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躲烤箱的人
在为奥斯卡拉票的各种派对上，耳语公关战继续在进行……
有不少人都不把这种最最原始的传八卦的方式当回事，认为这样的做法无法影响好莱坞最为专业的奖项评选，那些有资格投票的评委，都是行业精英，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来改变投票的标准，不把票投给艺术性最高的那一个提名者。
但是罗纳德找了几个人，帮他每天汇总这些小道八卦消息。有些是从理查德为代表的经纪人渠道来的，有些是他的公司签约人士主动汇报的……
这些人也不会把所有听到的那些八卦告诉罗纳德，所以如果只看每日的汇总的话，形势还很好。但是他最倚重的渠道，助理杨燕子打听来的，却让人感觉高兴不起来。
杨燕子是一个对片场拍摄和上映前的营销都亲身经历过的人，她为人热情，知道怎么和业内人士打交道。更让罗纳德惊讶地是，她居然和洛杉矶多家专门为演艺界人士做派对服务的公司关系颇好。
这可能和她过去长期为奥立弗·斯通做事有关。总之各种小恩小惠砸出去，从这些派对公司的侍应那里，听到了不少罗纳德而部下们也打听不到（或者不愿意告诉他）的八卦秘闻。
罗纳德有过这么多的助理，还是杨燕子这个人最有创造性，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达到目的，又能够和各色人等做好关系。为此，罗纳德考虑是否给她一个更加合适的职位让她去发挥。
从这些派对上面，听来的消息中，最令人感到可怕的，就是针对梅尔·吉布森的一则消息。
女明星薇诺娜·赖德，和一些好友在一起的时候，指控梅尔·吉布森在酒后对他说出了带有强烈的，反同性，和反犹太人意味的玩笑。
事情发生在奥斯卡宣布提名之前，以勇敢的心成为各项提名的大热门之后，梅尔·吉布森出入于各个派对当中。
众所周知，大多数爱尔兰人都有一个滥饮的毛病。梅尔·吉布森显然在派对上喝了太多的威士忌，在看到了薇诺娜·赖德的朋友们的时候，他就开起了粗俗的玩笑。
他首先针对赖德的一个看上去就很有外露的不同取向的朋友，“你是个噗噗（poof）吗？现在好莱坞满街都是噗噗……”
当时薇诺娜·赖德还没有反应过来，因为用噗噗（poof）形容一个人的取向，这只有不列颠或者澳大利亚人才会这么说。但是赖德的朋友显然听得懂，只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没有当场发作，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离开了。
薇诺娜·赖德这才反应过来，这是针对那些人的侮辱性说法，当下就争辩道，“吉布森先生，这是我的朋友，你再说一句的话……”
“哈哈哈……你这么喜欢这些噗噗，是不是你也是？嗯……不是？等等……”梅尔·吉布森的话语非常有骚扰性，好莱坞男明星一个常见的丑闻来源，就是酗酒以后的胡言乱语。
薇诺娜·赖德听到这些话，都有点不知所措了。她在好莱坞的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很不错的合作者，比如罗纳德，和科波拉，她就算是临时退出教父三把科波拉晾在一边，也没有把关系搞僵。面临这样的男性明星的霸凌性的语言确实是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答。
“等等，你长的有点像一个躲烤箱的人（oven dodger）？”梅尔·吉布森继续他的酒后霸凌，这次的话就比较有侮辱性了。所谓的躲烤箱的人，其实就是暗喻犹太人在二战时期悲惨的遭遇，讽刺赖德是逃脱了灭绝集中营中犹太人的命运的人。
薇诺娜·赖德被这种话给震住了，当场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好目送吉布森离开。但是她确实有犹太血统。她的本名叫霍洛维茨，是典型的犹太姓氏。她的父亲是从俄罗斯移民来的犹太人。
