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套房,床单凌乱。
苏婉慵懒地翻了个身,丝绸被单从她光滑的肩膀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眯着眼看向正在系领带的许君文,红唇微微嘟起。
“许总,这才几点啊,再陪我躺会儿嘛~”
她拖着甜腻的尾音,手指轻轻勾着被角。
许君文看了眼腕表摇头说:
“都九点了,我得出发了。”
苏婉支起上半身,被单滑落至腰间,她故意不去拉扯,只是歪着头问:
“什么事情这么急呀?昨晚不是说好今天陪我去看逛街的吗?”
“唉,昨天喝多了,忘了大事儿。”
许君文整理着袖扣,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停留:
“今天我得飞言吉。”
“言吉?”
苏婉眨了眨眼,昨晚精心贴的假睫毛有些脱落:
“去那儿干嘛?”
许君文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划开屏幕看了看:“参加杭哥的一场婚礼。”
苏婉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换上甜美的笑容:
“不是说杭哥的婚礼在五月份吗?和那两位准新娘。”
“这个月是另外一个。”
许君文轻笑一声,从衣柜里取出西装外套:
“杭哥最近比较忙,一个月安排了三次。”
“三次?”
苏婉这次真的愣住了,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被单:
“杭哥身边到底有多少人?”
许君文系好领带,转身面对她,眼神中带着几分骄傲:
“已经举办过两次了,那两位都怀孕了,最近一个月就有三场,你杭哥啊,那是相当潇洒了。”
苏婉强迫自己笑起来:
“那还真潇洒,许总,上次说的公司那个项目,什么时候成立呀。”
许君文正在整理公文包,闻言抬头看她一眼:
“公司的事儿,一向都是杭哥说了算。”
苏婉咬了咬下唇,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向他:
“可是许总,您答应过我......”
“放心。”
许君文伸手抚过她的脸颊:
“以你们和他的关系,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会额外照顾你们的。”
苏婉垂下眼帘,心头松了口气,有些妩媚的说:
“那我该怎么谢谢许总呢?”
“先把衣服穿上吧。”
许君文退后一步,拿起床头柜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半小时后车到楼下,你先跟我去机场,然后司机送你回学校,或者你自己打车回学校也行。”
“好吧,我跟你去。”
苏婉转身去拿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背对着许君文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搞了半天,还是杭哥说了算。
可惜,杭哥那边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狗渣男,才短短十几天,就给她们甩了。
她快速穿好内衣,套上昨天那件米色连衣裙,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许总。”
她一边拉上侧面的拉链,一边用轻快的语气问:
“杭哥这么多的婚礼,那些女孩子都愿意?”
不止是苏婉,包括林小雅,林曼玉等人,她们对张杭也充满了好奇,在一起这些时间,是压根不知道杭哥干嘛的。
只知道,杭哥是真有钱!
许君文正在回复手机消息,闻言轻笑:
“你以为她们为什么愿意?杭哥对女人从不吝啬,包括感情,当然只限于他身边的红颜知己。”
苏婉的手指在拉链上停顿了一下:“那她们之间不会争风吃醋吗?”
许君文哈哈一笑:“这就是杭哥的牛逼之处啊,杭哥有那个本事让她们都满意,你知道光去年,他给那几个女孩花的钱就超过八位数,而且,你知道么,杭哥身边的女人,还有几个是非常厉害的富二代,也很有钱的那种,她们为什么也死心塌地,因为杭哥是真牛逼,不是假牛逼。”
苏婉走到镜子前整理头发,从镜子里观察许君文的表情:
“许总好像很......崇拜杭哥?”
许君文放下手机,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苏婉,你知道五年前杭哥起步时有多少资金吗?”
不等她回答,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多万,现在呢?”
许君文摇摇头,眼中闪烁着狂热:
“控股的公司就有很多,投资的公司应该有几十家,几乎所有的项目,都赚钱,这不是运气,是本事。”
苏婉涂着口红的手微微发抖:
“确实很厉害。”
这也太屌了吧!
关键还那么年轻,还那么帅!
真的是被老天爷眷顾的人啊。
“厉害?”
