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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口头报告的主讲人,一位来自我爱堡大学的一位研究比较社会学的这么个相当冷僻方向的副教授,此刻正经历着学术生涯中可能最尴尬的时刻。

原本瞧着前两场,尤其是李乐和邹杰之间那场火药味十足又峰回路转的“交锋”,吸引了满坑满谷的人,心里还暗自窃喜,指望着能借这股“东风”,让自家这门前冷落鞍马稀的研究也能多几个听众。

他甚至提前精心修改了ppt,在开头加入了与“网络社会”、“权力流动性”相关的引子,试图与前面的讨论建立些许联系,蹭上一点热乎气儿。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当主持人宣布邹杰的报告和问答环节结束,请下一位报告人准备时,会场内仿佛瞬间解除了某种静默魔法。

椅子挪动的“刺啦”声、低声交谈的“嗡嗡”声、收拾笔记本和背包的“窸窣”声汇成一片。人们像是约好了一般,纷纷起身,如同退潮般向出口涌去。

前排的大佬们也不例外。森内特在李乐的搀扶下率先起身,拄着手杖,毫不留恋地朝侧门走去。

玛丽女士和菲茨杰拉德低声交谈着,也随之离席。约翰逊副主任和杜兰德、沃尔夫冈几个人聊着什么,路过时,还拍了拍这位副教授的肩膀,说了句“古德拉克”,便匆匆离开。

武田直树和藤岛更是早已阴沉着脸,和邹杰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就连不少原本坐在中后排的普通与会者,也一边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刚才李乐那番“控制镜像”和“食人鱼效应”的即兴发挥,一边随着人流向外走。

对他们来说,接下来的比较社会学研究,与刚才那场充满机锋、关乎学科前沿方向的高强度思维碰撞相比,显得太过平淡和“古典”、“理论中的理论”。

转眼间,刚才还挤得满满登登的报告厅,竟稀稀拉拉只剩下了不到两成的人,空出来的座位像老太太掉了牙的豁口,透着几分凄凉。

人站在台上,看着台下,脸上努力维持的专业笑容彻底僵住。

主持人似乎也有些同情,草草介绍后便示意他开始。

几句开场,可声音明显缺乏底气,眼神不时飘向门口,仿佛在期待会有奇迹发生,有人去而复返。

然而,奇迹没有发生,报告厅里只有他干巴巴的讲述声和空调的低鸣在回荡。

副教授扶了扶眼镜,心中一片巴山蜀水凄凉地,甚至开始深刻怀疑人生,自己选的这条冷得能冻死企鹅的的研究道路,到底还有没有走下去的必要?

而贵宾室里,李乐刚把森内特安顿在沙发上,自己也被老头趋趋着去弄杯水,结果还没直起腰,就被几个人叫住。

“嘿,威廉!小子!”杜兰德教授洪亮的带着大舌头的法兰腔响起。

“干嘛?我这干枯的嘴唇需要补充水分,没空陪你继续斗嘴。”

杜兰德哈哈一笑,没理会森内特,目光灼灼的看向李乐,“李,你刚才那个控制镜像和食人鱼效应的比喻,非常精彩!它让我想到一些关于媒介与权力关系的老问题,但你又赋予了它全新的、数字时代的维度。”

菲茨杰拉德也优雅滴扶了扶金丝眼镜,语气虽然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挑剔,但内容却是肯定的,“确实。将液态现代性的讨论从齐格蒙特·鲍曼那种相对宏大的社会形态描述,下沉到算法和数据驱动的微观权力运作机制,这个转向很有潜力。”

“不过,我很好奇,你如何避免这种比喻式的分析陷入文学化的想象,而缺乏实证的锚点?”

一向阴沉的沃尔夫冈也插话道,“李,你提到的三重困境,尤其是权力结构的液态化,在跨国比较的视角下,不同政治文化背景的国家,其应对模式和受影响程度是否存在系统性差异?你的框架是否具有足够的普适性?”

