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府,城门口。
一小吏正吃着晚饭,眼神却是止步的朝外头望去,头还伸的远远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诶,难民来了,别吃了。”一旁的官吏是望见了什么,的冷然道了声。
“难民?怎么可能,这大雨天,不怕落着病了?”那小吏是扒完口中的饭,才是不屑的应道,不过身子倒是习惯性的探了过去。
然而,一旁的官吏却是没了声响,身子也是一动不动的愣着。
若是能绕到前头,便是能看见那官吏惶恐的神色,目光呆滞中又带着一丝恐惧。
那小吏的目光也是随着望去,可映入眼帘的,却是黑压压的一片身影,看不太清,却是能感觉到些什么。
霎时间,小吏仿佛能清晰的感知自己的心跳,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惧意。
而在旁人眼中,二人是呆愣着失神,颈上青筋暴起,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
啪~
随着一声脆响,那那两人才是猛然回过神。
摔碎的正是那小吏手中的饭碗,不过他已是无暇顾及。
回过神的一刹那,便是猛然转身,拔腿就跑,嘴边止不住的嘟囔道,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
城门外。
“公子,到了。”吕鸿朗是冷然说道。
言罢,便是缓缓退去,靠向身后众人。
闻言,宋怿也是抬过头,朝后头望去。
还是那深色调的飞鱼服,已是被大雨淋湿殆尽;还是那凝重的脸色,紧握的绣春刀,可握刀的手已是摁不住暴起的青筋。
但他宋怿,仍是众人的主心骨。
纵是仇恨累积至此,他宋怿仍旧可以一言堂。
“吕兄,禀告城卫军,放开城门,凉国公亲卫杀敌而归,誓昭告全城。”宋怿是声色俱厉地说道,言语间是不容置疑的厉色。
“是。”吕鸿朗是半点不含糊,正色应道,便朝着城门里走去。
“凉国公亲卫杀敌凯旋,还请放开城门!”吕鸿朗是震色喝道,像是憋了股劲般。
可城里头,却是无人迎出,那禀告要务的二人,先前便是被宋怿等人吓傻了眼。
隔了好一会,才是一人急忙跑出,左脚绊着右脚是差点摔个狗啃泥。
而另一人,已然是传递消息而去。
二人都是那王公公的眼线。
来人,也恰好是他们要等的——飞鱼服,绣春刀。
如今锦衣卫归来,也都还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不过,两人那般惶恐神色的模样,倒还真不是作假。
毕竟,映入眼帘的是锦衣卫,是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带着杀意的锦衣卫!
如今这禀明蓝家军回城,倒是让他一下恍惚着,没反应过来。
“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城卫军,放开城门。”
……
良久,城门是缓缓拉下。
见状,吕鸿朗才是撤了下来,靠在宋怿身后,刚刚靠向锦衣卫是表态,而今靠向宋怿,是为了互他周全。
毕竟,那城卫军,可指不定会闹出些什么动静。
“蓝家军,随我回府。”宋怿是言简意赅的说道。
言罢,便是挥了挥手,领着乌岳等人便是朝城中走去。
而赵隆等人,却是停在原地,目光注视着宋怿等人缓缓离去的身影。
禀告的,是蓝家军,回城的,也是蓝家军。
宋怿予蓝玉之承诺,他说到做到。
至于锦衣卫要如何,他宋怿不干涉半分。
宋怿等人前脚迈入城去,后头的赵隆便是朗声喝道:“荣崇老贼,若有胆,便出城来,今日我赵隆定取你性命。”
“定取你性命。”锦衣卫是齐声喝道,刀已是摁不住,便拔出来看看。
闻声,吕鸿朗是数次回过头望去,却还是摁住了性子,入了城,那宋怿的安全,才是首要。
而一旁听着声响的宋怿却是径直朝里头走着,头也不回的走着。
不过,领在最前头的乌岳,却是自顾自的寻到了那出城是遇见的城卫军。
“看见我回来了,很失望吧。”他是一打眼便瞧见这身影,望着眼前这凝重的面庞,乌岳是讪笑着打趣道。
顿了顿,又是继续说道:“脸色别这么难看,这样的死相也怪丑的。”
不等那城卫军言说,乌岳便是一刀削下了脑袋,嘴边是念念有词的说着,“这趟出城没备什么好礼。”
嘭~
那城卫军的脑袋应声落地。
“帮我引荐一下荣将军,我跟他是见过的呀,就说,是我乌岳拜见,有好礼相送。”乌岳是缓缓捡那颗脑袋,一边擦拭着血迹,一边转过头去,朝身旁的城卫军说道。
可那人胆都是被吓破,哪还敢动。
他不过刚换班而来,甚至都不知晓同伴因何而死。
不过“贴心”的乌岳是又嘱咐了声,“一定要替我传达到位啊,不多不少九个字,一个字都不能落。”
言罢,他手是不自觉的往那城卫军身上靠,可没等碰着,那城卫军便是吓得狂奔而出。
也不知道乌岳是否忘了,那靠近的手里,可是还攥着刀。
眼前的纷乱的场面,宋怿是不想看也不行,血都是生生的溅在了他脸上。
不过宋怿已然麻木,甚至觉得这城卫军便该死。
“乌大人,凉国公可是还在府上等着呢。”宋怿是不痛不痒的道了声,也不催促,也不支持。
“宋先生,我乌岳可是好大喜功的人,这杀扣寇的功劳,自然有荣将军的一份。”乌岳是转移开话语,避重就轻着说道。
“若不是他对我等照顾有佳,我蓝家军哪能杀这么多倭寇,您说是吧。”
“若不是荣将军,我们蓝家军哪能不损一兵一卒的回来,可不像那赵大人……”说到此,他是顿了顿,没再言说下去。
可宋怿能感觉出,乌岳那不着边际的话语里,满是讥讽,满是愤怒。
是啊,他蓝家军为损一兵一卒,可哪一个不是死里逃生,哪一个,又不是宋怿从阎王手里捞回来的。
闻言,宋怿是缓缓转过头去,望向身后的蓝家军,去时,便是他领着五百蓝家军出城;回时,亦是他领着这五百蓝家军。
一个不少的回来,也一个不少的,皆尽负伤。
宋怿也是松过口来,微微颔说道:“一刻钟,椿哥儿等着我回去喝花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