许君文嗤笑一声: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成为杭哥吗?但全国就只有一个张杭,走吧,路上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套房,电梯里,苏婉偷偷打量许君文憨厚的侧脸。
这个男人看上去憨厚老实,像不会泡妞的那种,下起手来,是真一点也不比杭哥轻啊。
此刻谈起张杭,他更像个狂热的信徒。
“许总。”
她轻声问:
“杭哥这么多......伴侣,法律上不会有问题吗?”
许君文瞥她一眼:
“你以为杭哥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电梯门打开,他大步走向酒店大堂:
“每次都是走完全合法程序,而且,杭哥手里还有个律所,像迅腾不是号称南山必胜客吗?杭哥的律所,叫江州无情人,呵呵,杭哥和迅腾经常打官司,胜率七八成,能明白这其中的意义吗?“
苏婉摇了摇头,并不懂得这些。
酒店门口,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已经等候多时。
司机见到许君文立刻下车开门,目光在苏婉身上一扫而过,面无表情。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苏婉靠在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心跳加速。
“许总。“
她转向许君文:“你觉得杭哥对我们几个......”
“游戏而已,别太看重了,像你们这样的,杭哥每年能玩一百多个。”
许君文正在看手机,头也不抬一下:“怎么,对我没兴趣了?”
苏婉脸一热,连忙摆手:
“不是的,我只是好奇,毕竟也跟着杭哥一些天了嘛。”
“杭哥喜欢聪明的女孩。”
许君文意味深长地说:
“特别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又懂得分寸的。”
苏婉感到喉咙发干:“那以后我们也有机会和杭哥一起吃饭吗?”
“或许吧。”
许君文想了想说道:“如果我带你们的话,就可以。”
说完,许君文给曹文打了个电话:
“阿文啊,我半小时后到机场,安排好了吗?嗯,杭哥那边呢?好,知道了。”
车子驶入机场高速,速度加快。
苏婉的思绪也飞转起来。
“许总。”
苏婉还是有些好奇:“杭哥对每个女孩都这么大方吗?”
许君文笑了笑:“那要看她们能给杭哥什么,但凡能给他带来一些刺激和快乐的,他一向很阔气,但有的时候,他也喜欢白嫖,会满足一些心理的爽感。”
苏婉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边:“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
许君文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很多人以为接近杭哥就能一步登天,但杭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功利心,他和我一样喜欢的是纯粹的关系。”
苏婉抬头,困惑地看着他:
“纯粹?”
“就像欣赏一幅画,喜欢一首歌那样纯粹。”
许君文的眼神变得遥远:
“杭哥常说,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就是不带目的的喜欢。”
苏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内心却在冷笑。
不带目的?
那为什么每个接近张杭的女孩都得到了远超常人的物质回报?
“到了。”
许君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车子缓缓停在专属航站楼前。
司机迅速下车取行李,许君文整理了下西装,转向苏婉:
“就送到这儿吧。”
苏婉咬了咬唇:“许总,我还是第一次来专属航站楼,我能送您到安检口吗?”
许君文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航站楼内人很少。
一走一过的,看着装都是有钱人。
真的是,有钱人真多啊。
苏婉觉得,自己有朝一日,或许也能亲自体会这种富贵......靠男人。
不管是杭哥还是许总。
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苏婉决定,以后要好好的讨好许总。
因为她知道,常人很难入杭哥的法眼,但许总不一样,他相对简单了许多。
再次回到商务车。
司机恭恭敬敬的样子,让苏婉体会到了一些舒爽。
坐车一路回到学校。
她的穿着,如今在校园内,也是白富美的范畴。
一路在不少注视之下,回到了宿舍。
空调的冷风嗡嗡作响,苏婉甩掉高跟鞋的声音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拍在地板上。
她把手包往床上一扔,金属链条与铁架床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猜猜我昨晚在哪?”
她边拆耳环边斜睨着周雯。
周雯正对着小镜子补妆,闻言停下刷睫毛的手:
“四季酒店?许总最近在那儿的行政套房吧。”
“聪明。”
苏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故意提高音量:
“许总跟我说,杭哥我的公司有很多,都很厉害,金融、科技、影视...人家产业多得数不过来。”
李雨晴的床帘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
她原本背对着众人看书,此刻手指正死死掐着书页边缘,纸张在她指腹下皱成一团。
苏婉瞥见那抖动的帘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故意踢开脚边的拖鞋,穿上了周雯的毛绒拖鞋走到房间中央:
“许总说了,杭哥投资眼光毒得很,跟着他的人都发了。”
周雯的睫毛膏刷停在半空:“所以?”
