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之上，两道身影在不断的挣扎，尝试起飞，除了激荡起无数的黄沙，似乎毫无用处。
尤其是大壮，巨大的体型受到了黄沙的重点关照，越是折腾，地面之下的吸力越是强大。
这黄沙对大体型太不友好了。
无奈。
随着一阵耀眼青光闪过，大壮重新变为了幼兽模样，迅速跃上舒禾肩上，蹲在上面，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四周。
总感觉有什么在窥探着他们，这让两人感觉非常不妙。
“大壮，你也发现了？”
“嗯，这黄沙跟长了眼睛似的，总让我感觉不舒服。”
不知什么时候起，头顶的日光开始黯淡，原本的满目碎金也褪去了掩饰的光彩，变得冷硬，诡异，似无数双细密的眼。
令人毛骨悚然。
“舒禾，你怕不怕？”
“不怕！”
“我有点怕。”
....
“大壮，你可是神兽。你再使劲，我脆弱的脖子就折在您爪子下了。”
“奥奥，我松，我松松。”他一紧张，两只前爪就狠狠搂住了舒禾的脖子，从后面看，舒禾简直像是背了一个猪猪牌背包。
嘴上说着松开点，那爪子的劲儿可是半点没少。
舒禾默默叹了一口气。
背着这甜蜜的负担，朝前艰难迈步。日光黯淡后，地底传来的吸力更强了，强到似乎想要将自己吸入这黄沙之中。
“我跟你说，在凡人界时，我听过一个黄沙妖的故事，超级恐怖，那时候我还小，不禁吓...”
‘背包’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开始絮叨。
“你现在也不禁吓，还有，你这又是从哪儿听的故事？你不是一点大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吗？小小年纪，还经历了这么多呐？”
“你别打断，听我讲...”
”好，好，请讲，请讲。”
大壮是绝对不会跟舒禾讲述太多他的曾经，简直是太太丢人了。
一言以概之，我在猪圈混迹的那些年。
“传说，在一片神秘的沙漠中，潜藏着一种妖物，最喜食人眼，凡是路过这片沙漠的，都会被漫天黄沙所吞噬。等太阳升起时，躺在黄沙上的就是一具肉体脱落得干干净净的骨架了...”
配合着大壮飘忽的嗓音，以及周围逐渐阴暗的黄沙，舒禾脚步更沉重了。
“停，再说，就把你扔下来自己走。”
“别，别，我不说了。舒禾，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出这片黄沙？”
“快了。”
“你不是在骗我吧？这漫无边际的，怎么可能快了？”
“因为这漫天黄沙是假的，或者说，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一直处在别人所营造的幻境中。”
啊？
假的？虚境？
大壮顿时不怕了，一个攀跃，重新蹲回舒禾肩上，“舒禾，你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我有眼，会看。而且，编造这个虚境的‘人’一点儿都不细心，骗骗你这种粗枝大叶的还行，想骗我，嗯哼...”
这一刻，在大壮心中，舒禾格外高大。
“舒禾，你怎么发现的？”
“影子。”
大壮立刻低头，随着舒禾的慢慢挪动，黯淡的日光下，一道细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右肩上有一团隆起，那是自己。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似乎知道大壮想问什么，舒禾目视前方，继续淡淡道：“造这个虚境的‘人’只知道太阳会动，会落，却粗心地忘了，日光照耀下的人影也是会变的。而咱们的影子却是丝毫没有变化。还有，你还记得咱们刚到这黄沙虚境中时，太阳在什么位置吗？”
“好像，在头顶！”
“对，如果在头顶的话，根本不会有影子，即便是有，也只会是很小一团，而不会是这么长一个，简直是生怕别人猜不出来。”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对啊。”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害我...”
“因为你演技太差，万一被暗地里监视我们的‘眼睛’看出来怎么办？还有，你要知道了，谁给我讲黄沙妖的故事？哈哈哈。”
天知道，她听见大壮怂怂地给自己讲这个诡异故事的时候憋笑憋的多痛苦。
“还有，你小心点，看看咱们身后的脚印。”
本想立刻回头的大壮听她这么一说，谨慎地用神识查看了一下身后的足迹，却惊讶地发现，那些原本又深又重的凹陷很快便已膨胀，变得和周围一样平坦，丝毫看不出曾有人踏足过此地。
相比影子，这些足迹直观而有冲击力。
几息后，“舒禾，咱们怎么出去？”
“放心，我已经知道怎么出去了。”
“好，需要我做什么？”
“那些‘眼’无处不在，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嗯，我明白。”
一人一兽‘看’起来，似乎依旧在毫无目标的走，尤其是背上的那头幼兽，就连厚厚的毛发都挡不住兽脸上的恐惧，还紧紧扒住人修，简直是‘弱不禁风’。
落在周围若有似无的窥探者眼中，简直是万分鄙夷。
呸，好歹还是妖兽呢，这么菜。
可谁知，看着，看着，却发现，这人修竟是在朝着虚境最薄弱之处，坚定不移地挪过去。
嗯，巧合？
哼哼，入了虚境的猎物，休，想，逃。
忽然，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如蚁群掠过沙面一般的细密，在这越发幽暗，沉寂的沙地中轻而易举就被双耳捕捉到。
“舒禾，来了。”
“嗯，敌人终于按耐不住了。”
于此同时，舒禾发现，自己已抬不动双脚，流沙淹没双脚，继而飞速沿着双腿，朝上覆盖。不过顷刻之间，已达肩部，周围黄沙已至，原来那细碎的声音竟是黄沙赶路，朝二人围聚所发生了，一重重汇聚，疯狂倾轧，封堵二人，誓要将二人压成烂泥。
黄沙之下，舒禾手指微动，正要掀翻这黄沙囚笼。突然，“停，舒禾，舒禾，这地下有死气，有很多死气！快，咱们赶紧下去看看。”红霸天激动的在丹田内上窜下跳，想要出来。
都这时候了，还添乱！
舒禾气得牙痒痒，完全置之不理，就要调动灵力...
谁知，红霸天一声大喝，“你上次领悟道法，可是用了我好多好多死气！”撕心裂肺的吼叫声足以可见舒禾用了多少。
“舒禾？”
走？还是下？
大壮在等舒禾一声令下。
一咬牙，“下去看看。”
两人一放弃抵抗，铺天盖地的黄沙顷刻下压，当头罩住两人，不过几息，原地便没了二人这一柱子，风一吹，所有的痕迹消失得干干净净。
随即，周围逐渐退去幽暗，烈阳重新挂上苍穹。
一刻钟后，空间浮动，一道身影被甩了进来，地底的吸力使得那道身影踉跄几下，不得不落在沙面之上。
一切，都像是在重复。
沙面之下。
“砰，砰，砰”，下降之路跌跌撞撞，即使有灵力护体，都被冲撞得头晕脑胀。
不过，好在通道越来越宽，舒禾已能稳住身体，在头顶黄沙的倾倒，逼迫下飞速下落。
好深。
想不到这黄沙下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空间。
“快了，快了，咱们离那死气越来越近了。”
体内的红霸天是三人中唯一高兴的，兴奋得像是去宝地，哪管另外二人的忐忑不安。
不知一路下落了多久，忽然，头顶的黄沙功成身退，飞速开始倒退，似乎抬头望了一眼，它们在沿着通道一路上退，犹如被收回的覆水。
居然还重复利用。
这一刻，舒禾多了几分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