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场上逃回家乡的傀儡士兵们四处宣扬南越王室的暴行。
这两年南越王储之争愈演愈烈,各项苛捐杂税也越来越重。
南越百姓对王室的不满到达了顶峰。
北魏军一路南下,与民秋毫无犯,还收买了大量文人书生,宣扬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预言。
百姓们其实只想有口饭吃,既然南越王室不给他们饭吃,那么换一个统治者就是必然的事。
于是北魏军所过之处,皆有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傀儡士兵引路。
南越百姓已经到了箪食壶浆喜迎王师的地步。
可见南越贵族们将他们压迫得多么厉害。
兵贵神速,宇文祜让大军分为三路,他,云棠和齐聿各领一路,从三个方向平定南越,最后在王都会合。
这样一来,就大大节省了行军时间,估计在三个月内就能平定南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又要和云棠分开至少三个月。
云棠没有想到宇文祜居然肯分出一路军由她统领。
虽然北魏历史上也曾出过女将军,但大多都出身皇室。
像云棠这样生于有罪之家的女子,从来没有领军的先例。
对此,宇文祜的回答是,“自古英雄不问出处,巾帼英雄也一样。”
他说得平静而又理所当然,好像本就应该如此。
但云棠却没来由的鼻子一酸,被人认可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
宇文祜的态度让云棠发自内心地钦佩。
怪不得记载史书的人都说他若是活着,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
云棠用亲身经历证明,真的会很不一样。
一个英明神武的领导者对中原百姓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云棠没有辜负宇文祜的期望,她带领的西路军在攻城的同时还顺便平息了沿路的匪患。
要知道那可是困扰了南越上百年的西南匪患。
但云棠就是在这一带参加的起义军,她读过当地各处的县志,因此对西南山匪的活动区域了如指掌。
因为云棠轻易就做到了南越王室上百年都没做成的事。
逐渐有神乎其神的传言流传开来,例如剖开鱼腹发现里面有块玉石,上面刻着“中原归魏”的字样。
又比如夜观天象,紫微星映照东南,帝出于此。
宇文祜带领的东路军此刻就在东南,他攻下南越城池后,也顺便帮当地沿海百姓平息了上岸劫掠的海盗。
春去秋来,三个月转瞬即逝,齐聿走中路最先到达南越王都。
不过他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城外三十里驻扎下来,等待云棠和宇文祜抵达。
王都内的南越贵族早已吓得寝食难安,齐聿抵达后却没有立刻攻城,让他们怀疑这是不是在暗示些什么。
于是在齐聿等待云棠和宇文祜抵达的半个月里,南越贵族们陆陆续续向他“进贡”了不少价值连城的宝物。
多到需要登记造册的地步。
但是齐聿丝毫没有心软,反而挑出其中送得最多的几只肥羊,准备等入城后率先去抄这些国家蛀虫的家。
平定南越的过程很顺利,只是比预计的更加耗费时间。
但多花费一些时间平息沿路的匪患、贼寇,比时候再派兵来剿显然要划算得多。
宇文祜没想到云棠即便跟他相隔千里,也能恰好想到一块儿去。
在南越王都会合后,两人各自述说完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相视而笑,眼中蕴含着脉脉温情。
云棠突然想到远在北魏皇宫的三个孩子,便对宇文祜道:“你想不想见见我们的孩子?”
其实根据宇文祜这段时间的行事作风,云棠已经猜到他打算挥师北上,逼北皇退位取而代之。
这也是目前最合理的做法。
否则北皇不可能容得下宇文祜这样一个手握重兵功高震主的王爷。
但是宇文祜一直没有将他的真实想法宣之于众。
或许之前他觉得时机未到。
但是在平定南越后,已经到了不得不转变思维的时候了。
宇文祜凝视着云棠,缓慢而郑重地点点头,豪气万丈地笑开了,“好,我们回北魏皇宫看孩子。”
大军会合后休整了半个月,再度开拔,这一次则是挥师北上,直指京师。
北魏百官中保皇党的数量其实并不多,大多数都是看风向的两头草。
其实这兄弟俩谁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区别都不大。
官员们只希望北魏不要就此乱起来。
在这种微妙的紧绷氛围中。
宇文祜带领麾下三十万精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大军最后在京城外驻扎下来,与防卫京城的禁卫军遥遥相望。
将士们都不想自相残杀,北魏上下大部分人都希望这件事能够由北皇和郑王两人和平解决。
最终还是太后出面,邀请宇文祜和云棠来永寿宫赴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只可惜太后手里并无项庄可用。
宇文祜牵着云棠的手来到永寿宫,在这里他终于第一次见到云棠为他生下的孩子们。
他们是那么的健康又可爱,看得宇文祜心都要软得化了。
太后趁机对宇文祜道:“哀家知道自己太过偏心,对你不起,但你和皇上都是哀家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哀家夹在中间如何是好。”
“你现在也是做了父亲的人,若是你的两个儿子未来也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你会如何做想?”
云棠默默吃着菜,在心中佩服起太后的口才。
只可惜,宇文祜如果能这么轻易被说动,他就不是宇文祜了。
“母后不必觉得难做,无论如何您都是太后。”宇文祜四两拨千斤道。
太后仍旧不死心,又道,“倘若哀家承诺会让你的亲生儿子继承皇位,你可愿就此收手?”
宇文祜冷笑:“本王的儿子想要什么,不需要别人施舍。”
云棠见母子间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连忙抱起女儿递给宇文祜,“你不是一路上都念叨着想看女儿吗?你看她被母后照顾得多好。”
虽然太后对宇文祜的种种做法确实太过偏激,但她对云棠和孩子们也是真的好。
或许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分这种东西。
有时候并不是哪一方罪大恶极,只不过人心总是偏着长,偏心的事无法避免。
也可以说太后和宇文祜着实没有母子缘分。
宇文祜看着云棠和孩子们,烦躁的心绪逐渐平息。
太后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影响他的判断力。
因为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家庭,这个家里的人才是牵动他心神的存在。
是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