“所以啊。”
苏婉一屁股坐在周雯床上,床垫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只要搭上许总这条线......咱们毕业直接进杭哥公司当管理都不是梦。”
房间里突然响起啪的合书声。
李雨晴猛地掀开床帘,素净的脸上绷得紧紧的:
“你们慢慢做梦。”
她现在很反感听到这些,抓起洗漱篮往外走,睡衣下摆在空气中甩出凌厉的弧度。
苏婉在她身后提高声调:
“某些人装清高,还不是被白玩了那些天?连件像样礼物都没捞着!”
砰!
门被摔上的巨响震得窗玻璃嗡嗡颤动。
周雯皱眉看了眼门框,转头却发现林曼玉正盯着手机发呆,指尖在屏幕上无意识地划着,那是微信通讯录的界面。
“曼玉?”
周雯用化妆棉轻拍她手背:
“发什么呆呢?”
林曼玉像被烫到似的锁上屏幕:
“没......就是......”
她的目光飘向李雨晴空荡荡的床铺:
“昨天刚删了杭哥和许总,今天我忽然想,看不到他们的朋友圈了,有点无聊。”
苏婉突然笑出声,她光脚踩在林曼玉的椅背上:
“后悔啦?现在加回来也不晚,就说......手滑?我觉得许总能通过好友申请,杭哥就未必了。”
林曼玉耳根瞬间涨得通红。
她低头假装整理书包,实则透过发丝间隙偷看手机:
屏幕上是她昨晚反复输入又删除的搜索记录:
张杭是谁?
如何恢复删除的联系人。
周雯突然把化妆镜一合:
“苏婉,以后许总组局的话,你带上我吧。”
“当然可以呀。”
苏婉拉长声调,故意冲着卫生间方向喊:
“不过某些道德标兵肯定看不上这种的。”
哗啦啦的水声突然从卫生间传来。
李雨晴把水龙头拧到最大,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颤抖的手指。
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她狠狠抹了把脸,却擦不干净不断涌出的泪水。
她现在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傻事。
和杭哥虽然找到了刺激,但......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没必要。
越想越后悔,还有点煎熬。
其实让她真正可怕的是,最近两天,每天做梦,都是和杭哥在一起缠绵的场景。
跟毒药一样,太上头了,她不喜欢这样......
窗外突然传来情侣的嬉笑声。
林曼玉抬头望去,看见李雨晴的男友周坤正抱着奶茶在楼下张望。
那个总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的男生,此刻正笨拙地躲避着宿舍阿姨的盘问,手里还攥着李雨晴最爱喝的芋圆奶青。
林曼玉的意念,有些动摇了。
一时冲动,删了他们。
这到底值不值得?
其实看苏婉和林小雅总是窃窃私语的样子,她知道,那两个人一定在杭哥那里得到了什么。
首先是苏婉价值近二十万的礼物,其次是林小雅拿了三十多万的奢侈品。
那么,现金呢?
以杭哥的大方。
加上两人最近花销都很大,随随便便买奢侈品。
是一定得到了钱财。
她们为什么特殊?
林曼玉知道,因为苏婉向张杭介绍了舍友们,林小雅则介绍了黄钰彗。
呵呵......
林曼玉有一种,自己被人精神上和肉体上都白玩的感觉。
与其这样,还不如和周雯一样,选择获得些什么。
至少,这样不会太吃亏......
另外一头。
许君文推开私人候机楼的玻璃门。
他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目光迅速锁定了右侧休息区的人群,像一幅精心构图的家族肖像。
张杭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靠近些许后,能听到电话的一些内容。
“李总客气了,你能来是我的荣幸。”
张杭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接待车会直接到机场接你......不用住酒店,安排在庄园别墅。”
他转头看到许君文,用拿手机的手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许君文点头回应,转向其他人。
张杭的父亲张承文正坐在驼色真皮沙发上通话,笑呵呵的说:
“都出发了?下午到呗,哈哈哈,行啊,行,我让助理把房卡送到前台......”