问题一个接一个,显然李乐刚才那番即兴的、却切中要害的补充,真正勾起了这帮老狐狸浓厚的兴趣,触动了这几位顶尖学者的思考神经。他们围着李乐,似乎忘了旁边还坐着个一脸略带小得意的森内特。

李乐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高质量的问题,像个被临时围堵的答疑机。脑子飞快转动,组织着语言。

对于杜兰德的肯定,他谦逊地回应道,“杜兰德教授,您过奖了。那些想法还非常粗糙,只是试图用更形象的方式来表达一些复杂的观察。”

“媒介环境本身就在塑造一种认知框架,而算法则将这种框架动态化、个人化了,这确实是镜像一词想捕捉的感觉。”

杜兰德摸着下巴上的白须,若有所思。

面对菲茨杰拉德关于“实证锚点”的尖锐问题,李乐笑了笑,“菲茨杰拉德教授,您说得对,比喻不能代替严谨的分析。”

“我认为实证的锚点可以落在几个方面,比如,对平台算法推荐逻辑的逆向工程研究,虽然困难但并非不可能,对特定议题网络传播路径的动态图谱绘制,以及,对用户在感知到边界变动时,就像内容突然被限流、社群规则悄然修改等行为和话语反应的深度访谈。”

“关键是将定量的数据追踪与定性的意义解读结合起来。”

菲茨杰拉德挑了挑眉,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淡了些。

“沃尔夫冈教授,”李乐又转过身,“跨国差异确实显着。比如在数据隐私保护严格的欧盟,算法权力的运作可能会受到更多法律制约,边界重塑的过程可能更缓慢、更显性。”

“而在一些监管相对宽松的地区,这种液态权力可能更加肆无忌惮。”

“我的框架试图提供一种通用的分析语言,来描述这种权力形态的运作机制,但具体到不同语境下的表现形式、强度和后果,必然受到当地制度、文化和技术的深刻影响,这恰恰是需要比较研究来填充的。”

沃尔夫冈微微颔首,似乎对这个强调机制与语境互动的回答表示认可。

李乐的回答清晰、扼要,既承认现有方法的局限,又指出了可行的探索方向,显示出扎实的方法论素养和开阔的思路。

就在这时,玛丽女士优雅的声音插了进来,她微笑着对组委会的约翰逊副主任说,“瞧,威廉带来的这个小家伙,肚子里还真有点货。”

“我看大家问题这么多,在这里问也不是办法。约翰逊博士,你看,是不是可以在年会闭幕前,临时给李乐博士安排一个专场的小型研讨会?时间不用太长,一个半小时左右,让他能把今天提到的这些想法,做一个更扩展、相对详细和完整的阐述,我们也好看得更明白些。怎么样?”

杜兰德立刻附和,“好主意!我正觉得还有些问题。”

菲茨杰拉德也难得地表示了赞同,“可以,给他一个正式点的场合,看看他能不能把那些漂亮的比喻落到实处。”

约翰逊副主任脸上露出程式化却高效的笑容,“当然,玛丽女士,各位教授,这是个非常好的建议。年会鼓励前沿思想的交流。我这就去协调时间和场地,最晚明天上午通知各位具体安排。李乐博士,你看可以吗?”

李乐有些意外,但很快镇定下来,他先看了眼森内特,老头撇撇嘴,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但眼神里分明是“小子,机会来了,别怂”。

李乐于是向玛丽女士和约翰逊副主任躬身道:“非常感谢玛丽女士和约翰逊教授的厚爱!这是我的荣幸。我会认真准备,希望能带来一些有价值的讨论。”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玛丽女士满意地点点头。

几位大佬又围着森内特和李乐聊了几句,主要是敲打森内特“藏私”,带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学生现在才拉出来遛遛,随后便各自散去,他们的时间表都排得满满当当。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李乐轻轻舒了口气。森内特用手杖捅了捅他,“行啊,小子,这就混上专场了?比我当年还快点儿。”

李乐嘿嘿一笑,“还不是您老的面子大,还有各位老师抬爱。”

