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离施主来得这么快。”
沙哑的声音响起，桌案上的烛火更明亮了些，摇晃的光亮映出那人的面容。
不是别人，正是离若岚这次前来要找的翁虚道人。
亦或是说——
司徒景。
话音刚落，他立刻注意到站在离若岚腿边的王大花，原本还带笑的眼睛僵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
“离施主怎么还带了人来？”
司徒景那微妙的表情，并没有逃过王大花的眼睛，王大花扯出一抹冷笑，开口道。
“听翁虚道人这意思，是不欢迎我喽？”
“怎么会？”
司徒景立刻说道：“灵偶能来茅山，贫道求之不得。”
说着，他又往门口看了一眼。
“崔判官这次没来？”
“没看出来啊，翁虚道人对崔判官还挺关心。”王大花摆弄着衣服上的蕾丝，说的漫不经心，“你想他了？”
司徒景听出王大花的揶揄，继续露着笑。
“上次见面，看到崔判官受了伤，但是上次各位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多问。崔判官的伤可好些了？”
“还行，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王大花歪着头笑看司徒景，“翁虚道人问他干嘛？想看他跟没跟着？”
说着，她猛然睁大双眼，一只手轻轻捂着嘴，故作惊讶。
“翁虚道人，你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吧？”
“灵偶真是爱开玩笑。”
司徒景面不改色，“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
王大花撇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也让司徒景眼底闪过一抹不悦。
他转头看向离若岚，“离施主这次来，是为了取体内符箓吧。”
离若岚点点头，“是。”
随即司徒景看了王大花一眼，似是随意道:“那可真是不巧了。”
“前一阵子山上有鬼物偷偷潜入，实力不俗，贫道被他偷袭，受了些伤，所以取符箓的事，可能要往后延一延了。”
“再者，”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这取符箓的咒法，乃我茅山秘术，取符箓过程中，不能有第三个人在。这一点，上次贫道应该也已经跟你说过了。”
“诶——”
王大花连忙打断，“你别误会，我可对你那什么秘术没兴趣。我这次跟着岚岚来，可是公事。”
司徒景皱眉，“公事？”
“岚岚，给他看看。”
王大花给离若岚使了个眼色，离若岚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江青签过字的派遣书，递给司徒景。
“之前出任务，受了点小伤，需要你们茅山后山的桃胶疗伤。翁虚道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不会吧？不会吧？”
王大花笑眯眯的，别的也不多说，只等着司徒景拆开离若岚递给他的派遣书。
看到最后，确实有江青的签名，还有陵城分局的章。
司徒景眼神暗了暗，重新把派遣书折好，缓缓起身，走到离若岚面前，将派遣书还给了她。
直到司徒景走近，离若岚这才看清。
他的脸色十分不好，比起上次见面，面容看起来苍老了几分，原先的黑发中掺杂了不少白发。
似乎是消瘦了，颧骨很是凸出，这也让他的眼睛深凹，不复从前仙风道骨的模样。
无论是脸上的细微表情，还是眼神，都透着明显的戾气和阴桀。
尽管他脸上挂着勉强维持的笑，也遮盖不住。
“桃胶而已，小事。明日贫道就让弟子去后山摘取，不耽误灵偶返程……”
“谁说我拿完桃胶就走了？”
王大花打断道:“等岚岚取完符箓，我和她一起，江青特地交代过的。”
强硬的语气压根不是商量，她也没打算跟司徒景商量。
司徒景闻言皱眉，但脸上还维持着那一抹笑。
“灵偶这是不相信我茅山吗？”
“信啊，当然信。”
王大花脸上表情很认真，“不是要往后延几天嘛，我们就在山上等着，吃吃喝喝玩玩，全当旅游了。”
“可……”
司徒景刚开口，王大花再次打断他。
“你放心，到了取符箓那一天，该忙你们的就忙你们的，我绝不偷看，取完我们就回去。”
从头到尾，王大花把时间安排的妥妥当当，缜密到让司徒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垂眼沉默了几秒，司徒景沉着声音开口。
“灵偶误会了，取符箓可不是一天就能取出来的。”
“不过既然灵偶和离施主有意在此等候，贫道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这也是二位自己的意思。”
“只是有一点，贫道要提前告知二位。贫道身上有伤，所以请了邓师侄来疗伤，这期间，护山大阵将会开启，二位恐怕是出不去。”
司徒景话音一落，王大花立刻感觉出不对。
“你什么意思？软禁？”
司徒景笑着摇头，“灵偶这话就过了，特调局知道你们在这里，怎么能说软禁？”
他这话，这态度，显然没有把刚才那封派遣书放在眼里，也没有把特调局放在眼里。
王大花收了笑，微眯双眼，声音都染上了冷意。
“翁虚，你可想清楚，如果我们没有回特调局，到时候找来的可不止江青……”
“我知道。”
司徒景轻飘飘的接上话，“贫道也没说要把二位怎么着，只是遵从二位的意见，小留几日而已。”
“而且，灵偶也没必要拿崔判官来压我。”
司徒景悠悠上前几步，停在王大花面前，弯下腰，带着笑跟她面对面说道。
“他的伤，可不轻。心脏被洞穿，就算是神，总也需要时间修养吧？否则今天跟着离施主来的，就不是你了。”
话音刚落，王大花被气的当即要动手，离若岚却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肩膀，将她拉到身后。
王大花气的龇牙咧嘴，“岚岚你干嘛！他茅山掌门算个屁啊，我照样带你杀出去……唔唔唔！”
义愤填膺的说了一半，突然被离若岚抱起来，还捂住了她的嘴。
离若岚看向司徒景，黑色的眼睛中波澜不惊，语气淡淡。
“没有问题，我们就在这里小住几日，叨扰道长了。”
……
房门打开，司徒景缓缓走出来。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脸上挂着的笑也荡然无存。
“看好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