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孟娇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议事厅，又看了一眼坐在那里陷入沉思的寒香，有些委屈地道：“我，我根本想不到他们背后会有元婴修士……我这次闯祸了，我错了。”
“嗯？闯祸？”寒香抬起头来，见孟娇有些诚惶诚恐，美目之中寒光一闪，摆了摆手，道：“娇儿，你并没做错什么，也无所谓闯不闯祸。”
孟娇听寒香的语调，看她的神情，见她说的并不是气话，心下松了一口气，知道师父不会因此责罚自己了。可寒冰诀、雷水符被抢，她又受到剐刑之辱，赵明和赵月仗着背后有元婴修士撑腰，为所欲为，可师父只有金丹修为，这个仇怕是报不成了。
寒香看到孟娇的眼神变得黯淡，面带失望之色，不由得轻轻冷笑一声。
她眯起美目，看了看议事厅大门外的夜空，神识放开，笼罩周边近六百里范围，二、三个呼吸之后，她收回了神识。盘龙镇一带没有任何异常，也没发现什么强大的修士，更没有赵玄东所说的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师父，寒冰诀四层以后的禁制我还打不开，可玉简被抢走了，我以后的修炼怎么办？”
“无妨，等你四层修炼圆满，师父再给你刻一块玉简。不过，影符之中，赵明说，他会把玉简还给你，我相信，他不敢不还。”
“师父，他说雷水符抵石冬梅一条命，不会还我了，还说，还说我还欠他两条命……赵月剐了我，逼我吃自己的肉，师父，他们有元婴修士撑腰，我的仇报不成了，唔唔唔……”
孟娇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觉得报仇无望，伤心已极，忍不住又放声大哭。
“呵呵，报不成吗？这世间就没有报不成的仇！”寒香连连冷笑。
“娇儿，这世间，草永远被羊吃，羊永远被狼吃。人吃野兽，野兽吃人，兽吃兽，人吃人。想要只吃别人，不被别人吃，想吃草就吃草，想吃肉就吃肉，随心所欲，就得不断变强。
以强掠弱，这是天地铁律，天道因此得以循环，有违此律者，都已经遭了天诛地灭！”
噢，这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啊。以前师父也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从没说得这么清楚。
孟娇渐渐止住了哭声，心想，这一回，之所以被抢被欺，就是因为对方强过了自己。
“如果赵明、赵月的背后真有元婴修士，那么寒冰诀、雷水符，他们抢也就抢了，你的肉，剐也就剐了，吃也就吃了。我们自己的肉，又嫩又滑，比妖兽的肉好吃多了！”
“啊？”孟娇被寒香的这番话惊住了。
她睁大还满是泪水的双眼，透过晶莹的泪光，看到寒香的脸在不断地扭曲晃动，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她听得出来，师父的语声之中透着无比的冰寒之意。
“不过，话说回来，赵玄东和龙腾的话就一定可信吗？娇儿，你觉得他们的话可信吗？”
“师父，我，我没见过元婴修士，听不懂他们说的那种感觉……”
“有些事情，只有亲眼见了，亲身感觉了，才能知道真假。而且，还有一点，就算真有这么一个元婴修士，他和赵明、石冬梅等人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否则当初赵月中了你的寒冰术，赵明也不用四处求医了。既然如此，他还能一辈子都跟着赵明、赵月不成？”
对呀！孟娇刚刚还黯淡无光的眼神又重新亮了起来。
…………
走进院落之中，赵玄东回手打了个法诀，青光一闪而逝，防御阵、隔音阵全部开启。
赵玄东在前，赵天行在后，两人走进中堂落座。
“说吧，现在安全得很，不会有人听到。”
“爹，你说的那个元婴修士会不会偷听到咱们的谈话？”
“呵呵，天行，你现在有点草木皆兵了。不必如此。元婴修士虽然可以轻易攻破二级阵法，但要把神识探查进来，却是不可能。破阵，只能用法力、法器、法宝，或者只有精通阵法之道，毁掉阵基才能破阵。只用神识就能破阵，我看世间还没有这种修士。”
“爹，自从看到那些影符之后，看到赵明、赵月两兄妹，我就一直想跟你说，可又担心再被你斥责。今天，我觉得不说不行了。”
“你是要说赵明、赵月两兄妹，可能是赵天泽和明月的儿女，可能是漏网之鱼吗？”
“爹，你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当然。”
“那你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早早就提醒你是吗？提醒你有什么用？你性情鲁莽，做事不周密。在没抓住他们之前，就无法确定他们是名字当中恰好巧合有明月二字，还是他们就是明月的儿女。”
“爹，不管是不是巧合，都要除掉这两个隐患啊。赵明从一个后天一层的杂役，到现在可以瞬间击败炼气八层的黄不，赵月从一个凡人侍女，到现在可以击败冰灵根的孟娇。这两人的天赋也太高了，进境也太快了，这是两个巨大的隐患！”
…………
已经深夜了，盘龙镇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人，沿街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门闭户。
桑子期呆坐在自家的杂货铺里，眼神有点茫然地看着无边的夜空。
身前的柜台上放着数十枚影符，这些影符，每一枚他都看了好多遍。
“赵明，没想到孟娇既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桑子期喃喃自语，“可你明明抓住了她，为什么不杀掉她？你为什么不替你妹妹报仇？还有赵月，孟娇差点打死你，让你受尽了寒冰折磨，你竟然只划了她四刀就放了她！你们虽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你们贪生怕死！”
桑子期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一把抓过柜台上的影符，一个一个地全部捏碎，然后双手抱头，仰面向天，无声地嘶吼。
他没有发出声音，也不敢发出声音，他想报仇，他不想惊动任何人。
就这样无声地叫了好一会儿，他感觉到周身的热血都已经涌到了头部，他感到脸在发烧，脖子也在发烧，眼珠胀痛，两个眼角有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
要窒息了，他无力地松开两手，擦了一下眼角。
是血。
眼角流出来的是血。
我要报仇，可我该怎么办？
孟娇现在就在盘龙镇，就在镇府。
可我现在能打得过她吗？她有那么多的师兄弟，还有筑基师叔，还有金丹师父，也许还没接近她，还没杀死她，就会被她杀死了。
我该怎么办？我不怕死，我生无可恋，我要与你同归与尽！
“你是赵明的朋友吧，”一位白发老者牵着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小伙子，你这自言自语的习惯可是非常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