“还是你的研究内容说的饿过去。”森内特哼了一声,“不过专场可没那么好讲,到时候来的可都是真懂行的,提问会更狠,你准备充分点,别给我丢人。”

李乐揉揉腿,刚想回嘴,就看到一直等在旁边、欲言又止的那位王主任和孙教授凑了上来。

“森内特教授,您好您好!能在巴塞罗那见到您,真是万分荣幸!”王主任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自报家门,又介绍了身边的孙教授。

森内特笑了笑,握了握手,他对这种套近乎的戏码见多了。随后用眼神示意李乐,你的同胞,你处理。

王主任转向李乐,语气变得更加热络,甚至带上了几分夸张的赞叹,“李乐博士,哎呀,刚才你的报告和临场发挥,真是太精彩了!真是给我们国内出来的学者争光啊!深刻!有见地!逻辑清晰,理论深刻,比喻精妙,应对自如啊。”

孙教授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小李博士,年轻有为,后生可畏,理论框架扎实,视野开阔,绝非那种浮于表面、东拼西凑的研究可比。”说这话时,眼神还若有若无地瞥了一眼第七报告厅的方向,其意指不言而喻。

李乐看着这两人前倨后恭、踩低捧高的做派,尤其是想到刚才王主任对邹杰那看似温和、实则有些尖利的提问,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反感。

但面上依旧笑着,还加了几滴老乡见老乡的感慨,伸出手,“哪有哦,王主任,孙教授,过奖了啊。学术研究,各有所长而已。”

“我只是汇报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尤其是和你们这些前辈面前,我还是个小学生,更要多吸收,多交流。”

王主任一听,只觉得这小伙子上道,拉着手,继续热情地套近乎,“李博士太谦虚了!刚才听到说,你要做专题汇报?详细议题定了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国内学界配合或者提供支持的地方?”

“尽管开口!咱们都是自己人,一定要互相帮助嘛!”

李乐心里腻味,刚才对邹杰可没见你这么“自己人”,打着哈哈,“哟,谢谢王主任关心,议题还在细化,暂时不需要麻烦您,要是有,绝对不客气。”

“哈哈哈,一定,一定,对了,晚上有时间没,一起吃饭?”

“呀,您早说啊,这刚才都被那几位教授给约了,不如咱们回国.....”

又应付了几句,互相溜了电话邮箱,恭敬的和森内特告辞,又和李乐约着等回国到燕大拜访惠庆,这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森内特翻了翻白眼儿,拿小棍儿戳戳李乐,揶揄道,“诶诶,别装了,假不假啊?”

“假么?我看他们才假,”李乐撇撇嘴,“教授,刚才在会场,这位王主任是怎么对邹杰的?”

“他的问题,可不是为了探讨学术,纯粹是想着捧高踩低,透着一股子钻营劲儿.....相比之下,这种做派,还不如武田那老鬼子光明正大地护犊子呢,至少坦荡点儿。都是一个国家的,不说维护,可那样,至于么?”

森内特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嘿嘿道,“那你这临时插入,又算什么?”

李乐摸了摸鼻子,带着股老头眼里的臭不要脸的劲儿说道,“你不说过么?学术场如战场,寸步不能让,该是我的就是我的,手段如何,各凭判断。”

“如果今天,邹杰的观点、框架、研究深度比我好,在我的基础上做出了更牛的创新和突破,那么今天丢人的就会是我,我认栽。不过,终究是靠汇报的内容和质量说话。你想想,刚才我有过一句诘问邹杰的话么?”

老头眨么眨么眼,“所以,你还替那位邹解围?”

李乐嘴角撇了一下,带着一丝鄙夷,“那是因为藤岛更不是东西。”

“邹杰的研究,虽说动机不怎么纯,手段也算不得多光明正大,数据还有些失真,但总算还是在做事情,毕竟借鉴和抄袭、挪用,有时候界限模糊。”

“但藤岛的那些问题已经不是学术探讨,是纯粹为了毁人而毁人,是背后捅刀子,是想来个切割,这就有点下作了。”

“我插话,首先是觉得那个问题本身有价值,值得展开讨论,其次....顺便也让大家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讨论,而不是拆台。”

“你能......这么好心?”森内特看着的李乐,若有所思的挠着下巴,忽然,用拐杖点了点李乐的脚面,“不对,你.....呵呵,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心思就像奶酪的孔洞一样多,以后还怎么得了。”

“哈,别冤枉人啊,这不都是跟您学的?我们那有句古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听着,不像好话啊?”

