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和宇文祜在崖底的小木屋住了七八天,宇文祜背上狰狞的伤口总算结了痂。
这段时间两人白日在林中漫步,与飞禽走兽嬉戏,夜晚就并肩躺在小木屋的屋顶上看星星。
洞穴那边放着的野鸡和野兔带到小木屋这边来,围了个栅栏养着。
其中一只野兔还在这段时间生了8只兔崽崽,不得不说野兔的繁殖能力真的逆天。
云棠哪怕手持多胎丸也比不过。
因为正常情况下,母兔每年能生6-8胎,每胎7-8只。
荒年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养兔子。
现在云棠和宇文祜两个人吃的速度都比不上它生的速度。
若是吃兔肉吃腻了,想吃鱼就去深水潭那边抓。
为了图方便他们还试图把深潭白鱼带到溪水里养。
但奇怪的是,这些深潭白鱼到溪水里来后,不出半天就会死。
云棠和宇文祜暂时也弄不明白,只能苦恼的加餐。
最后两人吃不完的都进了白发老者的肚子。
这老头鼻子灵得很,平时不见踪影,每次开饭时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他第一次吃到深潭白鱼时,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甚至不顾形象地和宇文祜争抢起最后一条白鱼。
宇文祜自然不肯让,但他背上的伤口太深,最终因为疼痛,动作失了准头,只能将白鱼拱手相让。
不过难得的是,这次老者没有白吃白喝,而是在离开前扔下一只小葫芦。
一开始云棠还以为是他经常喝的某种清酒。
心里还觉得这糟老头也太过小气,居然就给这么一小葫芦,她和宇文祜一人估计只能喝半口。
但打开后却发现小葫芦里装的不是酒,而是西蜀有名的疗伤圣药。
当夜云棠就麻利地给宇文祜全涂上,接下来几天,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得更快了。
就在两人在崖底的世外桃源过得乐不思蜀之际,齐聿得到消息,南越王储闻人烬纠集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闻人烬打着为云啸报仇旗号发动战争,根本就得不到南越百姓的支持。
他之所以敢放手一搏,是因为暗地里得到外邦人的大量金钱支持。
这五十万大军里,每个等级的将士所领的军饷都在北魏军的两倍以上。
这种用高军饷吸引百姓从军的情况注定难以持续。
外邦人提供的援助总有用完的一天。
所以闻人烬盘算着以战养战,他要利用这五十万大军尽快拿下北魏的边境城池。
再用从这些城池搜刮而来的钱财给南越大军发饷。
闻人烬听说宇文祜为了追击云啸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虽然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但事到如今,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他已经忍耐了太多年,现在只想在战场上见分晓。
更何况他也怕等得太久,云棠的心会完全属于宇文祜,到那时他就算得到了天下也没什么意思。
崖底小木屋。
醒后依偎在宇文祜怀里赖床的云棠,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
她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熟人,不知道是谁在惦记她。
宇文祜眼底划过一抹愧色,昨夜他伤口好的差不多,云棠总算同意和他……
他一时没忍住,就折腾了半夜。
崖底昼夜温差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放浪害得云棠着凉。
这样想着,宇文祜揽着云棠纤腰的手臂收紧了些,希望能将身体的热量多传送着给她。
木屋里只有些简陋的石制家具,两人也没有被子可盖,这些天来都是相互依偎着取暖。
宇文祜对和云棠紧密相拥的感觉有些着迷,甚至开始考虑以后要不要把卧房的被子都藏起来。
这样云棠半夜觉得冷就会主动抱紧他。
可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就被宇文祜否决了。
他身体好没关系,但是云棠不经常锻炼,夜间一旦受凉,很有可能会感染风寒。
虽然有治疗风寒的药,但是每年风寒致死的人也有不少,宇文祜不愿意让云棠冒这个风险。
两人正侧躺在石床上,商量着等下吃什么。
就见一只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小信鸽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石床上,伸出紫红色的爪子,上面绑着信筒。
宇文祜和云棠都是脸色一变,因为信筒的颜色居然是预示着有紧急情况的红色。
要知道,前两次的信筒可都是代表情况稳定的黑色。
两人迅速坐起身,宇文祜取下信筒,展开纸条,浏览完后眉关深锁。
云棠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字:南越集结五十万大军攻城,速归。
看来这短暂的休息要结束了。
该来的总会来,他们身处其位,就应该负起责任,勇敢面对。
“你是想留在后方等我胜利的消息,还是和我一起奔赴前线?”
宇文祜此刻未束发,一头长及腰际的银发如凝实月光般铺洒在肩头。
那双深邃的血色眼眸中没有了初见时的阴冷与暴戾,反而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就像是价值连城的鸽血红宝石。
云棠觉得或许是移魂丸的副作用,导致她现在看宇文祜时总有种诡异的自恋情节。
觉得不愧是自己曾经用过的身体,哪哪儿都是极好的。
“君若不弃,卿必不离。”云棠不紧不慢道。
宇文祜眼眸中霎时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就好像是三途川畔接连盛开的曼珠沙华。
云棠忍不住倾身在宇文祜眼眸上落下一个吻,“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
宇文祜猛地愣住,心跳声如擂鼓,眼尾泛起潮意。
他因为这双异于常人的瞳色,经受了太多冷眼与排挤。
现在居然有人对他说,这双眼睛很美。
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宇文祜回望着云棠真挚而坦荡的眼神。
看到了她清澈瞳仁里木讷得如同雕塑的自己。
宇文祜毫无芥蒂地将自己不知所措地一面显露给云棠看。
他在她面前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
因为他知道,她接纳的是全部的、完完整整的他。
宇文祜珍惜而又缱绻地在云棠额间落下一吻,“为什么我们蹉跎了这么久才遇到彼此,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该多好,那样我就能保护你,让你不受云家人的伤害。”
或许爱到极致就能够对爱人的经受过的苦痛感同身受,云棠和宇文祜都是如此。
云棠听到宇文祜这样说,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睑。
其实,若是相遇得早了,宇文祜遇到的可能就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