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让人将妹妹的嫁妆收拢,装车直接送往摄政王府。
这些都是云母留给云棠的东西,可是却被云父昧下大半。
林北既然已经出关,就不会再让外甥女云棠受欺负。
前世,云棠对云父还心存幻想,得知舅舅的行为后,惊惧多过感激。
因此当林北带着云母的嫁妆上门拜访时,云棠表现得冷淡又抗拒。
沈翊更是未曾亲自出面接待林北。
这让跟随林北而来的踏雪山庄门客感到很没面子。
林北也是恨铁不成钢。
舅甥俩的情分就此断绝。
重活一世,云棠早已看清渣爹的嘴脸,对于李晟更是厌恶无比。
而且她不再盲目追求虚名,明白自己过得舒心才最重要。
舅舅林北的做法正合她心意。
母亲的嫁妆她迟早要全都讨回来。
这次舅舅不过是帮她收了点利息。
她哪里会觉得不妥呢。
因此在林北带着嫁妆来摄政王府时,云棠早已吩咐厨房设宴款待。
林北带来的门人庄客也都有歇脚宴饮的地方。
云棠知恩图报,这些人今日为母亲出了口恶气,便是于她有恩,她绝不会怠慢。
沈翊得知林北拜访,换了身更为正式的锦袍,亲自作陪,与林北谈笑风生。
云棠得知舅舅要来便立刻开始安排接待事宜,倒是没有管沈翊的去向,也没有特意交待他什么。
只是到了用膳之际,云棠刚替舅舅斟了酒,舅甥俩多年未见,正准备好好聊几句,沈翊便突地现身。
沈翊来了,云棠自然不好跟舅舅多聊,其实关于母亲的死因,这其中有许多疑点,她还打算趁此机会告诉林北。
当年母亲身中奇毒,云棠其实是给踏雪山庄寄过求助书信。
不过当时舅舅在闭关,哥哥也启程去了边疆,山庄内是舅母在主事。
云棠听说,母亲和舅母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舅母很不赞同母亲低嫁给云父,也对外祖父给母亲准备那么多嫁妆颇有微词。
可想而知,舅母绝不会尽全力帮助云棠母女。
如今事过境迁,云棠也不想揣测舅母的真实想法,但母亲的死因她是一定要追查到底的。
与此同时,皇宫之中。
林舅母陪太后探望完皇上,母女俩回到太后居住的永寿宫。
“皇上双腿落下残疾的事如果传扬出去,他很可能皇位不保。”林舅母理智的分析。
说完她不由得叹息,“皇上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太后竟也由着他胡闹?”
太后头疼不已:“皇上从小性格顽劣,哀家说的话他几时会听,若不是他不学无术,毫无上进心,如今这天下早就在我们母子手中。”
“太后慎言。”林舅母沉下脸色,提醒女儿,“如今皇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摄政王,这次意外会不会是他暗中做的手脚。”
“哀家也希望是这样。”太后道,“只是皇上出事后摄政王第一时间控制住相关人等,统一交予刑部大理寺诏狱三司会审,最后调查的结果,是无可置疑的意外。”
林舅母听后不由得感慨:“摄政王能把控朝政那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太后应该多向他学习。”
太后闻言神色微变,眼底划过一抹不甘。
先帝便是信不过她,才会将朝政交予摄政王。
如今就连向来疼爱她的母亲,也觉得她比不过摄政王吗?
可是她不过是个女子,为何非要拿她与摄政王比?
只要她能顺利掌权,自会有满腹经纶的文人才子供她差遣。
摄政王再厉害,事情不也得靠手底下的人去做。
只要她能收服几个出众的下属,那么她与摄政王又有何分别?
