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度过,转眼就到了十月,正是裕兴楼租期到期的前三天。
这一天太阳懒懒的挂在半空中,安宁带着洛天程和严文雄赳赳气昂昂的赶赴裕兴楼,当然,他们此行就是去收债了。
安宁到裕兴楼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时间,伙计们忙着迎客上菜,好不热闹。
当然了,这个时间是安宁特地挑的,人多好办事不是。
她让严文先在马车上等会,等他们消息再进去,赵顺坐在马车上等着。
“欢迎光……”瞧见有人进门的小二甩着长白巾微笑着迎上来,然后在瞧清客人的样子后,出口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都接不下去了。
“掌……掌……掌柜!”小二满脸惊恐的转头看向柜台处。
“掌什么……掌,话都说不清……!”掌柜的不耐烦的抬头,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
洛天程邪恶的一笑,大声喊道,“掌柜的,小爷我又来了,还不出来迎客!”
洛天程的话音刚落,掌柜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带着讨好的笑容迎上来,“两位,最近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招惹你们吧?”
大厅里的客人见此,有些不明就里的人看着掌柜的笑容,都惊讶不已,刚刚掌柜对他们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安宁的视线看向大厅,视线扫到角落里那桌的少年时,露出了一个浅笑,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文轩,他在一刻钟前来的裕兴楼。
他和洛天程早早就和夫子请了今天的假,就是特意过来凑热闹的。
“掌柜的,你放心,这回我们不是来砸酒楼的!”洛天程笑的真诚,砸自己的东西,他又不是傻的!
掌柜闻言不由的松了口气,不砸就好,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热情了,试探的问,“两位是来吃饭的么?楼上有雅间,赶紧楼上请!”
“不用了!”洛天程拒绝,在大厅选了一张空桌子坐下,他笑的不怀好意,“掌柜的,我给你时间,你赶紧去把你们东家叫来,这事情你可做不了主!”
掌柜咯噔一下,这回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他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心里确是早就在骂娘了,到底又是哪个混账去惹这两个煞星了!“两位不妨说说具体什么事,这样我也好派人去向东家禀报。”
“掌柜的,你就把我们的话带给你东家,一定要派能做主的人过来!”安宁坐在那里,淡淡的吩咐,“顺便给我们上壶茶来!”
掌柜无奈的看向眼前这两个小祖宗,招来一个伙计,让他把酒楼的事通知东家,自己亲手去给两位泡了一壶茶。
没办法,这两位小祖宗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他现在只能好好的伺候他们,要不然谁知道这两位会使出什么招数。
此时大厅的客人已经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不过他们都没走,八卦之心大部分人都有。
“九月,别站着,多累!”说着,安宁给九月倒了一杯茶。
安宁掏出扑克,对着角落的文轩晃了晃,笑着道,“小哥哥,咱们三缺一,你要不要加入?”
文轩挑眉,看了一眼聂壮和尤山,站起身走向安宁这一桌。
“斗地主还是双扣?”安宁问道。
“斗地主!”
“双扣!”
“斗地主!”
“四哥,少数服从多数!”安宁笑着洗完牌,从中抽出八张牌放一边待会归地主,然后把牌分成两叠,其中一叠的第一张翻面,谁抓到这张牌谁就是地主。
起先,大厅的人只是奇怪的看着他们,越看越稀奇,听着好像很好玩啊,渐渐的有人不自觉的站在他们旁边看。
楼上雅间吃完饭的人下楼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也不禁好奇起来,爱看热闹的人在哪里都不会缺。
等王伯中来到酒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群人围着一张桌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让让~让让!”
被推挤的人有点不高兴,回头瞧见掌柜的,后面还跟着好些人,不由的害怕的往旁边移了移。
“两位,我们东家来了!”掌柜的挤进中间,对着安宁道。
安宁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头看向手中的牌,“别吵,本姑娘打完这把再说!”
“你……”王伯中额头的青筋直突,这两个人他总有一天要他们好看!
一盏茶后,安宁终于结束了这一局,九月收起牌,起身站在安宁旁边。
“王老爷,好久不见!”安宁笑着对王伯中打招呼。
王伯中坐下,没好气的问道,“我以为上次的事已经结束了,不知道两位找我还有什么事?”
“上次的事是结束了,今天我们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安宁笑的意味深长。
王伯中看着眼前的女娃娃,明明长得很可爱,为什么却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另一件事?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其他接触!”
“王老爷,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顿了顿,安宁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为了这酒楼!”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上次的事已经结束了?”
安宁掏出契约放在桌子上,“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这是酒楼的租契,他当然认识,“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从上个月开始,他就在找严文要重新签契约,可是去了严宅好几趟都没找到对方,小厮说严文出去巡视了,一直没有回来。
“我来呢,是告诉你们一声,这铺子以后不租给你们了,所以希望你们三天之内换个地方哈!”安宁一字一句的说道,尤其是三天之内这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安宁的话刚落,周围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他们并不知道这酒楼是王家租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们换地方!”王伯中噌的一下站起来,拍着桌子道。
“既然我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权利!”安宁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仍旧是笑盈盈的。
看在王伯中眼中就不那么美好了,“你有什么权利?这地契的主人都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了,我们早就和管事的签了契约的,这铺子会一直租给我们的!”
安宁笑着拿出一张地契,放在桌子上,“你说的是这个?”
