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不要生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就不能克制一点，是想要我们的命？”
这一年程小四又怀孕了，是她的第三胎，得到消息的元辛当即就崩溃了，已经五岁的晓晓乖到了让他们夫妻的心坎里，已经决定过段时间带小鱼和晓晓一同出门去转悠一阵子，领略下西津的大好河山。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小四很是无辜，她已经很小心了，谁知道又怀了呢，她也不愿意的呀。
“我这才刚怀上，你们出去玩七八个月再回来刚合适，一点不耽误。”
说着就假意抹了眼圈，“之前是谁说让我只管生不管带的，我也没一直生啊，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二叔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嫌弃我的。”
“我们夫妻这些年多不容易啊，辛苦很庆幸还有二叔可以依靠，现在二叔也不想管我们了，我们怎么这么命苦。”
元辛......
章娘子在一旁笑意盈盈，“既是怀上了那就是上天的恩赐，该要开开心心的才是，再说，带个孩子能有多费心？”
元辛欲言又止，因为章娘子来的时候刚好是晓晓出生，晓晓比她姐姐小鱼文静温婉了不知多少赔，从小就乖，一点也不调皮，极为可心，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章娘子每天都过的很幸福，她压根儿就没见到到砖儿和小鱼最调皮的时候，没见过砖儿骑元辛脖子上的顽皮样，也没见过砖儿和小鱼打的难舍难分的样儿。
这个时候章老先生说话了，“多子多福，老夫人还没带过奶娃娃。”
元辛默默翻了个白眼，随后又白了一眼忍笑的程小四，最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这个家里是越来越没地位的呢？
是从成亲以后，从他的妻子和老岳父先后被小四收买开始，他在这家的地位就不行了，眼下的地位和五郎差不多。
但不管怎么说，怀上了肯定是要生下来的，元辛马不停蹄带着媳妇和晓晓以及小鱼出门游山玩水，留下程小四自己养胎，章老先生负责砖儿的学业。
元夫人得了消息后收拾东西就要准备前往照顾程小四，“之前生晓晓的时候家里走不开，我是一眼都没去探望，说来对小四有亏欠，这回该去照料一二。”
齐芳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对萱儿姐弟三个的态度没变，在她的眼中，萱儿姐弟三个所有的花销都是府中出钱，她一文都无需贴补，要做的只是将那些原本就应该花在他们身上的银子落到实处，而后再给予一定的关怀即可，毕竟继母难为。
她拿捏好了分寸，让萱儿姐弟三个都感觉到了舒服，胡氏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亲生母亲，回想起来也都是曾经胡氏对他们的那点好，若是齐芳想要起亲近取代才会出问题。
至于江姨娘在府中的位置也很稳，她有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还有个当官的哥哥，这些年元珩的后院也没再进人，和齐芳的关系算不上好，但在元珩的事上还是能齐心协力，毕竟只有元珩好了她们才能好。
最受益的还是元珩，这几年也算过的顺心顺意，后院安宁他在朝中也能放开手脚，为了为两个儿子铺路，元裴也从礼部尚书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原本想要回家荣养不招皇帝的眼，但皇帝怎么会放弃一个好使的劳力，给了他一个虚职，看起来位置很高，实在没什么权利，只在皇帝需要的时候出来干活就可以了，对元裴还说也是好事，又能继续在朝还悠闲。
“母亲放心去照看弟妹就是，府中的事向来平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齐芳并没有因为自己婆母要走，可以在家一家独大就兴奋，元夫人满意的看着她，“这些年家中大小事都是你在打理，我看在眼里，很放心。”
“不过萱儿的事你要记在心上，那孩子大了有主意，但婚姻大事也由不得她，多挑些好的。”
齐芳笑道：“上回家中设宴，外头的夫人都晓得是萱儿在帮着我料理府中的事，对她也是赞不绝口，这几日来探我口风的人不少，其中有些儿郎着实不错，只是萱儿怕是心头有事，怎么都不肯点头。”
萱儿已经十七，婚事却迟迟没有定下，这些年上门说亲的不少，但每每这种时候萱儿都选择逃避，齐芳大着胆子说了句真心话，“萱儿只怕是受到了姐姐的影响，这些年虽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她有心结，我想着咱家的姑娘也不一定到了年纪就得嫁出去，也能再等上一等，母亲这次去照看弟妹，或许可以将萱儿一并带去。”
“换个地方让她散散心也好。”
元夫人犹豫了片刻，最后叹息一声，她知道萱儿不肯嫁人是什么原因，但她劝不了。
一个月后程小四见到了她的婆母，喜出望外，她是个喜欢家里有长辈在的人，有依靠的时候总想去依靠，虽然经过了多年的历练她早就能撑起庶务，还做的很好，只可惜她生来就不是勤快人。
“母亲来了就好了，二叔二婶带着两个丫头出门游山玩水，家里平日里冷清的紧。”
“萱儿快来婶婶看看，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见到程小四的那一刻萱儿就想哭，只因她觉得十七年的日子里最快乐的日子就是婶婶带着她的那一年，“婶婶。”
声音里带着依赖和委屈，元夫人眼神微闪，随即有了笑意。
程小四拉着萱儿上上下下的看了，很是赞叹，“这是比婶婶还高了，模样生的这般好，听闻京中不少俊美儿郎登门求亲，可有看到顺眼的？”
萱儿红了眼圈，程小四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拉着她们到了院子里安置，说了许多让人欢喜的话。