在沙发组另一侧,张杭的母亲王彩霞正弯腰逗弄着婴儿车里的孩子。
她身旁站着安佳玲,一袭淡蓝色连衣裙衬得身材丰满性感。
王彩霞转头对安佳玲说了什么,两人同时笑起来,画面温馨和谐。
“许总来得正好。”
郑微微第一个发现他,挥手招呼。
她和郑舒晴穿着同系列不同色的连衣裙,像一对精致的双生花。
郑舒晴只是抬头微微颔首,又继续翻看手中的婚礼流程表。
许君文先向张承文走去:
“张叔,江州亲戚都安排妥当了?”
张承文刚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都安排好了,都是今天的飞机,大概都下午到那边。”
“文哥。”
王艺涵从茶水间走出来,手里端着水果盘。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套装,显得乖巧可人:
“尝尝这个蜜瓜不?刚空运来的。”
许君文接过水果,走向婴儿车:
“小丫头又长大了一些啊。”
他俯身看着车里咿呀的女宝宝,孩子睁着酷似张杭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他。
王彩霞笑着纠正:
“明天就满月了,中午是晴晴的婚礼,下午办满月酒席。”
她慈爱地看了眼安佳玲:“而且孩子被玲玲照顾得精心,比同龄孩子壮实多了。”
其实都是团队的功劳,但这些功劳,算在了安佳玲的头上。
这也是来自于婆婆的善意。
安佳玲腼腆地笑笑:“王姨太夸我了,都是育儿嫂的功劳。”
“文哥。”
张杭突然出现在身后,手机已经收进口袋:
“跟我来一下。”
许君文立刻挺直腰背,跟着张杭走向角落的商务区。
透过落地窗,能看到停机坪上那架蓝白相间的湾流飞机正在做最后检查。
“明天于晴妈妈那边的亲戚有几位特殊客人。”
张杭从平板调出一份名单:“有人负责对接,但她一位舅舅,是南方一个省文联的,喜欢字画。”
他划动屏幕:“我秘书特意让人借来了一些字画,放在3号别墅书房。”
许君文快速记忆着细节:“需要我招待他们?”
张杭唇角微扬:“对,打官腔你在行,明天下午,我女儿满月宴结束后,带他去收藏室转转。”
这时广播响起登机提示。
安佳玲抱着女儿走过来,孩子伸手要爸爸。
张杭表情瞬间柔和,接过女儿轻轻举起,引得孩子咯咯直笑。
“宝贝,跟爸爸坐大飞机好不好?”
他用鼻尖轻蹭女儿的脸,温柔的不行。
王彩霞挽着张承文走过来:
“该登机了,小杭,你二叔他们三点到言吉,还得安排车接。”
张杭点点头,把孩子交还给月嫂:
“阿文,你联系车队,咱们现在出发,到言吉刚好能赶上晚宴和彩排,那边有张雨馨在安排,没什么问题。”
张雨馨的办公能力,张杭是很信赖的。
众人开始收拾随身物品。
许君文注意到郑微微姐妹帮着安佳玲整理母婴包。
看样子,安佳玲和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朋友了。
停机坪上,舷梯车已经就位。
张杭站在队伍最前方而行,他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发什么呆呢?”
郑微微突然捅了捅张杭的胳膊:“走啦,听说飞机上准备了神户牛排哦。”
张杭笑了笑。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婚礼的旅程,更是一场浪漫的旅程。
飞机舱门刚刚关闭,空乘人员正在做最后的安全检查。
张杭坐在真皮座椅上,解开西装扣子,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黄钰彗三个字,他挑了挑眉,按下接听键。
“你要飞走了,我们结束了吗?”
黄钰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杭望向窗外正在后退的廊桥,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是的,你解脱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难受?”
机舱内,穿着相对保守的王甜心开始告诉大家一些基础的知识。
张杭示意曹文拿杯水过来,对着电话轻笑一声:
“你不会真的这十几天就爱上我了吧?”
他接过曹文递来的水晶杯,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我们虽然经常在一起睡,但肉体关系,应该升华不到精神关系上。”
“如果我真的开始喜欢你了怎么办?”
黄钰彗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
张杭喝了口水:“但我只喜欢你的身体。”
他说得直白而残忍,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那就够了。”
黄钰彗迅速接话,语速加快:
“请暂时维持我们的关系好吗?“
张杭好笑道:“何必呢?“
“我现在喜欢你这样的高富帅,特别是气质。”
黄钰彗的回答干脆利落,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台词。
飞机引擎开始轰鸣,张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随你吧。”
他示意王可心拿来一条毛毯,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
“还有什么想说的?”
