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贞观十七年的春天,在松州休整了数月,即将准备对吐谷浑动手的李靖李大将军,突然迎来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客人。
“在下禄东赞,见过卫国公。”在松州城的城主府内的大堂上,禄东赞在与李靖见过礼后,当即便笑着道:“在下是奉楚王殿下的命令,前来与您商议关于攻打吐谷浑的相关事宜的。”
“嗯?”——李靖还没开口,站在他身边的亲卫队长,倒霉蛋房遗爱却率先惊叹出声道:“我没听错吧,怎么这里面还有宽哥儿的事儿?!”
“房遗爱,你出去!”李靖要不是看在房玄龄的面子上,他真的会狠狠修理对方这个不着调的小儿子:“给本帅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唯……”房遗爱闻言躬身领命,随即带着一脸疑惑出了大堂。
“大相……”李靖等人走后,语气温和地对禄东赞道:“让你见笑了……”
“卫国公,您这话可让在下有些惶恐。”禄东赞闻言摇了摇头,接着一本正经道:“楚王殿下说了,您是他的家中长辈,而且在兵法一道上,更是远胜于他,所以这吐谷浑怎么打,在下必须全权听您的指挥。”
“唉……”李靖闻言当即苦笑摇头:“这臭小子……大相,老夫想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让你改变了立场,投向了楚王么?”
“呃……”李靖的这个问题,其实很冒昧,但禄东赞想了想,还是如是答道:“几个月以前,楚王殿下率领自己的家臣以及亲卫袭击了逻些城,我们不敌,最终选择了投降。
而在之后,楚王殿下展现出了他贤王的仁德与智慧,在免除了百姓们的赋税以后,还承诺会在今夏想办法解决吐蕃的缺粮危机,为此,他甚至选择在寒风凛冽的冬季,率军翻过大雪山,前往天竺……”
在禄东赞的叙述下,楚大王的光辉上升到了“圣明君主”的那个台阶。
而李靖……
李靖人都听傻了!
他知道楚王殿下从前就癫,但他真不知道,楚王殿下能癫成那样!
你为闺女儿杀上吐蕃也就算了,可你好好的,干嘛突然玩命啊!
冬季翻越大雪山?!这中间但凡出点差错,那后果……李靖甚至都不敢想!
“楚王殿下现在已经到了天竺?”李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这句话。
“不清楚。”禄东赞闻言摇摇头:“但是以在下的分析,楚王殿下这会儿应该是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毕竟他身边的家臣……都很厉害……”
“你如今和楚王殿下是什么关系?”李靖闻言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咳咳……”禄东赞难得矜持一下:“在下如今已经是楚王殿下的家臣了……”
“得……”李靖闻言叹了一口气:“老夫这次打完吐谷浑,就直接搬去琼州好了——再在长安待下去,老夫都担心陛下会害怕!”
“呃……”禄东赞闻言迟疑片刻,然后低声道:“可是卫国公,您如果搬去琼州……天可汗岂不是更害怕?”
“可老夫不用担心了啊。”李靖闻言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禄东赞道:“你以为每天敞开家中大门很好玩么?”
“……”这茬禄东赞他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这次攻打吐谷浑,你们准备出动多少人马?”见话题已经冷场,李靖索性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老夫跟你说清楚一点,楚王殿下是个什么德性,老夫很清楚,所以打下吐谷浑后,老夫可以做主将缴获的粮食分一些给你们。
但是除此之外,吐谷浑王宫的财宝、美人什么的,你就不要想了——不是老夫不乐意给,而是这事儿容易掰扯不清。”
“卫国公,这次攻打吐谷浑,我们准备出动五万兵马。”禄东赞闻言也不接话,只是表明了支持的力度。
“王宫的财宝不能动,王都里的贵族豪绅,应该也挺有钱的。”李靖闻言轻抚胡须,心中哀叹一声:楚王殿下,老夫真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卫国公,五万是楚王殿下说的数。”禄东赞没想到人李靖这么大方,于是他又道:“但经过在下和其他几位大臣的商议,此次攻打吐谷浑,吐蕃可以出兵八万!”
“……”李靖看着禄东赞,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复杂。
“卫国公……”禄东赞被对方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试探问道:“您这是嫌少了吗?可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人手来了……”
“不,五万就够了,大相无须再增派兵力。”李靖闻言摆摆手,然后他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大相,你以前不这样的……”
“……”禄东赞闻弦知雅意,沉默良久,才期期艾艾道:“这不是……如今投了楚王么……”
“当真好骂。”李靖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禄东赞对此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他又道:“卫国公,在我们商量后续的作战计划之前,在下送您一个礼物。”
“哦?什么礼物?”李靖闻言一挑眉,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有礼数。
“这礼物是一个人。”禄东赞早就想将松赞干布这块烫手山芋给丢出去了:“此人曾经妄想跟楚王殿下做亲家,结果便是从一代赞普沦为阶下囚,现在,在下将此人交给您,希望您安排人手将其押往长安,交由伟大的天可汗处置。
另外,也请您向天可汗说明一件事。”禄东赞说到这里时,直接从作为站站起身,向李靖拜倒在地,向对方说出了他早先在心中复习了无数遍的誓词:“从今往后,吐蕃自愿划入大唐疆土,愿伟大的天可汗能够张开他那博大的胸怀,接纳我们这些曾经在高原上迷失的子民,为此,我们会用我们的鲜血与生命,世世代代守卫大唐边疆,以此证明我们的忠诚!”
(月初一更,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