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书正准备去参加亲家的酒宴，听闻有灭门案要他去查，他很不满。
“京兆府尹不先查案，直接扔到刑部来，岂有此理。”
“老爷，去不去查案？”管家问，府衙有差人在外等着回话。
杨尚书正想摆手说不去。
宫里有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刑部协助京兆府查灭门案。”
“老臣遵旨。”
杨大人领旨后，直接去了现场。
潘大人兴致勃勃小跑前来，“大人，说是有大案啦。”
杨大人翘着白胡子，横了他一眼。
心中腹诽：大过年的，赶到凶害案现场，也不怕犯忌讳，还像要升官一样欢天喜地。
“大人请。”潘大人礼让。
“你先去看现场，问案子，本官在此同吴大人说说话，了解情况。”
杨大人不想去看血淋淋的场面。
潘大人迈进白府，见从里到外一路上都是血迹。
他问肖捕快，“死了多少人？”
“十四位主人，六位下人。”肖捕快道，“问了管家，死的下人是老爷、大爷和大小姐近身伺候的奴仆。”
“这是真正的灭口。”潘大人背着手，摇着头。
肖捕快先带潘大人去了西厢房。
“应该先去正屋。”
“大人先来看看再去正屋。”
潘大人走到西厢房的木架子床前，探头一看，倒退一步，嘴里惊呼，“哎哟喂。”
他目瞪口呆，床上两人的头落枕边，脸挨着脸，眼睛还圆瞪着没合上。
两具光溜溜的无头尸体紧贴在一处，白哗哗，刺人的眼睛。
潘大人查案多年，查了上百件的命案，从没遇到过这种在欢好时，突然被人砍了脑瓜子的事。
他惊悚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好半天才开口问：“能、能分开吗？”
“试了，分不开。”捕快摇头。
“啊！”潘大人的嘴大张着，久久合不上。
肖捕快身材高大，满脸长着卷毛须胡，他本来叫肖斐。
大家私下叫他张飞，当面叫他肖飞。
他干脆将名字改成了肖飞，还道：“写名字更容易一点。”
肖飞瞪着眼看了床上的尸体，研究了一会，道：“大人，一刀砍下两个头，说明这个人力大无比，刀还极快。”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想在潘大人面前比划刀法。
吓得潘大人的护卫上前阻拦，“肖捕快，别在我们大人面前耍刀。”
“下官失仪，大人宽恕。”肖飞忙收好刀。
潘大人摆了一下手，他指着床上的人问：“他们是什么人？”
肖飞道：“男的是白大人的长子，女的是白大人的……”他轻声在潘大人耳边道，“她本是要送入宫的。”
“什么？”潘大人吓了一大跳。
“这这……”潘大人结巴起来。
肖飞将调查到的事说了出来，“据说，此女之前送入宫里，被太子妃叫人送到宗正寺学礼仪。她在宗正寺生了病，被楚王叫人送回了白府，说等她病好后，再去宗正寺。”
“她这样，还想入宫？”潘大人指着光溜的身子，震惊地问。
“下官不知。”肖飞摇头。
他见有一位穿着灰布衣裤的中年男子，挎着木箱从外走来。
“潘大人，先叫仵作验尸，可好？”肖飞开口问。
“好。”潘大人意识到，白府的灭门案不简单。
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简单。
他下令，“保护现场，警觉有人来毁证据或者拿东西。”
“是，大人。”
潘大人没有去正室看现场，他奔到了府外，在杨大人耳边嘀咕了几句话。
听得杨大人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圆瞪着一动不动，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大人，要不要去看看？”潘大人问。
“这……”杨大人思考。
现场吸引着他，但他又怕面对断了头的尸首。
潘大人眨巴着眼问：“大人，您不看现场，万一陛下问您情况，您怎么说？”
“那走吧。”杨大人转身，硬着头皮往室内走。
他先进了西厢房，不一会就发出惊叫，“哎哟喂，我的天。”杨大人惊得懵在当场。
潘大人一本正经地说案子，“大人，您觉不觉得很奇怪？他们是这样的关系。”
“啊？”杨大人又是大惊，随后猜测，“是不是被人下了药？”
仵作道：“大人，他们不像是被下了药。”
“你验了？”杨大人问。
“回大人，还没有。”
“那你验了再说。”杨大人瞪了他一眼。
“是，大人。”仵作继续在两具尸体上翻来翻去。
“两人在欢好时，被人一刀劈掉了头，一刀两个头，刀很快，力很大。”仵作唱喝，有师爷提笔记录。
“女子身下有落红。”
仵作凑到两个人头面前闻了又闻，大声道：“两人身上没有酒味、药味。”
杨大人看得身子一紧，打了一个寒颤，“我们去正室看看。”
他前面走，潘大人后面跟着。
肖飞站在廊道上，指着西厢房的隔壁，道：“这里死了一位婆子和一位丫鬟。”
杨大人强撑着，站在潘大人身后，向里看了一眼，两人被刀抹了脖子。
两人又去二进院的正屋转了一圈，白大人和夫人被人杀死在床上，一刀割下半个头。
屋内打地铺值守的小妾，和两个丫鬟婆子也被杀死。
在二进院子正屋内的西间房，白家二小姐被杀死在床，值守的婆子和丫鬟只被打晕。
三进院的东屋里，大少爷的妻子儿女三口全被杀死。
三进院的东厢房里，二少爷一家三口被砍死。
杀了这么多人，刀还没卷，难得不是一个人所为？
“白府得罪了谁？”杨大人问。
肖飞压低声音道：“白府的管家说，年前大小姐入宫，不小心得罪了太子妃，害太子妃被夺了六宫大权，囚在南台。”
他又道：“昨天楚王派人，来传了陛下的口谕，让白府的两名女儿，嫁给守在皇陵的两位。”
潘大人蹙着眉，想着心思，为何陛下要让白府将两名女儿，嫁给自己被废的儿子。其中有一位，还是打算要入宫做娘娘。
这摆明不是为了结亲，有警告，甚至有惩戒的意味在里面。
为何白府大少爷，会同自己的……
“难道她不是真的白小姐？”
潘大人脑子泛出来一个念头。
除这个理由外，白府里有几件事，怎么也说不通。
白家成年的有三位小姐，有一位小姐是庶女，没回京城过年。
白府的大小姐是要打算送入宫，她是嫡长女，身份尊贵，可她住的屋在三进的西厢房。
白二小姐住在二进院的正屋西间房。
白大少爷住在一进院，到了晚上，通往进院的小门会紧闭。他要翻墙绕到三进院的西厢房，显然，他不是误入西厢房，是自己主动前往。
为了解答出心中的疑惑，潘大人道：“去把管家叫来，本官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