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被送回南越大营后,云啸勃然大怒,发誓要和宇文祜死战到底。
但是经过七天七夜的激战后,双方将士都很疲惫。
而南越军队里,竟然出现了逃兵。
战况危急,云啸已经没有精力额外组织人手去追击逃兵。
他只能通过加长出战前的誓师时间,试图唤醒南越士兵们的爱国热情。
可自从宛城的数万少爷兵沦陷后,南越贵族子弟便不愿再来战场上冒险。
所以云啸这次带领的三十万大军,大多数都是临时抓来的壮丁。
他们懂得不多,上了战场只是想保住自己一条命。
云啸不组织人手追击逃兵的决策引发了连锁反应,前后左右各军都有大量士兵逃跑。
南越王得知战场状况后,连下三道诏令督促云啸整顿军纪。
可是临阵磨枪哪里来得及。
云啸见南越大势已去,只能带着一队亲卫连夜奔西蜀而去。
却不想宇文祜早有预料,在通往西蜀的山道上设下了埋伏。
云啸的亲卫兵们死伤过半,护着他冲出埋伏圈。
眼看云啸就要逃脱,收到消息的宇文祜策马赶来,毫不犹豫地就要继续追击。
“王爷,前方就是西蜀境内,穷寇莫追啊。”有将士劝道。
宇文祜点头,“你们留下清理战场,巩固防卫,本王独自去追。”
齐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冷静了。
一军主帅怎么能不顾自身安危,深入险境。
“王爷,要不还是属下等带兵去追,您先回中军营帐等消息。”齐聿试探着道。
“不必,本王必要手刃这老贼。”宇文祜心意已决,不等周围的将士们回话便打马向前。
等齐聿反应过来时,前方只剩下一片马蹄踏起的烟尘。
他心里一咯噔,有种不妙的预感,赶紧派了一队人马跟紧王爷。
剩下一部分人则是调转马头回了军营。
没想到他们刚一回来,就听到值班的士兵前来报告说有名女子自称是王爷的故旧。
齐聿瞬间就联想到云棠。
他赶紧让人将女子带进营帐中来。
云棠身披黑色头蓬,哪怕有健体丸改造身体,也难掩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
她本以为马上就能看到宇文祜,心里还忐忑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之前的行为。
没想到等了半天,却只见到了齐聿。
云棠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
齐聿看到云棠却眼前一亮,问题连珠带炮地往外冒,“云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段时日你都去哪里了?不会是跟王爷闹别扭了吧?您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后,王爷性格大变,又变成以往不近人情的模样了。”
云棠抿嘴微笑,心里暗道,你家王爷可不就是这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么。
“王爷人呢?”云棠问道。
齐聿正要解释,就听见之前派去保护王爷的那队士兵回来报告,“齐将军,不好了,王爷追击云啸老贼,缠斗中不慎跌落悬崖。”
云棠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全身一阵冰冷,仿佛置身于极寒之地。
“怎么会这样?!”齐聿整个人都被吓呆了。
王爷在他心目中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他相信王爷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这才听他的先回了军营。
可现在骤然听到这种噩耗,齐聿一时有些慌了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云棠先冷静下来对齐聿道,“战事当前,王爷失踪的事绝不能外传,你先把军营的局面稳住,等我去将他找回来。”
齐聿对云棠说的话莫名地信服,就好像她是王爷的另一个分身般。
听她有条不紊地吩咐下来,他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目光不再茫然。
“要不要我拨一些人跟你一起去找王爷?”齐聿问道。
云棠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人多不一定是好事,一是容易增加消息走漏的风险,二是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皇上的人。”
这话的暗示意味很明显,皇上的人很有可能对王爷不利。
齐聿瞬间也紧张起来,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王爷失踪的消息,其他的只能寄希望于云棠。
他对云棠的信任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之前他们受困乱石阵,就是云棠在千钧一发之际破阵,救了他们所有人。
齐聿相信云棠这次也能救出王爷。
事实上,云棠并不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可能是移魂丸的副作用,当她距离宇文祜越近时,就能越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这一点之前在京师时两人已经互相验证过。
所以她现在并不是盲目的寻找,而是有心灵感应为她指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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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悬崖上坠落的那一刻,宇文祜听着耳边簌簌的风声,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就在刚才,他替云棠杀了那个造成她一生悲剧的男人。
云啸死到临头都不悔改,口吐血沫道,“老夫没有错,不论北魏南越还是西蜀,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况且,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就应该如此!”
亲耳听到云啸的诡辩后,宇文祜彻底理解了云棠的选择。
她出生在这样一个利欲熏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庭。
从小就被教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能够长成如今这副模样,已经是她努力抗争的结果了。
他实在不应该过分地苛责她。
他应该早点意识到她内心的渴望与不安,然后承诺终将献上她想要的一切。
他们总是被抛弃,从未被偏爱过。
但是没有关系,正是有着相同经历的他们,恰好能够给彼此救赎。
就是这一个晃神,让身经百战的云啸抓住机会将他推落悬崖。
宇文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这样一种死法,苦笑的同时又有些释然。
因为他知道自己黄泉路上并不会孤单,云棠一定还在奈何桥畔等着他。
临死前宇文祜才发觉他其实从未停止过对云棠的爱。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他甚至没有机会亲口告诉云棠,他从未怪过她。
因为云棠已经彻底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