“中性意思,别瞎琢磨。”

“去,给我倒杯水,一会儿去二号报告厅。”

“二号?干嘛?”

“我刚刚打听了,那边,有那个华沙大学叫齐林斯卡的博士生的op,是关于社会建构的.....”

“噫~~~~~”

。。。。。。

邹杰几乎是拖着两条灌了铅的腿,跟在武田直树和藤岛教授身后走出报告厅。

周帆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抱着已经空了大半的材料箱,默默跟在最后。

走廊里依旧人来人往,喧闹声不绝于耳,但这一切在邹杰听来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模糊的玻璃。

武田直树脚步很快,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一言不发。藤岛跟在他身侧,表情倒是平静许多,甚至那张痔疮脸上还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只是目光,偶尔扫过邹杰时,带着一种冰冷的评估意味。

走到会议中心主出口附近,武田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邹君,”武田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像是在喉咙里滚动,“你们....先回酒店休息。今天....辛苦了。”

邹杰心里一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哪怕是请罪也好。但看着武田那压抑的眼神,以及藤岛那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干涩,“哈依!老师,藤岛教授,那我....我们先回去了。”

武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又对藤岛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转身,朝着与酒店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向不远处一个被棕榈树和灌木环绕的僻静小花园。

周帆忐忑地看向邹杰,“邹老师,我们……”

“走吧。”邹杰打断他,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茫然。望了一眼两人消失在花园绿荫中的背影,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学术上的惨败之后,正在加速崩塌。

种满橘子树的小花园里,午后温暖的空气,带着花草的清香,却丝毫无法缓解此间的凝重。

刚一走到花园中心,确保四周无人,武田直树猛地转身,一把揪住了藤岛熨帖的西装前襟,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个子比藤岛矮些,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质问。

“藤岛!你刚才在干什么?!那是什么问题?!你是存心要让邹杰下不来台,要让京大和我们一起丢尽脸面吗?我们是来为他站台的,不是让你来拆台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藤岛猝不及防,被拽得一个趔趄,但脸上并没有太多惊慌,反而是一种早有预料的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讥诮。

没有挣扎,只是盯着武田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武田君,冷静点。”藤岛用一种略带刻板的腔调,“你先松开手。这里是学术会议,不是新宿的巷子。”

武田直树死死瞪着他,胸膛剧烈起伏,半晌,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猛地松开了手,但目光依旧如刀般钉在藤岛脸上。

藤岛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衬衫领口,微笑道,“武田,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必须要和邹杰做切割了。”

“切割?”武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说什么?切割?邹杰是我的学生。”

“哈,学生?”藤岛嗤笑一声,“你的学生有多少?还在乎这一个废物吗?”

“废物”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武田的耳膜,也让他瞬间暴怒,“八嘎!你.....”

“你闭嘴!听我说完!”藤岛猛地打断他,语气骤然严厉起来,“武田,你别忘了,也别假装忘了!邹杰这次关于网络社会学的研究项目,那些最核心的、奠定他整个框架基础的灵感和思路是怎么来的?嗯?”

他向前逼近一步,“那些李乐在燕京大学和LSE这些年,关于网络社群、权力结构、线上互动的那些尚未正式发表的小论文、课程作业、研讨会报告.....那些凝结了他最早思考脉络的、零散却极具启发性的原始资料.....”

“是怎么到了邹杰手里,让他能够高屋建瓴地提出所谓理论整合的方向的?”

