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并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中间路过汾河水库，林一特意去了养鱼的地方，挑着大的鲫鱼，买了两条。
另外选了两只甲鱼，准备回去给岳母炖汤喝。
岳母白静这段时间有点气血不足，白笑特意叮嘱了他一下。
这些鱼，虽然也是养殖的，但汾河水库水域规模大，水质比较好，所以味道不错。
进家门的时候，岳父正在厨房忙碌，林一干脆自己直接动起手，把鱼给做了处理。
晚上吃饭，果然，不管是甲鱼汤，还是清蒸的鲫鱼，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
“胡志军今天被抓了！”
白笑正哄着林萱喂饭，一下子没听清楚。
林一只好重复了一遍，并且把胡志军事情的缘由说了一遍。
不过，听完事情，白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过几天回去，到真想见见这个程娟！”
这话听的，林一有点冒汗！
女人的脑回路，就真的不一样。
林一第二天开始，就委托了一部分人，打听最近上级的相关政策。
虽然张军说的事情，和笨笨狗关系不大，但未雨绸缪，也不一定是坏事。
尤其是，笨笨狗此时，是林一仅有的现金流。
如果笨笨狗出现问题，整体的利润产生，就会大幅缩减，可能林一到时候面临的资金缺口，就会更大。
等了有七八天，才终于摸到了一点线索，却让林一有点傻眼。
这次的食品检查和环保检查，针对的恰恰就是晋省北部，环京城市。
对外宣传是，保障京城环境。
这让林一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环京城市限产，是几年以后才出现的一个词，普遍是由于冬季污染扩散缓慢，在京城周边城市实施的限工限产，普遍是在国庆节开始，延长到来年的三月底。
这期间，污染严重的企业彻底停产。污染小的企业，隔天生产。
林一不知道这次上级的政策是怎么样，但绝对会把笨笨狗的产能给掐住七寸。
“现在调研组下去时间还不确定，但我估计也就高考前后吧！”
消息是通过林一同学的朋友传出来的。
自从上次监管部门来查他挪用公款一事之后，林一就有点反应过来，自己最大的薄弱点在信息的获取上。
尤其是上级的政策信息，他始终是后知后觉。
这对于一个日益扩张的企业，对于一个站的越来越高的企业负责人来说，完全不正常。
所以，前几天，他就打电话给各路同学朋友，组了个局，试图获得一个额外的信息来源渠道。
好在，晋省本地人乡土观念重，他的绝大多数上过大学的同学，都选择了公考。
绝大部分是类似梁军那样在下面基层奋斗，但也有一部分，直接考进了上级机关。
对于一些不涉密的信息，林一也就直接问了。
当然，涉密的人家不会说，林一也绝对不会问。
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检查组下去是六月份，也就是满打满算，不超过半个月时间。
如果笨笨狗真被限产……
林一有点不寒而栗！
打电话给几个厂子的负责人，让他们及时注意上级政策后，林一无奈，只能让杨晓娟准备资料。
贷款，是他一直反对的做法，但此时，也没有办法了。
只是，并市的银行，之前就因为某些人的原因，对他停止了贷款业务。
即使有一部分大银行不顾忌，但或者是授信额度小，或者是利息太高，林一根本没办法选择。
而且，银行之间都是互通的，这一条信息，甚至传遍了所有林一熟悉的银行，这让他的贷款之路举步维艰。
所以，现在再次启动贷款，选择合适的银行，才是最重要的。
“林总，我这段时间也联系了一些银行，其实他们的政策也不是卡的太死。而且，咱们现在急用钱，如果去外面找陌生银行，不论是银行面签还是什么流程都特别麻烦，需要不短时间！所以……”
“不用所以了！咱们好好找，不会太难！”
刚说完，林一电话响了起来。
是猛牛的张军。
“林总，我有个朋友，想采访一下你，你看时间合适吗？”
林一看了下行程表，皱了下眉头。
“是蒙省包商银行的！”
“好的！”林一直接应了下来。
张军的善意，林一必须理会！
挂断电话，林一少有的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杨姐，不用麻烦了，一会儿包商银行过来，咱们一起去谈谈！”
杨晓娟愣了下，刚才还发愁的问题，这就解决了？
点点头应下来，去准备笨笨狗的相关资料了。
张军来的很快，和他相伴的，还有一男一女。
“这是包商银行京城分行信贷部主任李玉，这是他的助理，冬冬。”
“李主任好，冬先生好！这是我们财务总监杨女士！”
李玉是一个时尚潮流的都市丽人，一身职业装，头发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辫，显得很利落。
听到林一介绍，走上前，主动伸出手，和林一、杨晓娟打招呼。
“林总好，杨总好！”
略微寒暄了一会儿，话题就转到了正事儿上。
“林总，我此次过来呢，有两个目的。”
李玉开门见山。
林一给倒了两杯水，放在李玉和冬冬面前。
“洗耳恭听。”
“一个是筹建并市分行，我目前兼任了并市分行筹备组副组长。这次过来，就是想让林总，在我们分行开个户头，支持下我们工作！”
林一点点头。
“第二个问题，就是贷款。之前业内，包括京城也听说了一些消息，林总旗下的公司要贷款，受到了一些人为的限制，我此来，就是希望林总给我们个机会，把解除这个限制的机会，给我们。”
这话听的不论是林一还是杨晓娟，都很舒服。
李玉通过角色的转化，成功把林一贷不到款的事情，转换成了这是林一给银行机会。
这足以看到，这个李玉的为人处事多么厉害。
“不知道，李主任，怎么拿到这个机会？”杨晓娟插了一句。
林一颔首，这是题中之意。
我要贷款，总得知道你们的政策。
“林总旗下的资产，我们也有过尽调，贷款数额，您顺便说。至于利息，我们可以按照银行间拆借利息给您结算！”
