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敏吃惊得都忘了把咖啡放下去，手一倾，褐色的咖啡洒在了胸前。过了半晌，她也不去擦衣服的脏渍，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晴。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爱，可以这么疯狂。为了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男人，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舒适惬意的生活。”苏敏眼中弥漫着迷茫和犹疑：“你在苏家，将来也会有无数比沈浩更优秀的追求者。为什么一条道走到黑呢？”
“你没爱过，所以你不清楚。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多优秀，不是因为他多有钱，不是因为他地位多高，而是——或许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一句话，你就觉得这个人是你一辈子想跟他在一起的那个。”苏晴回忆起了她和沈浩的每一次见面。
“呵呵，可是，你是一厢情愿的单恋。沈浩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他有深爱的女人，你能容忍他一辈子心里装着的是别的女人吗？”
苏晴没有迟疑，语气坚定：“我能。我也相信，只要我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把那个女人放在心底的一个角落。退一步说，就算他心里始终没我，我也认了。陪着他，过一辈子，看着自己爱的人，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真是世间自有痴儿女。”苏敏摇摇头：“看到你，我才真的懂了，为了爱一个人自己情愿低到尘埃里是什么意思。当年张爱玲那么傲气的女人，都愿意为了心爱的男人，和别人共事一夫。唉——”
“我会为你安排，但你也要做到你的份内事。”苏敏站起身：“我去换衣服。等会儿我们回家。”
苏晴看着窗外一对对走过的情侣。
她坐在咖啡馆里，却不是熟悉的那一家。玻璃墙上映出她的脸，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她记得自己还是党灵灵的时候，见到沈浩之前，她是个单纯快乐的姑娘，没有什么要求，没有什么奢望，只想好好工作，一步步升职，挣到买漂亮衣服的钱——其实就算没有漂亮衣服也没什么。
然而她在那天阳光正好的时候，遇到了沈浩。
她有了奢望，她希望和他坐在一起，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即使每一次见到他，她都满心里欢喜夹杂着痛苦，看着他和别的女人言笑晏晏。
那时，她唯一的梦想就是，做梦的时候能梦到笑着的他——即使那笑里藏着忧郁，她想挽着他的手，轻轻倚靠在他的肩膀，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就那么静静地，任清风拂面。
可是，她也明白地知道，这个社会，就算是爱一个人，也是要资格的。
身家，身世，财富，身材，相貌，每一项，都有着不同的分值，只有总和相当，才有可能去爱和被爱——可那到底是不是爱，谁也说不清楚。
沈爱曾经说过，人在爱情面前是平等的。可她最终得到的爱情也是千疮百孔，并不完美。
人的要求总是贪得无厌的。
她是党灵灵的时候，她想每天看到他，想和他笑着说上几句话，就满足了。
当她得知有机会和他一起坐在咖啡桌两端，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没有细想自己会不会付出什么代价。
现在，她想和他在一起。
得寸进尺，是不是人类的劣根性呢？
“走吧。”苏敏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苏晴的胡思乱想：“我只跟你说一句，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不再是以前的小职员、服务员，你是C城第一豪门苏家的小姐。言行举止，不要丢了家里的脸！”
“另外，你记住，我苏敏给人的承诺，从来都是会兑现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那就好。”苏晴站起身来，披上外套，随着苏敏走出咖啡厅。
司机已经等在门外。
“二小姐，秦先生刚打来电话，说苏董晚上请客，让两位小姐早些回去。”司机黄叔恭恭敬敬地向两人回报。
“嗯，知道了，咱们这就回去。这么晚了，我妈请谁呢？”苏敏很是诧异，请客这么个请法在苏家可是首例，大晚上快到休息时间了请客？
“不太清楚，秦先生没说。好像是从很远的地秦回来的，飞机误点所以才晚到。”黄叔其实心里也觉得惊奇，苏老太太一向睡得早，尤其是最近身体不好。就算有远秦的客人，也该先让人家歇下明天再接风才是。
“好，走吧。”苏敏转头看了眼苏晴：“你眼睛有点肿，回去先换衣服补妆了再下楼。”
苏晴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上了车。
遇到沈浩的顾彦辰和苏浅夏再也没了逛街的兴致。
“咱们回去吧。”苏浅夏轻声说：“我也有些困了。”
两人回家，顾彦辰安排好苏浅夏的休息，自己才回了办公的房间。陈明正在这里等他。
“说吧，沈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前一段不是听说只出了点小问题么？”顾彦辰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伸了伸腿脚，今天的逛街可把他累坏了，真不知道女人们为什么那么喜欢逛街，明明只买几样东西而已，却要走那么长的路。
“前段时间，沈家代理的其中一个最着名的品牌国内代言人被曝出出轨丑闻，虽然品牌马上和代言人解约了，但影响还是不小的。”陈明拿出一份资料来递给顾彦辰：“后来，沈夫人不知怎么迷上了赌博，开始只是偶尔跟着朋友去小赌，近期忽然很密集地跑到澳门赌，而且筹码颇大。甚至偷偷变现了自己的沈家家族企业的股份。”
“这些钱也都输光了。”顾彦辰敲敲桌子：“仅仅这样，也不足以让沈家焦头烂额。”
陈明赞许地点点头：“不错。沈家代理和代加工的几个一线品牌，本来是到期自动续约，今年不知道为什么到期后都提出了苛刻的条件，沈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看来我猜得没错，是有人故意在对付沈家了。”顾彦辰双手抱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了眼睛。
“看样子是的。不过沈家在生意场上叱诧风云多年，商场的竞争对手和仇家也不少，如今才发难，而且是像是要把沈家一举打垮的意思，能有这么大手笔，实在不沈单。”陈明其实前几天就在关注沈家的事情了，缘由是当时沈家当家人沈浩的父亲沈建柏找上了顾氏下属的金融公司筹款，而且数目巨大。陈明接到报告后曾向顾彦辰通报，诡异的是当时沈建柏还说了句：“若不是因为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