但是赖德也是因为从来没有碰到过敢于当面辱骂犹太人的明星，所以有点手足无措的僵住了。既没有找录音机录下对方的言语，也没有找现场的证人来见证，等她的经纪人找到她。现场周围的人已经全部知趣的逃开了。这样，这段对话，也就成了死无对证的话，只有“他说，她说”这种两人对质也说不清楚的情况。
本来这件事情，可能就在薇诺娜·赖德吃个哑巴亏的情况下就这么结束了。但是最近不知道是谁出力，好莱坞的派对上又在继续流传这个流言。
这次，反过来弄得是梅尔·吉布森尴尬了。因为薇诺娜·赖德并没有公开这段对话，所有的传播都是在派对上被当成八卦口耳相传的。所以梅尔·吉布森连辟谣都找不到地方。
如果他要发动公关力量辟谣的话，就必须首先讲述一遍薇诺娜·赖德的故事。否则那些受众，要么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要么可以装傻。而要是在辟谣前先讲述一遍的话，那么就等于扩大了故事的范围，毕竟还有很多人没有听过这个事情。
而扩大事情的范围，毕竟也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我们假定好莱坞的这些人里面，听了这个“他说，她说”的死无对证的故事，支持和反对这个故事的人各占一半的比例。那么梅尔·吉布森的辟谣行动，不管能够说服多少个人相信他的说辞，也就至少有相同人数的人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况且，他的辱骂，是针对好莱坞势力最大的犹太人群体。单个犹太人可能会根据利益无视这件事情，但是犹太人作为一个群体，那是宁愿相信这样的故事的，这样他们就可以加深那个犹太人是受害者的形象了。
每一天过去，似乎支持薇诺娜·赖德的圈内人就多一些，也有多一些犹太人开始对梅尔·吉布森疑似的话语感到被冒犯。毕竟，说一些“Kike”这样的歧视性的话是一回事，骂人是躲烤箱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Kike是一个对犹太人的蔑称，当年很多犹太人移民阿美利加，但是很多人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所以在文件上画圈代替，kike就是讥讽犹太人的。骂黑人，骂意大利人都有类似的蔑称。而躲烤箱的就属于针对一个民族历史上最沉痛的一页的蔑视，说起来冒犯的程度上完全不一样……虽然犹太裔演员可能对kike这样的话更感到冒犯，但是躲烤箱的这种话，是更容易让他们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这样的耳语公关效果看起来很好，所以有类似的“谣言”也开始传播起来，比如尼古拉斯·凯奇的“演技”，他在离开拉斯维加斯的电影里，在每次拍摄前都喝很多酒，把自己喝的半醉以后再来表演。
这样的“演技”根本不值得什么奖项的肯定。而伊丽莎白·苏也在电影开拍前，卧底赌城拉斯维加斯的站街女群体，不知道她能为了获奖干出什么来……
这样的八卦，刚刚开始传播没多久，就被杨燕子的“侦听网络”捕获，转到了罗纳德的办公桌上。
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谁的手笔，罗纳德感觉很不高兴，直接拿起电话就让理查德无论如何要接通哈维·韦恩斯坦。
“罗纳德，很高兴能和你通话，现在是奥斯卡竞争的关键时刻，我现在手上就有三四个电话在等我接听……”
韦恩斯坦开口就是这样的借口，一方面说自己并非故意躲着不接罗纳德的电话，另一方面则是说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也不要怪我不愿意花时间和你聊天。
“很好，哈维，你维持这种态度的话，我想再过几天你就可以清净一些，不再为这些奖项公关的电话而烦恼了……”
韦恩斯坦一下子好像整个人都被人在脖子上拎了一下，瞬间摆脱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享受女演员按摩的姿势。挥挥手，他让那位很有希望获奖的女演员离开房间，然后郑重其事地坐好，再对着话筒回应到：