“你下次来魔都,会联系我吗?”
黄钰彗追问,背景音里隐约有汽车鸣笛声,她似乎站在某个街头。
张杭将毛毯铺在腿上:
“会,毕竟我说了,喜欢你的身子。”
他的目光扫过机舱,安佳玲正哄着女儿睡觉,王艺涵和郑微微姐妹在看杂志,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有文哥,在身旁偷偷的听电话内容。
“那就可以了。”
黄钰彗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了,现在我反而好奇,你对林清浅的计划怎样了?”
张杭低笑出声,手指轻轻敲击座椅扶手:
“聊天记录给你一份,记得看完删掉。”
“明白。”
黄钰彗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仿佛刚才的伤感从未存在:
“祝你婚礼愉快,虽然新娘不是我。”
通话到这里结束了。
飞机开始升空......
许君文在一旁欲言又止。
张杭瞥他一眼:“想说啥就说啥呗。”
“杭哥,那个林清浅?”
许君文压低声音。
张杭举起酒杯笑了笑道:“没什么特殊的,只是一点乐趣。”
飞机抬头冲向云层的瞬间,张杭闭上眼睛。
黄钰彗最后那句话在他脑海中回荡:祝你婚礼愉快,虽然新娘不是我。
他觉得有点心累,都这么渣了,怎么还那么多美女,想要嫁给我呢......
片刻后。
王可心来发放午餐的单子。
张杭睁开眼,看向舷窗外般的云层。
阳光刺眼得让他眯起眼。
在这个高度,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而不重要。
与此同时。
黄钰彗刚从校外回到宿舍。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擦干手上的精油,划开屏幕,是张杭发来的文件,标题是
‘林清浅对话记录第二天。’
“专家团队表现不错,你自己看看效果。”
张杭的附言简短而意味深长。
黄钰彗倒了一杯冰水,靠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点开了文件。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连串威信对话记录,头像是一个简约的黑白风景照,昵称:默。
这是张杭为虚构人物程默设计的形象。
默:刚听完你推荐的piazzolla四季,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冬天确实比我们这里的更有激情。
清浅:你这么快就听了?(惊讶表情)
默:大提琴手推荐的作品,优先级自然排在前面,不过我得承认,第二乐章那段独奏让我放下了手中的设计图。
清浅:那是bandoneon的音色,不是大提琴啦(捂嘴笑)
默:啊,暴露了我的无知(笑哭),那种缠绵悱恻的质感,倒是让我想起你上次说的弓弦与灵魂共振的理论。
清浅:你还记得这个?
默:当然,那天你说这话时,像某种神启的瞬间。
清浅:你总是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默:我喜欢观察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话说回来,piazzolla改编的四季和你平时演奏的古典版本,你更享受哪种表达?
黄钰彗轻咬下唇。
开场白完美地延续了他们在第三次偶遇后的音乐话题,既展现了程默对林清浅推荐的重视,又故意犯个小错误让她纠正,专家报告指出,林清浅在指导他人时会感到愉悦和亲近。
她继续往下滑动屏幕。
清浅:很难选择呢......古典版本像精心修剪的日式庭院,每个音符都有它的位置,而piazzolla像是让这片庭院突然长出了热带植物,狂野但充满生命力。
默:这个比喻太棒了,让我想起高迪的建筑,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清浅:对!就像他说的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兴奋表情)
默:(分享一张圣家堂内部照片)我以前拍的,站在这里时,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你说小提琴是最接近人声的乐器,这些曲线就像凝固的声波。
清浅:你去巴塞罗那了?(惊讶)
默:以前跟着老师出去学习的时候,我戴着耳机单曲循环,那种空间与音乐的对话......难以形容的震撼。
清浅:我从没想过演奏会和那样的建筑产生联系。
默:艺术本就是相通的,对了,照片里这个角度(放大图片),像不像你琴弓划过时的轨迹?
