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打算安排
新官上任，荀幽都没去奢望手底下有几个能堪大任，替他分忧的家伙，济南这种没几天贼寇就来打秋风的地方，找几个能替他传话做事的家伙都不容易。
极度缺人的境地下，于是乎荀幽压根就没给简雍那家伙调整的时间，享用过一顿还算不错的接风宴后，第二天简雍便被他拉来干活。
一连几天的样子，简雍谈不上有怨气，他每天都很充实，就是看不懂这位荀郡丞的打算。
今日加上郭嘉一起，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在那里写写画画的荀幽。
倒谈不上什么沉不住气，只是有些莫名而已。
“不群，昨日你不是还说要安排城墙修葺，还有济南的一些水利设施什么的，可你现在涂涂画画，找了一大堆工匠又是做什么？昨日你总不能是应付隋家村的那群家伙才会那么措辞的吧？”简雍没怎么畏惧荀幽郡丞的官职，耿直问道。
他性子向来随性，初来乍到，摸不准荀幽的计划打算，自然好奇这个被玄德委以重任的家伙究竟有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本事。
荀幽放下手中的紫毫笔，这是刘备特意命人替他准备好的，说是不群一手字迹看起来舒服的很，好马配好鞍，好字就要配好笔。
他只是盯着简雍，郭嘉向来清楚友人的脾气，赶紧给这个初来乍到的同僚使眼色。
不过所幸荀幽手里的东西准备得七七八八，所以对简雍冒然的出声打扰倒没怎么在意。
“宪和，方才交代你的都已经完成了？”荀幽看向简雍，他明明年纪更小，却仿佛一个考教学生课业的先生似的。
“按不群说的，粮仓中的粮食都分置妥当，每日上工完的百姓肯定都能吃上饱饭，这点到时候我会去亲自监督。”简雍拍着胸脯保证道。
平日里虽然看着随性，不怎么着调，可是简雍一旦认真起来，那就绝对力求不出纰漏。
当初在涿郡刘备之所以与简雍关系甚笃，未必没有看重这一层的缘故。
“奉孝。”荀幽随即侧过头看向郭嘉道：“屯田之法拟定如何？齐鲁大地沃土无数，济南可有不少因为黄巾肆虐而落得家破人亡的百姓，咱们出田出种子出耕牛出农具，互惠互利，明年开春要是妥当安排那批荒田与流民，咱们明年这个时候可就不用如此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照你说的，五十人一屯，种子耕牛农具那些一时半会儿要凑齐不是很容易，但明年开春前绝对可以置办妥当，这点你尽管放心，就是……”郭嘉有条不紊地与荀幽汇报他的进展，不过话说到一半，仿佛有些忌惮，眉头一皱。
对他来说，理解好友规划的那种条令并不是难事，不过他战略性的眼见注定了他不会将目光局限于一城一地的得失。
“放心，玄德公早就与我说了，这附近现在不是自己人压根就靠近不得，卫卿那家伙早就操练了几个体格不错的家伙守在外面，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荀幽笑道，给好友抛去一颗定心丸。
郭嘉点点头，摸着下巴最近刚长出来的短须，盯着荀幽道：“百姓有地可种，有粮可吃，你是在做善事一件，对济南十余县的发展肯定利益无穷，可你有没有想过有利定有弊，我粗略有所耳闻，玄德公新至东平陵县，所以这边的长吏大多还比较克制，权贵们也都收起了跋扈气焰在冷眼观望，可这屯田令一出，保不准那群权贵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下三滥的事。”
荀幽笑着转动手中的紫毫笔，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变化许多的旧交。
不愧是郭奉孝，早早就看到事情背后可能的后果，如果族兄现在在场，他相信文若哥肯定也能一针见血地替他剖析利弊。
但不论如何，这屯田令最终肯定是要走下去的，不广积粮，谈何高筑墙？
荀幽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道：“这里连个像样的世家都没有，一些个稍微有几个臭钱，有点能在乡里摆弄地位的权贵，连最低层次的世家都算不上，我又没让他们亏钱，只是不赚，如果这样还有意见，那我只能当他们不开眼了。”
郭嘉于是了然，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
认识这么久，好友摆出这个动作，那肯定就是胸有成竹了，于是他点头道：“开春后如果云长那边不需要我，那我便受个累，多去各县跑跑，帮他们降降及时雨吧。”
荀幽哪里听不出郭嘉话里背后的意思，主动答应去跑腿，话外之意还不是要他出出血？
不过明年的收成不容有失，荀幽也没那个斤斤计较的打算，道：“两县一颗还神丹，不多不少。”
“会不会太吝啬了点，你就不怕我祈雨的时候晕厥当场？”郭嘉讨价还价道，露出一脸幽怨，想多替自己争取几颗那吃了后飘飘欲仙的丹药。
听着郡丞还有将兵长史之间莫名的谈话，简雍不得不承认他有些云里雾里，压根听不懂那还神丹究竟为何物。
谁知道郭嘉离座起身，附近没有外人，他也懒得拘束，一把勾搭上大他七八岁的简雍，趴在他耳朵边道：“简老哥，我可告诉你那东西的滋味对咱们文人来说可胜过酒水无数，吃一颗就能欲仙欲死，不亚于同美人共赴云雨。”
“奉孝此话当真？”简雍眉头一挑，立刻露出了个狐朋狗友间秒懂的神情。
“君子坦荡荡，从不说谎话，宪和兄日后要是替我多多分担堆积的公文，我倒是可以省下一颗与你一同共享人生快事。”郭嘉说得很小声。
荀幽瞧见他们那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没在谈什么好事，于是干脆摆手送客道：“奉孝你与宪和去帮我问问造纸的工匠那边，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提。”
简雍给郭嘉偷偷比了个答应的手势，郭嘉则是心不在焉的应和下荀幽的交待，尽管他不清楚好友为何突然跟那些匠人又打上了交道，不过多半又有了什么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唯有拭目以待。
打量着冷清下来的房屋，荀幽气笑一声。
郭嘉自然不知道他的头疼之处，一连几天的工作堆积如山，所幸过去的大致安排荀幽都记录成文，一一书写交代下去虽然工作量繁重，不过也渐渐收尾。
但也正是这几天下来都有一小推车多的竹简让荀幽渐渐对这玩意心生怨气，无比希望那群工匠别让他失望。
黄纸什么的，荀幽见过，书写起来谈不上比肩竹简，粗糙得很，只是轻便许多罢了。
所以他交代下去那些工匠可以在纸浆里掺一些植物浆液，纸面上还可以把白石磨末，涂抹均匀，这样纸张就细腻白亮许多。
假如弄出来后，书写起来的手感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们总会有感激涕零的时候的。”望着那两人肩并肩的背影，荀幽笑道。
他捧着手中那玩意又早早离开了府衙，他要去东平陵县里找一群心灵手巧的妇人。
他手里的，都是些羊毛线的编制法子。
纸上谈兵终究比不上让那些妇人亲自来上手试验一番，想必弄出来不会太麻烦。
听说张世平、苏双那两个大商人已经在来济南的路上，荀幽琢磨着生钱的家伙得尽快提上进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