长”熟练的摇下车窗,递给城门守卫一盒“樱”牌香烟,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和对方谈笑风生时,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原来,这才是贺远的实力吗?
难怪他能在北平混得风生水起,这等本领和演技,的确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
北平,日本宪兵司令部。
少将安藤义和正端着一杯威士忌,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俯瞰着这座被他踩在脚下的古老城市。
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上高会战的惨败,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整个华北方面军的脸上。
虽不归他管辖,但也让他颜面无光。
“将军。”
一名参谋匆匆敲门而入,神色古怪。
“什么事?”安藤不悦道。
“报告将军!新民会的力元会长……回来了!”
“他刚刚通过了正阳门的岗哨,正往司令部这边来!”
“纳尼?!”
安藤手中的酒杯猛然一顿,威士忌险些洒出。
“力元?”
转过头来的安藤眼中先是精光一闪,随即又化作了深深的疑虑。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情报?!”
“卑职不知!”参谋低头。
“岗哨那边说,力元会长是乘坐一辆福特轿车回来的,所以我们铁路系统上没有通知。”
听到这话,安藤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力元,自从上次借口去南方为“圣战”筹措物资,便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近两个月。
虽然南方的物资和钱粮确实通过秘密渠道,源源不断的运来了,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但力元本人,却音讯全无。
自己甚至一度以为,这个最得力的经济干将,是不是被重庆方面给策反了,或是……“处理”了。
没想到,他竟在这个节骨眼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有意思。”安藤放下了酒杯。
“他一个人?”
“不,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随从的中年人。”
“哼。”安藤冷笑一声。
他快速走到镜子前,整理了一下那笔挺的军服。
“走!去门口!”
“将军,您要亲自去?”参谋一愣。
“当然!”安藤的脸上,重新挂上了利益至上的虚伪笑容。
“力元君,可是我安藤的挚友,更是帝国不可多得的‘栋梁’啊。”
“现在这位栋梁,神出鬼没这么久,总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
宪兵司令部的黑色铁门缓缓拉开,发出沉重而刺耳的摩擦声。
孙乾元坐在副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着那声音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镜中,贺远正闭目养神,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分毫波澜,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晚宴。
“专……专员……”孙乾元的声音干涩发紧.
“安藤义和……他,他亲自出来了!”
贺远缓缓睁开眼,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温度。
“孙副站长,从现在起,你只是我的随从。”
“你的任务,就是害怕。”
“啊?”孙乾元一愣。
“怕得越真越好。”
甩下一句话,贺远推门下车。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深蓝色暗纹西装,更显身形挺拔,与四周那些神色肃杀的日本宪兵形成了鲜明对比。
“力元君!”
人未至,安藤义和那标志性的,略显夸张的笑声便传了过来。
他快步走下台阶,张开双臂,仿佛在迎接一位凯旋的英雄。
“我的挚友!你可终于回来了!我安藤,想念你至深啊!”
“安藤将军。”
贺远脸上立刻堆起了商人特有的谦卑与热络,快走两步,微微躬身。
“力元一去数月,未能及时向将军请安,实在惶恐。还望将军恕罪!”
“恕罪?不不不!”
安藤用力的拍着贺远的肩膀,目光却在他身后的孙乾元脸上停留了一瞬。
“力元君为帝国奔走,劳苦功高!”
“我已备好了上好的威士忌,为你接风洗尘!”
“这位是?”安藤故作随意的问道。
“哦,一个在南方新收的账房先生,姓孙。”贺远淡淡道。
“路上无人伺候,总是不便。”
“老孙,还不见过安藤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