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
傅家,
因着陈素蕊的五七未过,棺木还停放在内院小厅的灵堂里。
而前宅的大厅里,在楚英杰的张罗下,已将傅天华入殓,仆从丫鬟们则在忙着布置灵堂。
少时,董月卿在紫苏和阎铭的搀扶下来至灵堂。
楚英杰忙上前执礼:“夫人,您身子不便,应多加休息,大人的后事,属下定会料理妥贴的。”
董月卿边点着头,边走到金丝楠木棺椁前。
看着傅天华无声无息躺在棺椁里,董月卿却不知为何就是哭不出来。
但听楚英杰小心的禀道:“夫人,属下自作主张,已将消息传去了京城和福州、南雄镇……”
董月卿依旧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下头。
这时,吴飞和罗斐引领着沈柔雪母女走进灵堂。
母女俩先是向董月卿执礼喊了一声:“月卿姐……\/大娘子……”
而后,沈柔雪攀着棺沿向躺在里面的傅天华喊问了声:“公子,你怎么就这么离开了呢……”即泪目伏棺哭泣了起来。
傅毓瑾亦哭喊了声:“爹”之后,跪倒在棺前。
只见董月卿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攥着衣角,垂眸看着傅天华,回了沈柔雪一句:“这个嘴硬心狠的男人是让雷给劈死的……”
说到此,她双眉一蹙,随即紧抓住了紫苏的胳膊。
紫苏忙询问:“小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董月卿微吸一口气后,小声的道:“胎泉动了,怕是要……”
还没待她说完,就听紫苏脱口大喊:“啊!小姐要生了!”
正自哭泣的沈柔雪一听,赶紧抹去眼泪,边过来同紫苏一起扶董月卿回房,边指挥丫鬟们:“快,快准备生产事宜,叫稳婆……”
楚英杰则在示意罗斐去叫稳婆的同时,喊住了要跟着董月卿她们去内院的阎铭:“夫人要生产了,你小子去做什么?”
说话间,姜展宏在仆从的引领下疾步走了进来。
来至棺椁前,他先是伸手入棺内,抓着傅天华的手腕探其脉。
随后,他向楚英杰询问:“天华老弟是因何身故的?”
楚英杰遂简要的述道:“夫人本来是去京城找大人的……是听说大人有可能去了聚仙镇,便前往,不想误入那裂心阵,大人来了后,进阵去寻夫人……不料,遭天雷所击……”
听罢,姜展宏作扼腕的一拍折扇道:“唉,这个九绝,真是害人不浅!”
说着,他以折扇拍击了下棺椁道:“天华老弟,你也是,就不能学学老哥我吗?唉,非要弄成如此不可吗?!”
转而,他看了眼跪在棺椁前化着元宝的傅毓瑾,问了声:“你就是天华老弟的那个庶长女?”
闻问,傅毓瑾擦着眼泪抬头看向姜展宏。
楚英杰遂作引见道:“毓瑾小姐,这位就是大人的好友,福隆帮的姜少帮主……”
傅毓瑾听后,起身向姜展宏执礼喊了声:“毓瑾见过姜伯父。”
姜展宏微一点头后,环顾着四周问楚英杰:“对了,月卿呢?”