黄钰彗的手指停在屏幕上。
这种将对方专业与自身经历巧妙连接的技巧,正是专家报告中强调的共情桥梁。
她几乎能想象林清浅此刻的表情——那种被真正理解的惊喜与感动。
聊天记录继续向下延伸,话题从建筑与音乐的关联,自然地过渡到创作理念。
黄钰彗注意到程默每隔几句就会插入一个开放式问题,让对话像溪流一样持续流动。
默:你排练时会突然改变某个乐句的处理方式吗?即使和指挥要求的不一样。
清浅:有时候会,特别是德彪西,总感觉那些音符在纸上不安分(调皮表情)。
默:就像我昨晚重听你的月光,中段那个微妙的渐慢,是原谱没有的标记吧?
清浅:你听出来了?(震惊)那次排练指挥还说我太任性......
默:但观众席的抽气声证明你是对的,艺术需要这种任性,就像我坚持在创作中加一个无用的细节。
清浅:(大笑表情)所以你也经常被说太任性?
默:是啊,直到我带他们站在那个阳台上看日落,无用之美的价值,只有体验过的人才懂。
清浅:这正是我想通过音乐表达的。
黄钰彗感到一阵微妙的嫉妒。
这种高度共鸣的对话,即使是伪装出来的,也展现出了惊人的心理洞察力。
她翻到专家团队的备注:目标在专业领域有强烈自我表达需求,但长期被乐团规则压抑,肯定她的叛逆能快速建立信任。
接下来的对话转向更私人的领域。
黄钰彗注意到时间显示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专家特别指出林清浅在夜晚更容易卸下心防。
默:你小时候第一次反抗乐谱标注是什么时候?
清浅:十岁!老师让我严格按照节拍器练莫扎特,我偏要在结尾加个渐弱......(回忆表情)
默:然后呢?挨骂了?
清浅:嗯......但那天我爸来接我,在车上说我女儿让莫扎特听起来更悲伤了。
默:你父亲很懂你。
清浅:他是小学音乐老师,虽然自己不会拉琴,但总能听懂我的情绪。
默:(分享一张老旧钢琴照片)这是我绘画启蒙老师的钢琴,直到现在,我创作时还会想,换一个角度,会不会让我的老师在画中更有艺术感。
清浅:你老师一定很骄傲。
默:可惜他看不到了,所以......我很羡慕你还能为父亲演奏(温和表情)
清浅:(爱心表情)
黄钰彗猛地坐直身体。
这部分对话完美利用了林清浅与父亲的亲密关系,又通过程默虚构的遗憾经历引发她的同情。
报告里提到过,林清浅对有故事的人会格外温柔。
聊天记录滑到深夜时段,话题越来越深入。
清浅: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学琴,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
默:依然会是个在规则里偷偷种野花的人吧。
清浅:你怎么确定?
默:记得我们在那家书店偶遇吗?你盯着那张冷门爵士专辑看了十分钟,最后却买了旁边的古典精选集。
清浅:天哪你连这都记得!(震惊)
默:当时你脸上写着想叛逆又不敢的表情太生动了(偷笑),不过最后你偷偷用手机拍了那张爵士封面对吧?
清浅:我开始怀疑你是侦探了(捂脸)。
默:只是对美好事物的敏感度罢了,话说,要不要下次一起去听那支爵士乐队的现场?他们下个月来魔都吧。
清浅:好。
黄钰彗的手指微微发抖。
从专业话题到私人邀约,过渡得如此自然。
更可怕的是,这个偶遇完全是设计出来的。
最后几页聊天记录显示对话持续到凌晨一点多,内容从音乐延伸到旅行、文学甚至梦境。
程默似乎特别擅长用冷读术引导话题:
默:我猜你喜欢村上春树。
清浅:你怎么知道的?
默:挪威的森林里描写的大提琴无伴奏组曲,和你琴盒上贴的那句在E弦上寻找失落的和声很像。
清浅:(震惊表情)这是我高中时写的便签,我朋友圈好久之前的内容了,你连这个都看了?
默:是啊,我看了你发过得所有的朋友圈,观察你是我的新爱好(眨眼),说真的,你拉巴赫时总带着一种村上式的孤独感。
清浅:有时候我觉得琴房就像他的井底,安全但孤独。
默:而演出时就像突然被丢进涩谷的霓虹里?
清浅:太形象了!你简直比我的心理医生还懂我(笑哭)。
默:那我的诊疗费就收一杯咖啡好了,等我再回魔都,我选一个安静的咖啡厅好不好?