武田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一时语塞。

藤岛毫不留情地继续道,“是我们指点邹杰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整合、深化、实证化,指望他能抢在李乐系统成文之前,率先构建出一个相对完整的理论体系。”

“哪怕深度不及,至少,要抢在李乐那篇系统性的专着出来之前,先把旗子插上山头!哪怕只是形似,只要占住先机,凭借我们在东亚和欧美学界的一些影响力,加上一些推动,未必不能帮他争得一席之地,把这个新兴分支学科的奠基、开创之一的名头坐实了!”

藤岛的语气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和鄙夷,“可结果呢?你也看到了。邹杰他....根本没能消化吸收,更别提超越了。”

“他的所谓整合,生硬拼凑,他的实证,流于表面。在李乐那个逻辑严密、充满创见、甚至带着哲学深度的框架面前,他的报告就像.....就像一件用边角料勉强缝合起来的旧衣服,站在一件剪裁精良、面料考究的新装旁边,破绽百出,相形见绌!”

看着武田变幻不定的脸色,藤岛总结道,“武田君,清醒一点吧!先手,我们已经没有了。”

“在李乐今天那场报告之后,在那么多关键人物面前,邹杰的研究,在明眼人眼里,已经彻底被定位成了模仿、借鉴,甚至是.....跟在李乐屁股后面拾人牙慧的东西!毫无原创性可言!”

“这个时候不切割,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等到有人开始深究他那些创新观点的来源?等到李乐那边,或者燕大、LSE那边察觉到什么?等到这把火真的烧到我们身上来吗?”

武田直树僵在原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藤岛的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武田心上。他何尝不知道?从李乐开始报告的那一刻起,他心中那份侥幸和期待就在一点点崩塌。

邹杰的表现,与其说是竞争,不如说是彻底暴露了己方的虚弱和……不堪。

学术圈子里,借鉴、启发乃至某种程度的“模仿”都时有发生,但一旦被坐实了系统性、非正当的“借鉴”,尤其是在争夺学科话语权这种关键节点上,那将是致命的丑闻。

不仅邹杰会万劫不复,他们这两个在背后提供“弹药”的导师,也难逃干系,学术声誉必将受到重创。

武田直树当然知道藤岛说的是事实。学术圈这个名利场,捧高踩低、划清界限是常态。当一颗棋子失去了价值,甚至可能变成负资产时,弃子是最理智的选择。

“可,邹杰....”武田的声音带着挣扎,一种复杂的、属于导师的责任感和一丝未泯的愧疚感啃噬着他,“我们这样,是不是太....”

藤岛冷笑,语气斩钉截铁,“学术圈里,成败论英雄。失败了,就要认。保住我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丢卒保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武田,想想你的京大职位,想想你在学会里的位置,还有我们未来的合作项目....为了一个已经证明是废物的邹杰,值得吗?”

说话间,又拍了拍武田的肩膀,语气放缓,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理性,“这次,是我们棋差一着,低估了李乐,也高估了邹杰。没能抢到分支学科整合奠基开创这个名头,固然可惜。但不能连我们自己的名声和根基也一并毁进去。让邹杰自己去承受这一切吧。这是他能力不济,也是他.....运气不好。”

“但是,好在,以防万一,没有直接用京大的名义。”

“可是......”武田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武田,你想想,李乐背后是谁?是森内特那个老狐狸!是LSE和燕京大学的双重资源!我们今天已经见识了他的厉害,那小子不仅天赋惊人,而且手段.....你看他最后那个解围?”

听到这儿,武田望着花园外熙熙攘攘的会议中心,那里依旧充斥着学术的喧嚣与野心。

而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一场关于抛弃与自保的交易,已然无声的进行。

良久,武田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脸上,只剩下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冷漠。

“.....我,知道了。”

藤岛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知道武田已经被说服了。

“走吧,晚上的招待酒会,我们还得出席。记住,从现在起,关于网络社会学这个课题,以及邹杰,我们.....不知情,不评论,一切都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离开了花园角落,重新汇入外面的人流,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只有花园里依旧摇曳的花叶草木和寂静的阳光,见证了一场精心构建的学术野心,如何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并被无情地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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