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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凋像将两人送到岸边,再次缓缓没入水面。

江渡上岸后,第一时间打量了钟雪燃几眼,眼睛发亮:“钟家后人?”

不等她回答,江渡便丢下昏迷不醒的聂云真,离开了岸边,他看了看周遭的黑雾,点头道:“开始了吗。”

自言自语后,他径直朝前走去,钟雪燃有心跟上去,却又不能让聂云真一个人就这么昏死在岸边。

“喂!你要去哪里?”

钟雪燃问。

“找人。”江渡头也不回地答到。

“你想找秦满江吧?他不在!”钟雪燃说到。

江渡的脚步的确顿了顿:“我的确也要见他,但不是现在。”

他挥挥手:“给你们一个忠告,快去雪山吧。”

雪山?!

钟雪燃一怔,什么雪山?

等等……

难道他说的是那次“七个孩子”怪谈时出现的雪山?

它在现实世界真的存在?!

关于那次怪谈的详情,童界玩家们已经都知晓了,因为那是第一次,巨大红童离开了童界,出现在其他地方。

也是第一次,大家目击到的,红童没有占到便宜。

对……

雪山峰顶那只巨大厉鬼,也许在诡异程度上不是红白二童的程度,但她们毕竟是同类!而且雪山是巨大厉鬼的地盘,红童之神真的侵入的话,一定会遭到她的阻拦!

钟雪燃相通了关键,刚要继续问雪山在哪里,一抬头,却发现江渡已经不见了。

但她还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架着昏迷不醒的聂云真,也离开了湖边。

————

“来了。”

连言忽然扭头,看向身后。

欣欣不解地跟着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黑雾中缓步走来。

秦满江?!

等等……

不,这不是秦满江!

“江渡,”连言的声音倒是完全不惊讶,“你的秘密真是不少。”

“你也一样,我们的首席……蛇先生。”江渡站定脚步,平静地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欣欣,略一打量后,继续对连言说到:“你不该出现在这个时间。”

“那你呢?”连言反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拯救世界的。”江渡把听上去就让人发笑的话说得轻描澹写又笃定。

他仰头看着空中的残破面孔,以及那枚巨大的红童,说:“一切都会腐朽,即便是天上的星辰也会陨落,尘归尘,土归土是万物的宿命,拥有灵童的我们可以不断地轮回,这不是世界应有的规则。”

连言心中一动,他在这一刻,终于隐约猜到了江渡的打算!

“你想杀了所有的灵童拥有者?”不等江渡回答,连言又自己微微摇头,低声道:“不……杀掉我们无济于事,灵童不灭,我们会轮回成另一个人再次出现,红童之神的食粮也会一直存在……你是要彻底摧毁灵童!”

连言的声音里,倒是有几分惊喜。

“嘘……”江渡指了指天空,“所以,你们愿意赴死吗?”

他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嘶哑却清晰。

“灵童者释放的负面情绪,是她力量的根源,只要从这里切断,时日一长……她自然就饿死了。”江渡说到。

“如果只是死亡,倒还简单了,可想毁掉灵童仅靠灵童拥有者自杀根本不可行,它会带着死者的灵魂重新轮回,而且……虽然一直口口声声说着灵童,但人类根本就未曾亲眼见过灵童,更别提毁掉。”连言摇头,对江渡的办法并不看好。

“不……灵童一直在你们身上。”江渡低声笑着。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在能完全看到【童界】的那刻起,就已经变成灵童了,用怪谈游戏中的计算方法,就是……五百枚。”

“五百枚灵童,足够让眼睛变成真正的灵童。”

连言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死亡后,再取出眼睛毁掉?”

江渡摇摇头,再次指了指天空,摇头不语。

他不再谈这件事,反倒说起了另一个问题:

“生,老,病,死,是世间生灵共同的宿命,但我们的存在,打破了这个宿命,却也在另一场宿命之中。蛇先生,还记得当年我们的发现吗?”江渡提起了连言过去的代号。

当年的发现……

连言仔细回想了一番,他不知道江渡指的是发现【童界】的真相,还是发现别的什么。

“我是说……童界中不会出现幼童与老人。”江渡解释道。

“所以,林词在怪谈进行中生下的那个孩子,是个真正的变量,”江渡笑了笑,“生,老,病,死,灵童者,没有老病,只有生死。”

“对于运行正常的世界而言,我们的存在本就不合乎逻辑,所以……我们不该存在。”

“无论是灵童,还是承载灵童的人,都不该存在。”

“这是让世界变得真实的……必要条件。”

江渡最后的一句话,轻得几乎让人难以听清。

欣欣本来一言不发,却在听到这句“让世界变得真实”后,突然怔住了。

“你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也不是真实世界?”

欣欣大声问道。

江渡两手放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摇头失笑:“真实?”

“小姐,我问你,我们对世界的认知从何而来?”

“为什么我可以来到现在,也可以回到过去?”

“……”他停顿片刻,喃喃道:

“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想过离开伏城和月城。”

“也从来离不开伏城和月城……”

江渡站在黑雾中,黑雾深处,隐隐传来地下死尸的咆孝声,他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如同一只被困在网中的飞蛾,虽然此刻安静地站着,却仿佛能看到他的身躯在左冲右突,疯狂地挣扎,而无论他怎么挣扎,却始终被死死困在那张大网里。

“你们不是很好奇,我和左弦当时在即将通关那刻看到了什么吗?”

江渡看向连言。

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掷地有声地说:

“我看到了,一个和我们世界类似,却截然不同的广阔天地。”

“那里的城市星罗密布,人口众多。”

“那里有蓝天,大海,沙漠,戈壁……星辰。”

“还有,新闻里……已死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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