清浅:好。
黄钰彗关上手机,胸口起伏不定。
这段对话简直是一场精妙绝伦的心理操控示范,从共同记忆,到精准的性格判断,再到自然而然的约会邀请。
每一句话都像量身定制的钥匙,轻轻转动林清浅心防上的锁。
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成群的大学生。
像自己这类的大学生,在一些成熟人士面前,真是清澈又愚蠢啊。
专家团队的可怕之处在于,他们不仅分析了林清浅的表面喜好,更挖掘出她内心深处的渴望,被真正看见、被完全理解的感觉。
对于长期生活在严格音乐规则中的林清浅来说,这种精神共鸣比任何华丽赞美都更具杀伤力。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张杭的消息:
“专家说根据对话反应,目标已经进入情感依赖初期,你怎么看?”
黄钰彗回复:
“我觉得比预期顺利,她已经开始分享童年回忆和职业困惑了,这种聊天方式简直致命。”
她放下手机,突然感到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场游戏本该让她兴奋,但亲眼见证一个灵魂被如此精确地拆解与引导,竟让她脊背发凉。
林清浅那些真诚的分享、惊喜的感叹和被理解的感动,在冰冷的分析报告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黄钰彗摇摇头,甩开这不合时宜的怜悯。
她打开电脑,调出林清浅的完整分析报告,在情感突破口一栏做了新的标注。
窗外,篮球场的喊叫声,此起彼伏,激情如歌。
黄钰彗躺回床上。
很莫名的,思绪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她想到了董明峰。
这个名字从唇间溢出时,黄钰彗自己都怔住了。
她起身走到浴室的镜子前,洗了洗脸,镜中的自己的锁骨处还留着和张杭暧昧的红痕,此刻她的眼神却像迷路的孩子。
手指轻轻抚上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了许多回忆。
好的,不好的。
之前的,现在的。
或者说,高中时期的,又或者是最近十几天的......
“你活该。”
黄钰彗突然对镜中的自己冷笑:
“还想什么董明峰,明明是你抛弃他的。”
追求她的董明峰,格外的温柔,很尊重她。
但张杭从不会,他只会粗鲁的把自己按在落地窗前,让她的掌心和胸贴着冰冷的玻璃,在高层战栗着。
“变态。”
她低声骂道,却感到双腿发软。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己竟然喜欢更粗鲁一些的张杭?
尤其是,他掐着自己下巴说‘叫出来’时,
亦或者‘吃下去’的时候。
那仿佛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不可抗拒。
只能忍受着。
但回想起来,却又那么的特殊。
窗外,篮球场上,传出了一阵谩骂声,像是两个宿舍的人,打起来了,含妈量极高,有老师在喊:不想念了?
然后吵闹声低了很多......
再回到自己的椅子上,黄钰彗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多讽刺啊!
根本想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张杭的床上。
而且,会从很抗拒,到现在的很怀念,很心甘情愿......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董明峰公司的破产公告推送。
黄钰彗条件反射般点开,在看见总裁负债累累的瞬间,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
同一时间。
张杭这边乘坐的飞机,稳定的升入高空。
飞机那的氛围,其乐融融。
此次的目的地,是言吉。
而此时的言吉,很热闹。
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恒隆租车行的地面上。
三十辆顶级豪车整齐排列成三排,漆面反射的光斑在围墙上游走,宛如一场沉默的光影秀。
“轮毂缝隙再检查一遍!”
陈经理扯着嗓子喊道,手指几乎戳到那辆幻影的轮胎上:
“张总的人肯定会戴白手套验收,摸到一点灰你们都得完蛋!”
两个穿连体工装的年轻小伙立即蹲下,拿着细毛刷开始清理轮辐间的缝隙。
他们身后,三个女员工正用鹿皮巾擦拭魅影的欢庆女神立标,动作轻柔得像在照顾新生儿。
水珠从加长版古斯特的车顶滚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辆车刚经过手工打蜡,黑色漆面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能照出人脸上的毛孔。
穿着白衬衫的质检员正跪在前引擎盖上,用强光手电检查是否有太阳纹。
“小陈!”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所有人同时停下动作,像被按了暂停键。
车行老板赵志强穿着深蓝色定制西装大步走来,身后跟着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白衬衫配铅笔裙,怀里抱着平板电脑。
陈经理小跑着迎上去:“老板,都按最高标准准备的,每辆车精洗打蜡,内饰全部臭氧消毒,明天早上出发之前,还会洗一遍外观。”
赵志强没答话,径直走向那辆宝石蓝的宾利慕尚。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在车门把手上轻轻一抹。
空气凝固了。
“草尼玛的,这就是你说的最高标准?”
