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贵妃薨了,你让她安心去吧。”太后走到皇上身边,于心不忍道。
北皇努力睁大眼睛,但却始终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这才过了小半个时辰,云棠平时饱满润泽的朱唇就已经完全失去血色。
宫里的嬷嬷们走上前来,想要为云棠入殓。
北皇却死守在云棠床边,不让任何人上前。
“滚开,朕不准你们靠近她,你们妨碍到她呼吸了,全都给朕滚出去,不然朕就把你们杀光!”
他好像没有了思考能力,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防卫。
直到太后觉得不能再拖了,让太监和侍卫们强行将皇上抬走。
被众人抬起来的皇上,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身体不住地抽搐着,连指尖都在发颤。
太后从未见过皇上这副模样,内心震撼又惊骇。
侍卫们不得不把皇上重新放下来。
因为他已经伤心到开始口吐白沫,必须立刻由太医就地施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有些后悔了,要是早知道皇上用情如此之深,她宁愿毁诺也要留下云棠。
“不,其实现在也来得及!”太后脑海中划过一个想法。
她立刻让太医院院首为云棠诊治,想办法让她“起死回生”。
一个时辰后,院首满头大汗地跪地求饶,“微臣无能,实在没办法救回贵妃娘娘。”
太后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
见院首实在是无能为力,就知道云棠的手段不一般。
“罢了罢了,都是冤孽。”太后大拇指拨弄着佛珠,无可奈何道。
“太后,皇上醒了,吵着要来见贵妃娘娘。”一位嬷嬷走进屋道。
太后让心腹嬷嬷扶自己起身,带上三个刚出生的孩子,一起去劝皇上。
“贵妃,朕的贵妃在哪里?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皇上眼中布满血丝,声嘶力竭地吼道。
“皇上看看这三个孩子,他们都是贵妃拼着一口气为皇上生下的,皇上既然看重贵妃,就应该振作起来照顾好他们。”
太后说着,让嬷嬷将孩子们抱到北皇身边。
北皇小心翼翼地接过其中长得最像云棠的孩子,压抑着呜咽声,下定决心道,“母后,朕要追封贵妃为皇后,将她葬在朕的陵寝中,待朕将孩子们养育成人,就去同她团聚。”
北皇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并非孩子们的生父。
将他们都视如己出。
太后欣慰的点点头。
虽然跨两级追封有逾祖制,但贵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有功,当得起这份荣耀。
贵妃为皇室产下二子一女后,精疲力竭而亡,以皇后之礼下葬。
这个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北魏境内流传开来。
不到半个月,就传到了北魏南部边境的军营之中。
齐聿还记得,王爷乍一听到这消息时,周身陡然爆发的骇人气息。
就好像死的是他的妻子似的。
但不到片刻,王爷就又恢复如常,让齐聿觉得那瞬间的恐怖或许只是自己的幻觉。
南越陈兵边境,大军主帅不是旁人,而是曾经的北魏上柱国将军云啸。
王爷或许是联想到云啸的无耻才会陡然气势外放。
接下来半个月,王爷就如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
唯一的变化是比之前更为严格。
贵妃是薨逝后才追封的皇后,并非生前就是皇后,因此军队里只需要在贵妃下葬之日手臂上绑一条白布默哀,就算符合规定。
王爷不知道是忘记还怎么了,手臂上的白布绑了有半个多月。
直到两军正式开战前日,依旧没有取下来。
不过由于王爷曾为了消失的二十万大军一夜白头,又向来喜欢穿一身银色铠甲,甲胄后系白色披风。
因此手臂上那圈白布并不如何显眼,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在两国大军开战前夜,南越委派了使者过来。
谁都没有想到,而这名使者居然是个中年妇人,面相上和云棠姑娘还有两三分相似。
大家心里都泛起了嘀咕,心想这妇人难不成是云棠姑娘的生母。
可是他们听说云棠姑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呀?
“云棠那个贱人究竟在哪里?都是她,都是她把我害成这副模样!”云苏双目通红,眼中满是刻骨的恨意。
营帐中的众人听到这女人开口就辱骂云棠,纷纷目露凶光,气愤不已。
而宇文祜看云苏的眼神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如果不是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潜规则,云苏这时候或许早已人头落地。
她也是倚仗着这一点,才会央求云啸派她来北魏军营。
云苏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是因为她这一年来正在以比常人快十几倍的速度衰老着。
半年前她发现不对劲后,立刻意识到是云棠给她的“解药”有问题。
那根本不是“解药”,而是另一种让人加速衰老的毒药。
短短一年时间,她就老了十几岁,皱纹爬上了眼角,皮肤松弛,身材也开始走形。
这半年来,云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外出见人。
与此同时,她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势力,疯狂地寻找着云棠的下落。
可她就像是融入大海的一滴水,怎么找也找不到任何踪迹。
云苏不知道的是,太后为了让云棠顺利入宫,已经替她改换新身份。
北魏皇宫里的贵妃娘娘,就是云棠。
云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云棠的“失踪”和宇文祜脱不了干系。
当初若不是他兵临城下救走云棠那个贱人,她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今日她以牙还牙,也让宇文祜和云棠尝尝兵临城下,左右为难的滋味。
这样想着,云苏露出一抹快意的笑容,“王爷若想南越退兵,就交出云棠那个贱人。”
宇文祜听到云苏再一次的辱骂云棠,周身的气场瞬间森冷。
他锋利的眉峰皱着,面色沉郁,气场骇人,沉声道,“两次。”
众人都不明所以地望向宇文祜。
却见电光火石间,他拔剑斩下云苏的一条手臂和一条腿。
云苏骇得面无人色,鲜血喷洒在灰白的营帐上时,随之响起的,是她惊恐的尖叫声。
这个男人不是人,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痛晕过去前,云苏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