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纸……纸人！”
司机瞳孔一震，脸瞬间煞白，嘴唇颤抖着。
车窗外的纸人突然咧开了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那声音尖锐刺耳。
“开车！”
离若岚低呵一声，司机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手哆嗦着扶上挡位，挂上挡，一脚油门儿踩下去。
“美，美，美女，现在怎么办啊！”
司机被吓得不停咽口水，眼睛往倒车镜上瞥了一眼，纸人还站在原地。
今儿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好不容易有了个路程远点儿的单子，结果却碰见了这么个晦气玩意儿！
司机又气又怕，呼吸急促，心也是怦怦直跳。
“撞上去，然后掉头。”
离若岚平静地开口，却叫司机听得一愣。
“撞上去？”
嘴里刚嘟囔完，却见刚才的纸人又出现在正前面，还在笑个不停。
真是见了鬼了！
现在这种情况也顾不上太多了，司机心一横，把油门踩到底，直接往纸人身上撞上去。
只听“嘭”一声，纸人似乎被撞倒卷进了车底。
司机连忙踩下刹车。
接着又重新挂挡，听离若岚的话掉头往回走。
一路上，他丝毫不敢松开脚下的油门，这辈子从来没有开过这么快的车，甚至好几次都差点刹不住车冲进旁边的树林里。
离若岚坐在后面，借着月光，看向外面飞速往后移动的树林，眼神更加凛冽。
“师傅，停车吧。”
“停什么车？这时候停车不是找死吗？”
司机心里发慌，说话的语气特别不好，甚至带着几分埋怨，“我早知道就不该接这个单，好好的谁往精神病院跑啊？”
“不停车，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儿。”
离若岚说道：“你没发现吗？我们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条路，这儿就是刚刚遇见纸人的地方。”
一说纸人，司机猛地一个刹车，离若岚伸手扶住了前面的座椅才坐稳。
往外面看了一眼，车窗外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叶。
但，确确实实还是他们刚才遇见纸人的那条小路。
“不是姑娘，你到底……”
“车里有水吗？还有火机。”
司机话还没说完，就被离若岚直接打断。
他愣了一下，随后拿了两瓶矿泉水递到后面，又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打火机。
离若岚伸手接住，随即开门下车，临关门前，她交代了一句。
“一会儿一直往前开，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理，只管往前开就是。”
说完，关上了车门。
司机看着她自己拎着两瓶水站在外面，张了张嘴，想要喊她上车，却欲言又止。
还是算了吧，他可不能栽在这儿，家里还有上了年纪的父母和刚上初中的孩子，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一大家子怎么办？
车被重新启动，司机一脚油门，从离若岚身旁驶离。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渐行渐远，离若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着站在原地，大声喊出声，“如果是冲着我来的，没必要难为一个司机，挺没意思。”
她声音不大，却能保证这里的人一定能听见。
刚才的纸人明显是被人操纵的，但只困人不伤人，大概是为了把她留下来，如果她刚才执意要跟那司机一起，恐怕司机今天会被困死在这里。
所以她下了车，既然是奔着她来的，那就没必要再牵扯其他人。
风还在吹，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声，其中夹杂着几不可察的脚步声。
近了……
更近了……
离若岚心里默念着，猛然转身，然后侧身一躲，一道戾风从她耳边划过，紧接着又挥手一抓，竟硬生生撕破了她扬在半空的衣角。
躲过那一下，离若岚脚下不停，快速后退两步。
手上拧开了矿泉水的瓶子，看着面前凶厉异常的纸人，她面不改色地直接把水泼了上去。
纸人躲闪不及，头被水全部浸透，它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离若岚不悦地拧了拧眉头。
看着一地纸，离若岚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能驾驭这种纸人的，基本都是把茅山术和那些民间奇术杂糅到一起的“野茅山”。
他们驭使的这种纸人，一般都是把人的魂魄装进纸人里，正常魂魄脆弱，碰到那些稍微懂点东西的人就只能为鱼肉，否则会被直接打散，所以驭纸人即驭鬼，这一招阴险又毒辣。
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个纸人。
纸怕水火，接触到也就跟正常纸没什么两样，要么化了，要么烧了。
所以，他们一般都不会只驾驭一个纸人，这么好用又不费功夫的打手，当然是多多益善最好。
果然。
刚才那个纸人被破了之后，旁边的树林里又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约莫十来个各式各样的纸人走出来，全都是路边丧葬店最常见的款式。
只是把它们扎出来的这人手艺更好，纸人脸上表情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活过来说话一样。
跟第一个纸人一样，它们一出来没有多余的动作，全都直奔着离若岚而去，尽是杀招。
虽然是纸，但破风的力度不输铁器，每一下都是想要一招毙命。
十几个纸人攻势太猛，离若岚手上没东西，只能躲着周旋。
手上那瓶水也在缠斗中被纸人的手抓破，水流了一地，只有一点点沾在了纸人身上，对纸人并没有什么影响。
好不容易从包围圈里躲出来，她看着那些行动散乱的纸人，攥紧了手里的打火机。
她只有一次机会。
后退两步，眼神骤然一厉，她直接冲向了最中间的那个纸人。
其余纸人也跟着立刻改变方向，一下子涌上前将中间那个纸人和离若岚尽数埋没。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两个人正颇有兴致地看着纸人聚集的位置。
一个年轻一些，穿着一身深色的陈旧道袍，身材瘦小，两个耳朵上各打了一个耳洞，戴着耳坠，耳坠上各嵌了一枚铜钱。
另一个老头看上去七十来岁，头发已经花白，面容苍老，眼底晕着黑眼圈，像是很久没有睡好了一样，身上穿着一件亮蓝色的寿衣，乍一看，像是个死人。
两个人盯着纸人群盯了半天，最后还是老头失去了耐心，不屑地开口。
“这丫头也不过如此，你确定是她在金陵广场杀了于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