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岛的夜晚比往日更暗，连星辰都躲在云层后。议事厅里点着三盏油灯，灯芯爆出的火星映着众人脸上的疲惫。
“死了七十二人，重伤一百一十三人。” 上官云凤的声音沙哑，她面前的竹简记满了伤亡名录，“中品神石只剩八百块，连修复阵眼都不够。”
高成把战锤往地上一砸，锤头的血渍溅在青石地砖上：“他娘的！早知道就该听万妖谷的，先踏平玄水阁的矿脉！”
“踏平矿脉？” 周横用布巾擦拭着破妄剑上的血痕，“万妖谷给的地图里，三处矿脉都布着弑神阵，熊罴根本是想借我们的手削弱玄水阁。” 他展开从黑风海盗尸身上搜出的海图，上面用朱砂标着极北冰原的位置，“倒是这些海盗，为什么突然帮玄水阁？”
青青突然指着海图角落的注释：“寒溟城！这里写着‘借寒溟之力，换万灵果’。”
“寒溟城？” 上官云凤皱眉，“那不是寒狱渊残余势力盘踞的地方吗？据说城主是寒溟神尊的私生子，掌控着冰原的所有航道。”
周横的手指停在 “万灵果” 三个字上。那是重聚魔偶小猴子灵识的关键，而黑风岛恰好是万灵果的唯一产地。他突然想起青青说过，画魂的残魂附身在极北冰原的古画里 —— 寒溟城，竟同时牵扯着两大神宠的线索。
“必须去一趟极北冰原。” 周横将海图卷起来，“不仅要找画魂，还要弄清楚寒溟城和黑风海盗的交易。”
“可护岛大阵……”
“我留下。” 高成拍着胸脯，古神气血在伤口处凝成金痂，“正好用玄水阁俘虏的修士，给我的战锤开锋。”
三日后，破晓号的船帆终于扬起。这艘用星辰铁木修复的战船比从前更坚固，船身新刻的防御符文在阳光下流转，但周横站在甲板上时，仍能看到船底未完全填补的裂痕 —— 那是用中品神石粉末混合树脂勉强封堵的。
“还有七日，护岛大阵的临时符文就会失效。” 上官云凤递给周横一块玉简，上面刻着高成传来的消息，“他说用俘虏的金仙修士血祭战锤，古神血脉觉醒了三成。”
周横望着逐渐缩小的破军岛轮廓，那里的三百岛民正开始重建防御工事。最西侧的缺口处，高成的身影如铁塔般矗立，战锤上的金纹在日光下格外醒目。
“青青，画魂的残魂有反应吗？”
青青捧着那幅逐渐焕发生机的古画，画中原本模糊的雪山正变得清晰：“它说…… 快到寒溟城地界时，能感觉到同类的气息。”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但需要中品神石维持残魂不散，我们只剩……”
“我知道。” 周横打断她，从储物袋里摸出半块中品神石 —— 这是除了维持战船符文外，最后的储备。他将神石放在画前，看着画中山峰的轮廓逐渐与海图上的寒溟城吻合。
船行第五日，海面开始结冰。极北冰原的寒风卷着冰碴打在船帆上，发出噼啪声响。上官云凤的玄阴冰凤体反而更适应这种环境，她站在船头，指尖凝结的冰棱能刺穿三丈外的浮冰：“前方有船队。”
周横举起极目广舒镜，看到十艘挂着冰蓝色旗帜的战船横在航道上，船头雕刻的冰狼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是寒溟城的巡逻队。” 青青指着为首战船上的玄铁令牌，“画魂说那是寒溟十三卫的标志，每卫统领都是金仙后期。”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破晓号，三艘战船立刻呈品字形围拢过来。周横示意落帆停船，刚站上甲板，就听到对方传来的喝问：“来者何人？不知道极北冰原禁止外人进入吗？”
“玄冰仙宗弟子，求见寒溟城主。” 上官云凤祭出宗门令牌 —— 那是从五大禁地带回的遗物，恰好能冒充寒溟城不熟悉的旧势力。
巡逻卫统领的目光在破晓号的船板上停留许久，突然冷笑：“玄冰仙宗？去年就被黑风海盗灭门了。拿下他们，城主正缺祭品修补冰狱大阵！”
冰箭如暴雨般射来的瞬间，周横的破妄剑已划出金色光墙。上官云凤的玄阴之气顺着船舷蔓延，将三艘战船的船底冻住。青青趁机展开古画，画中突然冲出一道水墨洪流，将最前面的战船卷入画中世界。
“画魂！” 周横惊喜地看着古画里多出来的冰船倒影，那道纤细的身影正在画中操控着水流。
但寒溟十三卫的战力远超预期，剩下的战船射出的冰链如毒蛇般缠上破晓号桅杆。周横斩断三条冰链时，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 冰链上缠绕的幽冥死气，竟与万妖谷熊罴带来的幽冥石同源。