“我只是开玩笑，李先生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不喜欢在讲正事的时候开玩笑，哈维。你要明白，我今年我没有花大价钱和你做公关战，并不表明我就不能做。”
“是是……”韦恩斯坦的汗珠都流了出来。米拉麦克斯的短板，就在于钱比较紧张。他的电影需要得奖来促进票房，而他投入公关战的钱也不会太充裕。
各种各样的盘外招虽然可以省钱，但是如果像罗纳德这样的大亨，真的要不顾回报，投入巨资和他玩玩的话，米拉麦克斯冲奖的项目就会面临很大的困难。罗纳德这句话还真是敲中了他们最大的弱点。
“我并没有做很多公关战……这是一个公平的竞争……”韦恩斯坦想了想还是决定这么回答，他的那些盘外招其实做的很隐蔽，不承认的话，对方也未必能够全部发现……
“我不管你做了没有，做了多少公关战，有一点我很同意……”罗纳德这么说，好像听到了电话那头韦恩斯坦松了口气。
“但是我不会接受任何的恶意黑公关，我不想再听到那些对尼克和伊丽莎白的诋毁，不管是媒体的还是你派对上的八卦。其他的事情，我不介意公平竞争……”
“好，这也是我的想法，大家公平竞争……”韦恩斯坦心中有了底，反正口头答应而已，到时候大家传起八卦，我也不能控制不是。
“我说了，我不会接受任何对我公司发行的电影恶意诋毁，如果我再听到这样的事情，你要知道邮差这样的电影，也会有评奖资格的瑕疵的。”
罗纳德稍稍翻开了一张底牌，邮差是米拉麦克斯的一个重点项目，如果评奖资格的问题被人曝光，那么很多评委的票，就会跑很多，没有评委会想投票给一个会被取消资格的电影的，这会让他们显得愚蠢。
“额……”韦恩斯坦不知道这部意大利电影的融资方面的问题，是怎么会被罗纳德知道的。不过他也准备放弃攻击离开拉斯维加斯了。
反正之前诸多前哨奖，尼古拉斯·凯奇获得绝大部分，攻击他本来也没有太大的胜算。只不过他看到攻击梅尔·吉布森的效果很好，也想扩大这一他最有力的武器负面公关的战绩而已。
罗纳德放下了电话，顺便签字加强了一些公关预算。多开几场派对，让正面的声音更多的传出去。然后就坐在沙发上沉思起来。
“要我接通梅尔·吉布森的电话吗？”
不久过后，理查德已经来了，问罗纳德是不是要和梅尔·吉布森联合对付负面公关。
“我和他讲几句吧……”罗纳德想了一会儿，其实他的冲奖项目中，最佳男主角，最佳导演上和梅尔·吉布森的勇敢的心都有竞争。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我对这样编造的说法，非常的不喜欢。如果奥斯卡陷入了这样的负面公关战，那对好电影绝对不是好消息……嗯嗯，好……”
罗纳德和梅尔·吉布森说了几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果然，吉布森也对他有一些戒心，毕竟还有一层竞争关系在。而且梅尔·吉布森的背后还站着两大好莱坞抱团势力，从老好莱坞继承下来的爱尔兰帮，以及最近越来越多的澳大利亚帮。
作为一个血缘上的爱尔兰裔美国人，从小在澳大利亚长大，梅尔·吉布森可以说正好代表了这两大影响力团体。他们单个的影响力大小，无疑赶不上犹太人，但是两个合起来，也不是可以忽视的力量。
好莱坞黄金年代，就有一个爱尔兰裔组成的“黑帮”，包括约翰·福特，詹姆斯·卡格尼，斯宾塞·屈赛都是成员。他们除了爱尔兰裔的共同点，还都信仰天主教。
到了八十年代以后，老一代的领军人物逐渐凋零，但是这个主体还是保留着，还有一些信仰天主教的非爱尔兰一代移民被吸收进来。
而澳大利亚帮，则是近年慢慢壮大的一个团体，他们没有爱尔兰帮这样的实力，人数不多，但是互相之间的提携和帮助则有过之。
双方的耳语公关战开始打了起来，也有很多关于薇诺娜·赖德人品的传言开始流行起来。
虽然她今年没有提名，但是阿美利加人的想法，就是如果你的人品有问题，以前说过谎，那么你的其他讲法，真实程度也要受到质疑。
对她更加不利的是，犹太裔的演员从犹太裔在好莱坞的人脉上受过很多的优惠。无疑这个传言说了一些大家心里不敢说的话……
梅尔·吉布森在那些非犹太裔，又遭受过被犹太裔抢走角色的演员评委心中，隐隐成为了一个代替他们骂人的替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