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背靠苍山,因为时间尚早,踏进店门时,这座古色古香的小店里人声寥寥,静得只听得见窗外风拂过竹叶的声响。
这份宁静没能持续多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两人刚落座没多久,便瞧见住所对面院子里的那对夫妻,领着一双活蹦乱跳的儿女走进了店门。
悲剧发生在一瞬间。
那两双天真烂漫的眼睛,在看到他们时,瞬间亮得像两枚精准的导弹,牢牢锁定了目标。
紧接着,稚嫩清脆的声音如同平地惊雷,在唐凤梧的耳边轰然炸响:
“妈妈!妈妈!就是那两个叔叔在院子里咬嘴巴!”
孩子挣脱了爸妈的手,像两只炮弹一样飞了过来,指着他们,满脸都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
熊孩子带来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唐凤梧感觉全身的血液轰——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面色涨红。
他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大脑一片空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旁边的微生商只是端着茶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茶,仿佛那道惊雷不过是窗外无足轻重的落叶。
年轻夫妻一脸惊慌失措,急忙捂住小孩的嘴,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孩子瞎说的……两位是隔壁的住客?”
唐凤梧僵硬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双手捧着脸也不能降下温度来,几乎要把头顶的空气点燃。
微生商则是放下茶杯,朝他们温和地笑了笑:“孩子很可爱,童言无忌。”
那对夫妻更加尴尬,又道了几次歉,便匆匆领着孩子去了角落的座位。
一顿饭唐凤梧一边尴尬得脚趾扣地一边津津有味地享受完美食,最后结账时,注意到那对夫妻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他几乎是欲哭无泪地逃离了饭馆。
微生商笑吟吟地跟出来,全然没有被陌生人打量议论后的窘迫。
唐凤梧一边反省自己的反应太过激动,反省自己的不沉稳,一边难为情地对微生商发出质问:“你为什么能这么平静?”
微生商耸了耸肩,这才哪到哪,同性恋已经是他们之间最轻的罪责了。
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朝一旁的民俗店扬了扬下巴,打趣道:“给你买顶帽子挡住脸好不好?”
唐凤梧用肩膀撞他:“厚脸皮,被小孩子看见也不嫌害羞。”
微生商抓住他的手揣回兜里:“小孩子能懂什么?”
牵着手漫无目的地在古城里逛了很久,两人的手几乎从始至终缠在一块儿。
微生商无论想要干什么都被唐凤梧先一步抢去做,几次过后他诧异的盯着唐凤梧故意紧绷的侧脸,调笑道:“唐少好霸道啊。”
唐凤梧被雷得哇的一声又要抗议:“你能不能别这么中二!”
微生商垂眸盯着他又见缝插针地亲他嘴角、眼窝亦或是鼻尖。
唐凤梧不说话了,在公共场合亲嘴对他这个纯洁的黄花大外甥还是有一定震慑力的。
只是后面微生商就像停不下来的抽绳玩具,每隔几分钟就要偷香,把唐凤梧惹恼了,噔噔两步向前走,手却偏偏不放开,给足了微生商笑着讨巧的机会。
他们一直逛到天色渐晚,华灯初上,这才慢悠悠开车回了民宿。
门刚关上,微生商的身体便不由分说地压了上来,唐凤梧推了两下没能推开,却听见羽绒服拉链刺啦一声响起。
微生商温热的手便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探了进去,精准地覆上他腰间的肌肤。
唐凤梧腹部瑟缩一下,呼吸被亲得断断续续,他因为微生商这种不问自取的蛮横举动而恼怒,烦恼地蹙了蹙眉,一把将微生商胡作非为的手给拽了出来。
但下一秒,他便被微生商那双因情欲而迷离、因他而沉沦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原本的心烦意乱顿时烟消云散。他心中忽然汹涌起某种激动的情绪,然而面上却故作老成。
他单手贴着微生商的侧脸,拇指拂过他微肿的唇角,扯得皮肤微微变形。
“想亲?”他呼吸粗重却依旧强忍心悸,一字一顿道,“你求我。”
微生商不发一言,偏头又不管不顾地要吻上他的唇。
唐凤梧顿了一下,抬起手,轻轻朝他的脸颊拍了一下。
微生商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训诫意味的巴掌弄得愣了愣,紧接着便是偏过脸忍俊不禁。
同时他也意识到唐凤梧今早用脚尖挑自己下巴时似乎格外兴奋,再联合后续一天里昭示自己可靠的种种行为。
微生商了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喜欢玩这个?”
他玩味地捏了捏唐凤梧的耳垂,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不许笑。”唐凤梧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翻身将他按在墙上,掐着他的脸强迫他扭向自己。
微生商或许是没被人这么强势地对待过,一时没反应过来,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当惯了主导地位的人面对这样的场面,第一时间确实只会觉得新奇又幽默。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喉结轻滚,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别像个愣头青一样顶着个赤头白脸就上,弄得好像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心思一样。”
唐凤梧造反不成,反被指教一通,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你难道就不急色?一路上老是亲我的人是谁?”
“这一样吗?”
“这不一样吗?”
“那假设我现在手被绑住。”
唐凤梧上下扫他一眼:“为什么?”
“你不是想控制我么?”微生商反问。
唐凤梧眼眸瞪大一刻,随后又欲盖弥彰地敛下眼底的那抹兴奋,强装镇定:“怎么?你还想手把手教我怎么让你听话?”
“你还记得自己应该打不过我吧?”微生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唐凤梧听他这个语气莫名拳头硬了,但还是认清现实地点了点头。
微生商低头浅笑。
旋即,他走到床边,从床头柜的电话机上拔下那根卷曲的电话线,牙齿咬着一端,抬起双手,微微垂下头,将电话线在自己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那动作极具观赏性,带着种诡谲的优雅,叫人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然后,他坐到床边,双腿岔开,皮鞋鞋尖点地,朝唐凤梧勾了勾手指。
“过来。”
唐凤梧心脏狠狠颤动,但还是装腔作势地叉着腰,置气道:“我们到底谁是主人?!”
微生商笑得按着额头弯下了腰,缓了好一会儿才按捺住笑意,抬起那双浅淡的眸子看他。
“主人,求你。”
唐凤梧最终还是被诱惑冲晕了头脑走了过去。
微生商被自己捆住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引导着他,扼上自己的脖颈,直到那根电话线成为了两人之间最后的屏障。
“这样,”他声音沙哑,气息喷在唐凤梧的脸上,“你就不用担心我挣脱了。”
唐凤梧被这番话彻底点燃,他俯身下去,用一个近乎撕咬的吻,堵住了微生商嘴角那抹,令人不快的、运筹帷幄的笑。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的一方,而是这场亲密角力的主导者。
在唇齿交缠的间隙,唐凤梧终于看到,微生商那双总是带着掌控一切神情的琥珀色眸子,此刻眼角竟微微泛红,洇出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这才稍微认真地审视起微生商的眉眼。其实舅舅长得很漂亮,五官稠丽精致,只因为身上过于张扬的雄性荷尔蒙,将这点雌雄莫辨的特性掩盖了过去。
莫名的,心跳声越发刺耳了。
束缚一离,微生商仿佛才得以喘息,他偏过头,额角青筋微现,一连串压抑的咳嗽从喉间溢出,带着一种被剥夺空气后的脆弱感。
唐凤梧再难遏制心中的掌控欲,按着人再次不得章法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