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护卫把切好的兔肉递给中年男子。
“父王,我想家了。”中年男子旁边的少年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闲王叹气,“外面是艰苦了点,好歹性命无虞啊。”
“父王,咱们又没犯事。”
“真说起来,你对柳眠有大恩,要不是你推荐,他还知道在哪要饭呢。”少年撇嘴。
“一个报仇心切的人,哪有恩义可言,不管是谁,只要挡着他的路,他就会杀。”
“另外,我的推荐,对柳眠来说,算不得大恩,以他的能力,即便没有我,他也会入武勋侯的眼。”
闲王往火堆里扔了两根树枝,又是一叹,“我们逃离永陵,柳眠占很大的原因,但不是因为他会对我们下手,而是那犊子做事太狠了。”
“恨柳眠的,势必往咱们身上迁怒,不恨柳眠的……”闲王摸了摸下巴,“能数的过来。”
“放眼望去,全是坏人啊,这留在永陵,不定什么时候就口吐白沫了。”
“父王,服毒多半吐的是黑血。”少年纠正。
闲王一脑瓜子拍过去,这个是重点?
“等皇上诛杀了奸佞,我们就能回去了。”
少年不说话了,拿起兔腿,咬了一大口,果然是晚上了,父王都开始说梦话了。
皇上诛奸佞?就是老祖宗显灵都办不到。
“父王,齐国要覆灭了,咱们会被斩草除根?”
闲王轻抚胡子,仰望天空,“父王什么都见识过,便是死,也无憾了。”
“父王……”少年放下兔腿,声音哽咽。
“但你不同,你还小,还没体会过生命的精彩,我如何能带着你一起死。”
“对齐国,我是爱的,可我是一个父亲啊!”
闲王深吸了一口气,“纵千夫所指,我也要让你活下去。”
“到了秦国,递上降书……”闲王呜咽不能语。
“父王!”少年吸鼻子,眨巴眼后看着闲王,“父王,你确定不是自己怕死?”
“怎么说话的!”闲王瞪过去,抬手两个暴栗。
“父王,秦帝死了,秦国也难太平啊。”
“能有齐国乱?”闲王嚼兔肉,“秦国清洗是洗乱臣贼子,我们这里,是把好的洗了。”
“秦国谁上位,短时间里,都不会崩,齐国,武勋侯称了帝,把蒋家灭了,动乱也止不了。”
少年皱眉,“父王,咱们为什么不去萧国?那边风险最小啊。”
闲王幽幽叹气,“我跟萧漪……”
少年瞪大了眼,惊叫出声,“父王!你跟萧漪有过一段?”
护卫齐齐转头,满脸的震惊,王爷还有这么牛逼的时候!
闲王让口水呛的直咳嗽,顾不得顺气,连忙道:“萧漪的小姨。”
“我就说嘛,萧漪哪瞧得上父王,总不能是图你大,图你……”
“嗷!”少年捂头痛叫。
“我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风度翩翩,凡见了我的姑娘……”
“父王。”少年打断闲王,“别怀念了,你跟萧漪的小姨?”
闲王往火堆里添柴,神情淡了淡,“都过去了。”
“父王,你吹牛怎么吹一半!”少年还想追问,闲王已经起了身。
钻进帐篷,就没再出来。
少年撇嘴,望着夜空,他眼里含上了眼泪,他的大床啊!
……
施汉脱下甲胄,活动了下肩膀,他往床上走。
蓦地,他停住脚步,猛的侧身。
两支羽箭擦着他的胸口钉在墙上。
“有刺客!”
施汉高喝,拔出了长刀,警惕的看着四周。
“咻咻咻!”
箭矢从不同方向射-出来。
施汉凝眸,提刀劈落,见没人过来,他冲向门口。
刚走两步,两个黑衣人出现在营帐里,举刀砍向施汉的腰腹。
施汉握着长刀迎上去。
刀刃相撞的瞬间,营帐里又进了四个黑衣人。
寡难敌众,血顺着施汉的手往下滴。
“你们是什么人?”施汉紧紧盯着黑衣人,想拖延点时间。
如此大的动静,卫兵很快就会过来。
黑衣人没多话,刀劈向施汉头顶。
与此同时,一个卫兵跑出营帐嘘嘘,顺着风听到刀刃撞击声,他抬头望了望,循声过去。
发现打斗声是从施汉营帐里发出来的,卫兵手指弯曲放在嘴里,用力吹响。
“有刺客!”他大声喊。
卫兵立刻冲出营帐。
“不好!”
黑衣人眼里露出凶光,完全不防守,一刀更比一刀快。
施汉半身是血,地上躺着两个黑衣人的尸体。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施汉嘴角勾起笑容,抓住机会,抬脚踹飞最近的黑衣人。
“走!”
见卫兵来了,为首的黑衣人低喊。
“抓刺客!”
卫兵提着长枪追在黑衣人后面。
施汉捂着腹部,直喘粗气,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
“搜。”
“看看是谁的人。”施汉吐字。
卫兵走向地上的尸体,摸了摸后他看向施汉,“校尉,有块令牌,上面写着、写着蒋。”卫兵声音低了低。
“不可能。”施汉忍着疼上前。
就在他低头看令牌,一把匕首捅进他的后心。
施汉呆住,卫兵匕首捅的更深,在施汉暴起前拔出。
没有迟疑,两个卫兵迅速跑了出去。
蒋琒饮了酒,头昏沉的厉害,被人叫起,怒火几乎要从他眼睛里喷出来。
“主公,施校尉被刺客害了。”亲卫面色凝重,急声道。
蒋琒揉着眉心,一瞬间抬起了头,“你说什么?!”他抓住亲卫的领口,“你说谁死了?!”
亲卫嘴唇蠕动,“施、施校尉。”
“谁干的!”
“谁干的!!!”蒋琒咆哮,眼尾猩红。
亲卫退后一步,不敢看他。
“人呢!!!”
“刺、刺客已全部抓住,只是……”亲卫头低下,“没有活口。”
蒋琒拍了拍头,推开亲兵就往外走。
醉酒的身体不受控制,蒋琒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主公!”
亲卫赶忙去扶他。
“集结卫兵!”蒋琒厉喝,满脸暴虐之气。
“是!”亲卫应声,快步去办。
民宅里,蒋文郡手一下一下抚着椅手,静静等着。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眼帘。
小厮穿着的男子走进屋,冲蒋文郡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