林一这下动容了。
贷款数额这是小事情，人家随便说，你不能随便做。
最后还要看你拿什么抵押。
但银行间拆解利息，这个就恐怖了。
这意味着，包商银行在这次贷款上，不仅仅没有一丁点利润，可能还会承担不少其他费用，是亏损的。
“李总有什么条件？”
“希望林总，把所有账户，除了特别需要的，都开到我们银行。”
“这没有问题，还有什么？”
“没有，只要林总记个人情就好！”
“你李玉的，还是包商银行的？”
“有区别吗？”李玉反问了一句后，就不再说话。
林一仔细琢磨着这个事情。
包商银行目前的实控人，应该是明天系，然后在12年之后，逐步退出，交给了一个姓李的。
最后导致包商银行破产，成为我国第一家破产的银行。
“难道李玉现在就开始给自己留后路了？”
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林一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用笨笨狗的股权抵押，看能给我多少额度？”
“起码八千万！”
“好，那就八千万，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但是，这个事情，我希望保密，起码九月份之前，不能泄密！”
李玉沉吟了一下，说道，“银行贷款经手人多，我尽量保证！”
送走李玉和她的助手，林一又单独接待了张军。
一个多小时后，才送了出去。
六月四日晚间的晋省新闻联播，播放了一条新闻。
“为改善环境治理，我省环保督察相关部门，于近日启动《全省2011年工业企业错峰生产管控方案》（试点草案）。
该方案将结合模拟全省环境整治目标，全力做好全省应急减排目标质量，对今后我省的环境整治，提供积极的指导意义。
本次试点城市为雁北、朔市等城市。
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林一全程看完以后，给梁晓鹤打了个电话。
毕竟，他在雁北的人脉，是很好的。
“比预计的时间稍早，但试点时间预计不会太长，就是这个月一个月！”
“受影响的主要是原材料，塑包企业。咱们是限产，他们就是直接停产。”
“而咱们的库存，最多维持三天正常生产！”
林一点点头，“之前联系，不起多找一些供应商？做了吗？”
“做了，但路途比较远，费用会上升一大截。”
“那没事儿，只要不耽误交货就好！”
刚挂了电话，杨晓娟打过来了电话。
“几个供应商，用限产、停产做理由，要求咱们把之前的欠款给接了。”
“有几家？”
“几乎所有的都发来了清账函件。”
“应付款项多少？”
“总金额是三千七百多万，这里面，不含最近三个月的！”
杨晓娟的意思，就是这三千七百万，就是该给的。
“稍等一下，我想看看，还有什么牛鬼蛇神能蹦出来！”
包商银行的贷款，已经发了下来，而且就在包商银行的账户上。
神不知鬼不觉。
就连整个天益大厦，也就林一、杨晓娟两人知道。
隔了一会儿，负责对接广告业务的李晓峰打过来电话。
“聚众传媒说，因为上半年结束，很多广告主着急做半年报，要求咱们把之前的广告费用结清，并且，按照行规，把第二次广告合同的费用，也结了！”
“聚众传媒？”林一想了下，这是谁的刀呢？
“让他等等，缓过这几天！”
就这样，一直拖着，直到六月十号。
梁晓鹤给林一打过来电话。
“事情有点不对！”
林一听着梁晓鹤声音，有点慌张。
“我现在正在往厂里赶！你也赶快安排，往过走！因为前两天检查组过来，还有原料不充足的原因，厂里生产是停一天产一天。”
“这两天，突然有人传言，说咱们厂子受到了打压，资金链断裂，工人即将发不出工资。”
“我开始没注意，刚才厂里老王给我打电话说，好多个情绪激动的工人，因为早上要求发工资，可财务室一直说没钱，工人直接把财务室砸了！”
林一一惊！
“梁总，你稍安勿躁，我拿上赶过去，你最好不要出面！”
“我出面你出面都一样，重要的是钱！笨笨狗账户，真的一分钱也没了？”
“没了！”
“那我先垫着，把工资发了！”
“梁总，千万不要，你要发了，就彻底打乱我的计划了！”
“计划，什么计划？”梁晓鹤此时气息平静了下来，似乎是上了车了。
“一句两句说不清，等这件事情完了，我再和您说。”
林一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匆匆跑到财务室！
“杨姐，联系下李玉，想办法给咱们用最短的时间，筹措不少于五百万现金，一个小时后，咱们厂门口汇合，去雁北！”
说完以后，也不理杨晓娟反应，直接下楼。
“小佟，我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些人事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好，你整理一下，一个小时后，办公楼门口等我，和我去一趟雁北。”
“好的！”
说完之后，林一再次返回了楼上。
从天益控股股东解散，刘国威正式退出笨笨狗股东行列后，林一并没有对厂里做什么调整。
一个是因为，厂里生产这一块，他完全不熟悉。贸然去换人，可能会形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才让佟小佟收集各厂的人事资料。
期间，佟小佟还多次去了实地访谈，这才形成了一个详细的文件。
第二个原因，林一不相信刘国威，会这么简单，从自己一手做大的企业，这么轻易撤退出来。
他想找到问题以后，一次而决。
很快，一个小时就到了。
杨晓娟和财务一个男同事，还有几个保安，提着重重的两个箱子，“框”的一下，放到了林一后备箱里。
佟小佟也拿着厚厚的资料，上了车。
“走，咱们一劳永逸，把后背的安全，给解决了！”
等杨晓娟和财务男同事上车，林一大喊一声，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