到了晚上程小四就单独找到了萱儿，“模样是越发的漂亮，怎的性子还没以前活泼了？”
一问萱儿又红了眼圈，程小四坐在床沿，“可是因为你的母亲？”
萱儿点了头，“家里一直替我相看亲事，有些条件其实很不错，但是婶婶，我很怕，我怕以后我会母亲一样，最近我总是梦到母亲，梦到我将她气晕了那回，如果不是我，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走的那么早，是不是我害死了母亲？”
萱儿哭了，抱着自己的膝盖，程小四将她抱在怀里，“不是你的错。”
“你的母亲其实没犯什么大错，只是不够豁达，她喜欢钻牛角尖，想不开，有一种谁都要害我的想法，大家都劝过，让过，努力了，可一个人只有她自己放过自己，外人怎能轻易救得了？”
“她的不幸或许是她母亲早亡带给她的，和你无关，气大伤身，她死于自己。”
“你想想看，那些年家里可有人真的处心积虑的对付她，不让她好过？就是江姨娘也只是做了一个妾室应该做的，妾室不争宠，争什么？”
“不要将她的不幸归咎于到你的身上，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姑娘，能有什么错？”
“我们要学会放过自己，要豁达一些，家里这么多人关心你，爱护你，你有什么理由和以前的事过不去？”
萱儿吸了吸鼻子，“可是我能做一个好妻子吗？”
程小四笑了，“五婶婶出嫁之前什么都不会，唯一会的盘账还是抓紧时间学出来的，那个时候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现在不也好好的嘛，很多事我们要顺其自然。”
“咱们萱儿生的漂亮，也有管家的本事，性子也好，怎么会过不好日子？”
“别怕，家里人都会给你撑腰的，不会让你被欺负。”
萱儿怔了怔，随即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五婶婶说的话她就觉得是真的。
“睡吧，休息几天后带你出去玩儿。”
元夫人来了，在这里靠着元溯吃饭的官眷和商户女眷都送了拜礼来，为了让萱儿更加开朗一些，程小四办了个宴席，各家消息灵通，晓得元家来了年岁正合适的姑娘，这次赴宴来了好些小子，一个个或是文质彬彬或是阳光开朗，各有千秋，萱儿懂什么意思，却没表现出反感，落落大方的和人沟通，元夫人神清气爽，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一晃日子过了小半年，萱儿彻底喜欢上了这里，隔三差五和这里的姑娘们游玩，得闲在家帮着料理家务，但回绝了这里有些小子的追求，理由是不愿意远嫁，还是希望能留在家里。
“还请祖母回母亲，这门亲事合适，就定下吧。”
早前想要求娶的人家再次登了元家的门，只因对方家里的小子对萱儿念念不忘，说什么都不再想看旁人，就在京城痴痴地等，齐芳觉得对方是真的好，不想错过便书信给了元夫人，萱儿应下了。
“五婶婶说的对，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总是要亲自去走一走的。”
见她想通，元夫人直念阿弥陀佛，应下亲事的家书刚送走程小四就发动了，比预计的提早十来日，这回生了整整一日，去掉半条命又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发誓这辈子再不生了。
元辛回来的时候程小四已生了三天，得知多了一对孙孙嘴上说着嫌弃，行动上一点慢，抱着两个孙孙稀罕了好半天，老先生笑眯眯站在一旁，说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有再带奶娃娃的时候，章娘子年岁大了，家里人都担心她生产有风险，元辛也不愿意她冒险，章老先生更没说什么，这几年跟着元溯和程小四过日子他很舒心，渐渐也就拿两人当孙子看待，用元裴的话来说，这散装的一家八口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
现在，可是散装的一家十口了，算是人丁兴旺。
孩子满月的前一日章老先生找到了元溯，请求让程小四这一胎中的姐姐姓章，算是全了他们父女的一个念想。
元辛没有意见，元溯和程小四一番商议也点了头，程小四说：“这些年全靠二叔帮衬我们，后来多了二婶，晓晓基本是她帮着带大的，带的多好，章老先生对砖儿也是尽心教导，甚至动用关系为你的仕途保驾护航，连带着元家都受了他的庇护，这几年皇上对元家越发的容忍，孩子不姓元那也是我们的孩子，也养在我们的跟前，称呼我们的为父母，并不受影响。”
“说白了，还是我们占了老先生的便宜。”
一番话让元夫人都赞同的点了头，这两年元家受到章老先生的庇佑不知道如何感激，“没关系的，哪怕是要弟弟都可以答应，元家欠了老先生很大的人情。”
元溯决定让弟弟姓章，以后也要给章老先生扶灵摔盆，承继香火。
就像程小四说的，孩子只是不和他姓，依旧是长在他跟前，没什么区别。
老先生得知后红了眼圈，连连说好，章娘子朝元夫人行了礼，老先生为孩子赐名章元承，元溯拱手作揖后抱着小小的章元承给老先生磕了头，老先生欢喜的点头，“为了这个孩子，老夫怎么也要再活二十年。”
孩子满月宴之后元夫人带着萱儿回京，程小四送了好些东西，“算是五婶婶给你的添妆，以后有什么需要尽快给五婶婶来信。”
萱儿并未推迟，她在心里将婶婶当做了另外一个母亲。
一月后祖孙两人回京，元裴得知小孙子姓章的消息后只是沉默半晌，随后轻笑一声，朝元珩道：“得章老先生相助乃是元家之幸，元家和再兴旺二十年。”
皇上要不行了，已经立了太子的儿子为皇长孙，但皇长孙年幼，皇帝驾崩之后会由太子登基，有章老先生在，元家不会受到新帝的波及。
元珩一脸感慨，“五弟和五弟妹是有大福气之人，尤其是五弟妹，没有五弟妹全力扶持，五弟不能有今日，五弟妹为元家带来了兴旺。”
元裴很赞同这话，运道这样的事谁说的好呢？
“我今晚约了顺义伯吃酒，就不回来用饭了。”
他应该好好感谢程大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