地契上面鲜红的官印特别的显眼,王伯中简直不敢相信,双目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那鲜红的官印。
“不可能,这,这怎么会在你这?”他一把抓过地契,看着上面的信息,此刻的他很想把这张薄薄的纸给撕的粉碎,可是这是官契,他撕了也没用。
“呵呵~它现在就在我手上,你能怎么着?”安宁笑的很开心,上扬的嘴角显示着她现在的心情很好。
“三天时间,可别忘了!”洛天程那叫一个开心啊,特别是此时王伯中的表情越是难看,他的心情越好!
“谁知道你们是真是假!”王伯中沉声道。
“我不介意你去官府验证!”安宁淡淡的道,看向门口处,“不过有个更简单的方法,相信他你应该很熟了!”
王伯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走进来的老者,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严文!
“严,严文?你怎么在这?从上个月开始,我就在找你了?还有这是怎么回事?”王伯中对着严文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严文看了一眼王伯中,眼里有着他不懂的恨意。
“你哑巴了,说话啊!”王伯中上前一把抓住严文,被赵顺暴力的推开。
严文走到安宁身边,恭敬的喊道,“小小姐,程少爷!”
“什么?你,你喊她……他们……什么?”王伯中哆嗦着嘴唇问道。
“他们才是真正的东家,王老爷,想不到吧!”严文愤恨的看着他,“你算计了我儿子,让我儿子染上赌瘾,可惜啊,老天都不站在你这边!”
“不,不可能的!”王伯中呢喃自语,该死,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说铺子的主人已经消失快二十年了,怎么又会突然出现?”
“你,你怎么,怎么敢把铺子卖给别人?”他的眼中闪过狠意,想要冲上前去打严文,奈何有赵顺在,他根本就不敢动手。
“你好好看看地契上的日期!”洛天程在一旁凉凉的提醒道。
王伯中这时才注意到上面的日期,这么说,都是真的?这些人真的是这间铺子的主人?
忽然间,他匆忙的拿起另一张租赁契约,指着上面的一条道,“就算是东家又怎么样,我们签了契约的,这铺子只要出租,就必须优先租给我们!”
“呵~”一声轻笑声响起,安宁不屑的看了一眼王伯中,“王老爷,你还有脸提这张契约?你问问在场的,这么好的一家铺子,一两银子一个月可能么?”
“什么?”
“我没听错吧?”
“这铺子一两银子一个月?”
“这怎么可能?”
“王家这是用了什么肮脏手段?”
“这是我见过最离谱的租金了!”
……
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知道即使在县城,这样一幢三层楼的酒楼也不可能是一两银子的租金,更何况是在这京城。
严文手指指着王伯中,横眉竖眼的瞪着他,“这都是你逼我的,在你知道没办法买下这个铺子之后,你抓了我的儿子,逼着我签下这个契约!”
王伯中阴沉着脸,距离上次他们来酒楼闹事,已经过去快五个月了,期间他们一直相安无事,他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后续在这里。
这间酒楼耗费了他很大的心血,有很多权贵在这边吃饭,明面上酒楼雅间的隔音很好,实际上,有几个雅间都是有暗间的,可以听到很多秘密。
一旦这个秘密曝光,不用别人动手,他背后的人就不会让他活着。
要怎么办?他阴沉着脸,内心一直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
拽着契约的手紧紧的握着,契约,日期,忽然间,他笑了,笑的嚣张,“那又怎么样?这契约可是在官府过了明路的,就算上衙门我也是不怕的!这契约签订,可是在地契之后!”
“呵呵~”洛天程看着他脸上的得意,揉着拳头,好想上去扇他两个大耳刮子!
“你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安宁嘲讽的勾起唇角,淡淡的反问道,“确实,契约上只是约定出租铺子得优先租给你,可我没打算收回来再出租啊!”
“什么?”王伯中一时没明白安宁的意思,“你不是也承认了铺子要租给我?”
“白痴!”洛天程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王伯中,“你这契约的前提是出租,我们都不出租了,当然就没违反契约了!就算你去官府,也是不成立的!”
王伯中呆愣愣的看着他们,“不,不出租,你们要干嘛?”这铺子有三层楼,除了开酒楼还能干嘛?
“铺子是我的,我想干嘛就干嘛,就算是空着我也乐意!”洛天程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态度,态度比之前的王伯中更加的嚣张。
王伯中一股气梗在心口,硬是上不来,竟然直直的往后倒了去。
“东家!”
“老爷!”
掌柜的和护院连忙上去扶住王伯中。
“这一大把年纪了,就这点承受力?也太丢人了!”洛天程薄唇掀动,出口的话带着浓浓的讥嘲。
安宁见状,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和压皱的衣摆,笑着道,“是四哥,今天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咱们还得回去雇些人,万一三天之后他们没搬,咱们帮他搬!”
“我听妹妹的!”洛天程笑着道。
“对了,那个什么掌柜,记得告诉你们东家,三天之后我要见到毫无损伤的酒楼,否则我不介意带人砸了他家!”安宁走到掌柜身边,叮嘱道,出口的话更是狂傲。
洛天程走在后面,兴奋的话语传入众人的耳中,惊得众人愣愣的看着远去的兄妹俩,这俩兄妹简直就是杀神。
“妹妹,我还没砸过别人家呢?不知道和砸酒楼有什么不一样,好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