林舅母知道她这个女儿向来心比天高,但是做起事来却漏洞百出。
就比如当年,林舅母看不惯小姑子自甘堕落,因此从小便教育女儿,女子一定要往上看,要高嫁。
太后虽然将她的话听进心里,执行起来却过于简单粗暴,导致和父亲林北还是表哥云起的关系都变得一团糟。
更为可惜的是,凭着当初和摄政王的渊源,太后本可以过得更加如鱼得水。
但这一切都被她的急功近利给毁了。
先帝喜爱她的容貌,却并不信任她的人品和能力,因此宁愿将江山交给摄政王。
若不是摄政王以膝下无子推脱,太后连现在的权利和尊荣都不会有。
皇上再顽劣,毕竟是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对她还是很敬重。
如果换成是摄政王登基,太后恐怕只有为先帝守陵这一条路可走。
现在皇上双腿落下残疾,她们必须得想办法为他医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而普通的治疗也不可能起效,毕竟皇上的双腿残疾,是经过药王谷传人陆小神医认证的。
事到如今,便只有一个方法。
召开英雄大会,悬赏失传的少林功法《易筋经》。
据说,曾有罹患先天腿疾者,修炼《易筋经》后能够如常人般行走。
少林藏经阁中如今倒是有《易筋经》的残本。
她们如若派人去说明情况,少林肯定会同意借阅,毕竟少林一向同朝廷交好。
但是残本《易筋经》的功效肯定不如全本,因此最好还是召开英雄大会,群策群力,设法将其补全。
“不过,我们也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林舅母眼底划过一抹冷光。
“什么打算?”太后忙问。
“若皇上的腿疾无法治愈,至少得想办法让他留下子嗣,这样方可确保太后尊荣长久。”
太后认可地点头,“哀家也曾考虑过这节,因此给皇上送去许多美貌宫女,只是皇上少年心性,每日只知与她们追逐嬉戏,却从来不做正事。”
“如今皇上腿脚不便,对此恐怕更加提不起兴趣,这该如何是好。”
林舅母却道:“太后此前送去的宫女大多未经人事,如何能引导皇上开窍。若单纯为子嗣计,不如挑些善生养的民女寡妇入宫。”
“如此甚好。”太后欣然接受。
至于皇上的意愿,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同一时间,摄政王府的正厅。
沈翊也同林北提起皇上的事,言语间不乏担忧。
林北愿意闭关数年钻研破敌阵法,自然也是忠君爱国之人,得知君主发生意外,他亦深感痛心。
“都怪老夫没有把女儿教好,她嫁入皇室,既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又没能教养好膝下子女,整日只知专权跋扈,实在是不应该。”林北面带愧色。
他与妻子貌合神离,对女儿的教养方针也大不相同。
林北惟愿女儿能嫁得有情郎,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但林舅母却偏要女儿去攀那高枝,这山望得那山高,即便当了太后,也还不满足。
云棠未曾想话题会突然变得那么沉重,她夹起碗里一块早就放凉的鱼肉,借着进食掩饰尴尬。
可是咀嚼了两口后,云棠倏地一阵反胃,往日最爱吃的清蒸鲈鱼,这会儿却感到腥味儿浓厚。
云棠连忙将鱼肉吐在帕子上,却仍然克制不住呕吐的欲望。
“银杏,快把痰盂拿过来。”云棠招手道。
银杏正要伸手,没想到阿青却比动作更快。
一息间痰盂便放到云棠面前,但她却只是干呕,面色苍白,额头不断溢出冷汗。
“快去喊陆屿过来。”沈翊朝暗卫吩咐,随即他便走到云棠身后,轻抚她的背脊,面露担忧。
林北同样忧心忡忡,但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找静待陆小神医过来。
陆屿很快提着药箱赶来,他应对府中的突发状况,已经相当有经验。
然而这回诊脉过后,却是面露惊诧,半晌不能言语。
沈翊担心云棠是受到他体内毒素的影响,因此心急如焚。
见陆屿久不言语,更是惊疑,忍不住上前抓着师弟的肩膀摇晃,“究竟怎么回事,你说话呀!”
陆屿回过神来,朝沈翊拱手道,“恭喜师兄,府里这是要添喜事了。”
沈翊还没联想到那一层,林北却先一步激动道,“你是说,我外甥女有喜了?”
陆屿笑着点头。
沈翊却是僵在原地,剧烈的冲击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但随之而来的狂喜却是让他嘴角疯狂上扬。
他原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娶妻生子。
没想到短短两三个月,云棠便让他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
沈翊都不敢像林北一样笑出声,他怕惊醒了这场美梦。
然而云棠的一声呼唤却让他明白,这不是梦,是千真万确的现实。
“夫君,我们有孩子了。”云棠虽然早就知道自己会怀孕,但此刻依旧很高兴。
沈翊还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可是龙凤胎,十个月后,他们就能儿女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