“你们和万妖谷有交易！” 周横一剑劈开统领的咽喉，剑尖挑起对方的储物袋，“玄水阁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濒死的统领咳出冰碴：“寒溟城…… 本就是…… 万妖谷的分支……”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如果寒溟城属于万妖谷，那玄水阁与万妖谷的交易就绝非简单的世仇，而是更深的阴谋。周横打开储物袋，里面的玉简记载着更惊人的秘密 —— 黑风海盗用万灵果交换的，是寒溟城掌握的 “冰狱传送阵” 使用权，而目的地直指西昆仑。
“凌霄神尊……” 上官云凤的声音发颤，“他不仅要娶苏瑶，还在联合黑风海盗和万妖谷？”
周横捏碎了手中的玉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终于明白，破军岛面临的从来不是孤立的危机，而是一张笼罩整个东海与西昆仑的大网。玄水阁、万妖谷、寒溟城、黑风海盗，甚至可能包括那位高高在上的凌霄神尊，都在这张网中扮演着角色。
破晓号继续北上时，古画中的山水已完全清晰。画魂的身影在画中冰原上奔跑，似乎在指引着什么。当船穿过一道冰封的海峡时，青青突然指着画中一座通体雪白的宫殿：“那是…… 寒溟城主府！画魂说，它的本体就在府中藏宝阁！”
周横望着远处冰原尽头那座隐约可见的宫殿，突然下令：“绕去黑风岛。”
“可是……”
“我们需要万灵果。” 他的目光落在混沌玉佩上，那里传来小猴子微弱的啼鸣，“而且我要弄清楚，寒溟城和黑风海盗的交易，到底与苏瑶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船转向东南的刹那，周横抬头望向昆仑方向。云层深处，似乎有雷光闪烁，那是凌霄神尊在雷池修炼的征兆。三个月的时间，要凑齐重铸神剑的材料，要找回神宠，要突破境界，还要对抗一位半步神王境的神尊 ——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当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混沌玉佩时，八枚剑鳞突然同时发烫。那是钧天八神剑的共鸣，是属于破军岛的不屈之鸣。
黑风岛的沙滩是黑色的，连海浪拍上来的泡沫都泛着灰。周横伏在礁石后，看着海盗们将一串串修士尸体拖向岛中心的祭坛，那些尸体的丹田处都有碗大的窟窿 —— 万灵果需要修士的本源精血浇灌。
“祭坛周围有七十二名金仙守卫，都是黑风海盗的核心战力。” 上官云凤的玄阴之气凝成冰镜，倒映出祭坛的全貌，“最中间那棵就是万灵果树，上面只结了三颗果实。”
青青的古画悬浮在礁石上方，画魂的声音从画中传来：“树底下埋着寒溟城送来的冰棺，里面是……”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是玄冰仙宗的弟子，他们被活生生冻住了本源。”
周横的拳头攥得发白。玄冰仙宗曾是上官云凤母亲的宗门，虽已覆灭，但这些弟子的惨状仍让她浑身发抖。
“计划不变。” 周横压下心头的怒意，“云凤用玄阴之气制造冰雾，青青让画魂引开东侧守卫，我去摘果。记住，我们只有一炷香时间，寒溟城的援军随时可能到。”
冰雾弥漫的瞬间，周横如猎豹般窜出礁石。破妄剑在掌心划出残影，割喉的动作干净利落，三名守在外围的海盗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倒在沙地上。他的脚步踩在黑色沙滩上悄无声息，这是在破军岛每日挥剑十万次练出的功底。
靠近祭坛时，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让人窒息。万灵果树的树干如虬龙盘旋，暗红色的叶片上滴落着粘稠的液体，三颗通体雪白的果实正吸收着精血，表面浮现出人脸般的纹路。
“就是现在！” 青青的声音带着急促，画中突然冲出万千水墨蝴蝶，引得东侧守卫纷纷挥刀砍杀。
周横纵身跃上祭坛，指尖刚触碰到最饱满的那颗万灵果，脚下突然传来震动。地面裂开的缝隙中伸出无数冰棱，将他困在中央 —— 那是寒溟城特有的冰狱阵！
“周岛主远道而来，何必偷偷摸摸？” 血锚司徒狰的身影从祭坛后走出，他左肩扛着一柄染血的巨锚，右手指缝间夹着半块幽冥石，“寒溟城主早说你会来，特意让我备了这份大礼。”
七十二名金仙守卫瞬间结成杀阵，黑风岛的天空突然变得暗红 —— 那是海盗们燃烧精血催发的血煞阵。
上官云凤的玄阴之气撞在杀阵上，却被血煞腐蚀出青烟：“周横！快走！”
“走得了吗？” 司徒狰狞笑着将幽冥石砸向地面，万灵果树突然剧烈摇晃，那些吸收精血的叶片竟化作利刃，朝着周横绞杀而来。
周横的破妄剑舞成金轮，剑气切开叶片的刹那，突然感到丹田一阵刺痛 —— 万灵果吸收的精血中，竟混杂着神尊级别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