楚英杰待要回应之际,傅廷封和陈显阳、陈文瀚,在仆从的引领下先后走了进来。
待三人与姜展宏互礼后,楚英杰便要作引见。
傅毓瑾看了看三人后,向陈文瀚一欠身道:“堂伯父和表叔,毓瑾认得,这位就……”
陈文瀚遂捻须回道:“在下陈文瀚,是令尊的一位朋友。”
傅毓瑾作点头状道了声:“毓瑾见过陈伯父……”
跟着,她将点好的香递于四人道:“堂伯父、表叔、姜伯父,陈伯父,请上香……”
四人遂接过香来,一起向傅天华上了香。
礼毕,陈显阳走至棺椁前扶棺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窍……若不是我跟表嫂说,你去了聚仙镇,表嫂就不会去,就不会误入那个天杀的阵……你也就不会……”说着,抬手握拳捶了一下自己。
傅廷封开导道:“诶,这也不能全都是你的责任……天华也是精通命理的,许是他测出了什么天机而应劫……”
但听姜展宏道:“按显阳这么说的话,天华老弟还是紧张月卿的啰,那怎么就不能好好的在一起呢?女人嘛,哄哄就行了,又不难……”
陈文瀚叹息一声道:“天华是阴命人,六亲缘浅,情路更是注定艰难,但运势却主富贵。赖澄山所设的命局,就是为了借取天华的运势,以养其子之命……”
傅廷封作感慨状点了点头后,说道:“嗯,命格对人来说,确实会影响人的一生……再加上天华和月卿都是早慧,这点,却无形中成了把双刃剑。他们俩又都是要强的人,谁都不肯让着谁,自然不可能好好的在一起……”
说到此,他询问楚英杰:“对了,月卿呢?”
楚英杰这才回道:“我家夫人临盆在即……”
傅廷封微一点头道:“嗯,不论生下的是儿子还是女儿,那也是种安慰了……”
姜展宏边听着,边用手不停的摩挲着下颚,一副若有所思状。
陈显阳则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跟傅天云之间的僵局,不自觉得苦笑了一声。
这时,傅毓瑾提醒道:“各位已吊唁过了先父,请随毓瑾去给先祖母上炷香……”
四人点头后,遂在傅毓瑾的引领下出了灵堂。
……
且说内院这边,丫鬟们业已准备好了生产一应所需。
躺在床上的董月卿,正紧锁眉头咬着朱唇,忍着一阵阵的腹痛。
沈柔雪则坐在床沿边,握着董月卿的手安慰:“月卿姐,莫怕,稳婆马上就来了……”
她正说着,稳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在给董月卿摸过胎位后,稳婆告知道:“夫人这是双生胎,生产过程要吃力一些。不过,好在胎位尚正,夫人不用太过紧张,按着婆子我说的便可……”
闻言,沈柔雪欣然道:“双生胎?那可要恭喜月卿姐了……”
董月卿点头笑了笑后,紧握住玉玲珑,眸底瞬即泛起一抹雾气。
见状,沈柔雪亦眼尾渐红。
稳婆则卷起衣袖道了声:“夫人,请先调匀气息……”说着,便开始了接生事宜。
……
但说傅廷封等人在陈素蕊的灵前上了香后,便由管家李勤引领着去往花厅用茶,楚英杰则跟着傅毓瑾回至傅天华的灵堂继续守灵。
当楚英杰督促丫鬟们给四盏五层长明灯添油时,楚青潋和方青梅先后在仆从的引领下进得灵堂来。
二人在一起上了香后,分别来至棺椁前。
方青梅看着傅天华,回忆起二人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潸然泪下的道:“我跟布衣,从小时候刚认识天华,到一块长大,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过的事……没想到,天华跟布衣会闹到势不两立……更没想到,天华会英年早逝……呵,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说着,抚了下肚子。
楚青潋看着傅天华,回想当年初见他回傅家认祖归宗的情景,眼眶也是红红的。
转而,她看向在化元宝的傅毓瑾问道:“你是毓瑾吧?都长这么大了……”
楚英杰遂向傅毓瑾引见楚青潋和方青梅:“毓瑾小姐,这二位分别是福州的楚家的家主和南雄镇欧家的少夫人……”
傅毓瑾起身向二人执礼:“毓瑾见过楚家主、欧少夫人……”
方青梅擦去眼泪后,看着傅毓瑾道:“诶,你就是天华的女儿?还挺像他的……对了,你娘呢?”
傅毓瑾一欠身道:“大娘子临盆,我娘去照顾了……二位请随毓瑾去给先祖母上香……”
闻言,楚、方二人异口同声的道了一句:“月卿要生了,那太好了!”
随后,方青梅转头看向棺椁叹道:“可惜,天华不能看着他的孩子出世……”语落间,在傅毓瑾的引领下,与楚青潋出了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