赵志强将手套举到陈经理眼前,食指指尖有一抹几乎不可见的淡灰色。
陈经理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我马上让人重新......”
“不用了。”
赵志强打断他,转向身后的女大学生:“小苏,通知凯悦那边,调他们专业的礼宾车队清洁组过来,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叫小苏的女孩迅速在平板电脑上记录,马尾辫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她衬衫第二颗纽扣没扣,弯腰时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肤。
赵志强走到车队正前方,拍了拍手。
三十多名员工立刻聚拢过来,工装裤摩擦发出沙沙声。
“都他妈听好了。”赵志强的声音突然拔高:
“明天恒隆所有其他业务,婚庆的、商务的、机场接送的全部推掉!有客户闹事就退双倍定金!”
一只麻雀落在劳斯莱斯的车顶上,立刻被保洁组长挥手赶走。
“但张总的车队。”
赵志强竖起一根手指:“必须零差错!”
他的目光像刀锋般扫过每个人的脸:
“谁负责的车出问题,谁就给我卷铺盖滚蛋,要是惹张总不高兴了。”
赵志强突然狞笑一声:
“我就剥了谁的皮!”
人群中传来几声紧张的吞咽声。
他们知道,真的得罪了老板,结果是很惨很惨的。
新来的洗车工小李腿肚子直打颤,他上周才听说,前不久因为纠纷得罪了那位张总,差点被整得破产,赵总和陈经理还差点进去吃牢饭。
“小陈。”
赵志强招手把经理叫到一旁,压低声音:
“那三辆头车的司机确定没问题吧?”
陈经理抹了把汗:
“按您要求,都是从业十年以上的,三代清白,酒驾记录为零的精英。”
赵志强点点头,突然瞥见小苏正在摸那辆曜影的漆面,立刻呵斥:
“别碰!你他妈有病啊!”
女孩吓得缩回手,平板电脑差点掉在地上。
她没想到,昨晚对自己那么温柔的老板,此刻竟如此严厉。
一时间有点委屈。
但赵志强视若不见。
“赵总,金标车队那边......”
陈经理欲言又止。
“加钱!”
赵志强不耐烦地挥手:
“让他们再调六辆幻影过来备用,明天所有车必须提前两小时到现场待命,现在就去把司机都叫来,我要亲自训话。”
远处传来液压杆的声响。
员工们正在给一辆幻影加装香槟柜,水晶杯在丝绒衬里中叮当作响。
赵志强走过去,从西装内袋掏出个丝绒盒子。
“把这个放在主婚车里。”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纯金打造的‘囍’字挂饰:
“足金的,今早刚从老凤祥取来。”
陈经理双手接过,像捧着圣物:
“要不要系红绸带?”
“你傻逼啊?”
赵志强突然骂了句:“张总什么身份?用那种土掉渣的玩意?”
他深吸一口气,指向展示厅:
“去把我收藏的那对意大利真丝带拿来,酒红色的,当装饰绳用。”
小苏怯生生地插话:
“赵总,刚接到电话,张总秘书要求所有车在下午三点前必须到庄园做安检。”
赵志强脸色一变:
“草尼玛啊!你怎么不早说!”
他转身对着车队大吼:
“所有人!现在立刻进行最终检查!一小时后出发!”
阳光下,诸多的豪车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每一寸金属与皮革都闪烁着金钱堆砌出的完美光泽。
赵志强站在它们前方,仿佛站在悬崖边缘,他知道,明天要么是恒隆东山再起的开始,要么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毕竟,那位张总的手段,他再清楚不过了。
要是再让人家有什么不满,自己的靠山也说了:
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是啥意思?
他当年和靠山说过,我从一无所有爬到现在的位置,本来要走三十年,是您让我三年走过来,但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只需要三秒钟......
所以,真的不能再出差错了。
赵志强喊了一嗓子:
“再给我检查一遍,待会儿我带队,一起去那边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