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欧洛伦的小伙子十分淳朴，跟我讲了许多有关他奶奶的事。”萨菲尔叙述着从欧洛伦那边听到的事迹。
茜特菈莉沉默着听，小脸紧绷，一点都笑不出来。
玛薇卡死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但是这东西是真的忍不住。
萨菲尔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对着茜特菈莉公开处刑：“欧洛伦的奶奶经常宿醉，然后第二天早上起不来，总会错过一些事情，而且还不喜欢打扫房间。
说真的，我真没见过邋遢的老太太，在我印象里，那些老头儿老太太仿佛都有洁癖一般，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去见见这位可爱的老太太呢。”
“你…不嫌弃她邋遢吗？”茜特菈莉非常诧异，毕竟这算是个十分大的缺点了。
萨菲尔一点都不在意：“邋遢怎么了？谁还没个邋遢的时候？我小时候就经常被我妈揪着耳朵打屁股，因为我总是把房间搞得一团糟。
我觉得她烦死了，一个破房间有什么好收拾的？乱一点我待着舒服不行吗？”
“就是就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茜特菈莉连连点头，直接忽略了玛薇卡和萨菲尔交换眼神的动作。
关于桑哈杰的故事逐渐来到了尾声，最终，他也没能逃离陨落的命运，在与巴窟纳瓦的战斗中与特诺切一同壮丽牺牲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切似乎也是桑哈杰预料得到的，但他没有抵抗，坦然地面对了自己的死亡。
玛薇卡垂眸幽幽叹息：“那个时候，我已经投身圣火之中，无力去做什么了。如果我还在，或许…”
“巴窟纳瓦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便是火神大人也不可能轻易打败的，而且如果那时候你为了对付巴窟纳瓦就放弃后续的计划的话，纳塔才是真的没救了吧？”萨菲尔居然开口安慰起了玛薇卡。
这让玛薇卡有些错愕，这个愚人众执行官难道不应该冷笑着嗤笑她不自量力，然后大喇喇表示让愚人众接手纳塔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吗？
哦，她现在不是阿芙罗拉，是苏瑾老师，那没事了。
玛薇卡压下了心头怪异的想法，只是微微摇头。
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却依旧会为过去哀叹。
茜特菈莉也十分认同萨菲尔的话，她严肃道：“玛薇卡，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不能因为愚人众的花言巧语就质疑自己，他们目光短浅，不知道你的高瞻远瞩也是正常的。”
“呃…”玛薇卡眼皮直跳，当着阿芙罗拉的面骂愚人众目光短浅吗？哈基茜，你这家伙！
萨菲尔也被堵了一口气，咳嗽起来，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不无尴尬地笑了笑：“黑曜石奶奶说的对！”
“哎呀，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还叫什么黑曜石奶奶啊！你直接叫我茜特菈莉，我也直接叫你苏瑾怎么样？”茜特菈莉拍了拍萨菲尔的肩膀，又坐近了些。
萨菲尔深吸一口气，微微点头：“好的，茜特菈莉。”
心里面则是已经开始盘算下一次找个机会用背包绳穿过这货的头饰把她晾在哪里好了。
看着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蹦迪的茜特菈莉，玛薇卡有些不忍心地捂了捂额头，但还是放弃了揭穿的想法，没办法，这阿芙罗拉确实古怪得很，她也不好说揭穿这家伙的身份会导致什么事情发生。
至少目前来看，这个人似乎是真心在帮自己找寻那剩下的英雄，只要如此，那么她作为火神就没道理把盟友往外推。
纳塔没有维持所谓立场的余裕，甚至其他国家的事情与纳塔都没有任何关系，纳塔已经很走到了毁灭的边缘，顾不上那么多了。
在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任何多余的情绪反馈都是一种奢侈。
只要阿芙罗拉抱着帮助纳塔的姿态来，玛薇卡就会接，这就是纳塔。
“桑哈杰说过了，还有个孟尼力克吧？如果我没记错，这个【超越·武卡】同样还下落不明吧？”萨菲尔又问。
说到这事，玛薇卡和茜特菈莉一同沉默了，如果说奉献的庇笛还有迹可循，那么超越的武卡就是完全没有头绪了。
只知道武卡一定是花羽会的成员，可花羽会这么多人，谁才是武卡的继承者呢？
看着头疼的两个人，萨菲尔也有些一筹莫展了。
沉默良久，茜特菈莉幽幽叹了一口气：“其实…倒也不是没有人选，但，这东西真的不是凭借臆想可以决定的。”
“就像一开始谁都不敢相信伊安珊会是力量古名的继承者一样。”玛薇卡又补充了一句。
伊安珊的个子小，在沃陆之邦平均大高个的环境之中可以算是独一份的小不点了，那些人身高体长力气大的像牲口，而小小的伊安珊就很不起眼了，在她还小的时候，就因为力气太小而被健身教练拒绝过。
伊安珊现在的成就是依靠自己锻炼出来的，所以古名的继承也并非天生如此，而是依靠后天的努力。
人与古名是双向选择的，正因如此，玛薇卡才不能确定谁是哪一个古名的继承者。
听了她们的解释，萨菲尔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欧洛伦也不一定就是庇笛的继承人了？”
“是这样的。”玛薇卡和茜特菈莉一同点头。
这一下萨菲尔头疼了，她有些丧气地瞅了玛薇卡一眼，这眼神看得玛薇卡心底发毛。
感觉下一秒就要撂挑子不干了。
萨菲尔终究没有那么不负责任地拍拍屁股走人，但队长的计划在她心中开始逐渐占据了上风。
她不想陪着玛薇卡赌这缥缈的希望了，别说她本就不是个会听天由命的人，就说现在这个状况，纳塔都快没了，这火神还在傻呵呵地等，这换谁能不急？
她一个愚人众又不是正义的伙伴，干什么要费那老大劲去玩心跳？
按照队长的步调直接把纳塔的地脉掀了，然后暴力重塑，这样可以少死很多人，尽管未来或许依旧会发生类似的灾祸，但也好过现在这样引颈受戮吧？
饮鸩止渴还是引颈受戮？这个选择很难，可，他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总不能真的去相信玛薇卡的天真计划。
似乎是看出了萨菲尔的心中所想，玛薇卡在沉默一瞬后突然道：“我知道现在的局面不容乐观，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相信我们纳塔的希望，纳塔人没那么脆弱，在危急关头，一定会有人站出来力挽狂澜的。”
“我没有不信，但，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不是吗？”萨菲尔双手抱臂，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茜特菈莉就是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到不对劲了，怎么感觉苏瑾老师和玛薇卡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这两个人还有什么矛盾吗？
还是说…
联想到之前听说的事，茜特菈莉看向萨菲尔的目光多了一些探究，她倒是没有把萨菲尔和愚人众联系在一起，只是怀疑眼前这两个人有什么旧怨。
玛薇卡紧抿着嘴唇：“可是，如果不能永绝后患，我们就会失去最后的机会，那个方案我也想过，可那治标不治本。”
“没那么多一针见血的方案了火神大人，我们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多啊。”萨菲尔还是试图说服玛薇卡，如果有玛薇卡的合作，取得火神之心的话，队长的计划还是很容易就可以达成的。
但玛薇卡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觉得我们还有时间，如果实在事不可为，我会配合，但在那之前，还请相信我的选择。”
“…”萨菲尔现在真的很想一巴掌拍死眼前的红毛，也很想冲回去捏死那个黑脸，什么队长，什么火神，都不重要了，两个墨迹蛋罢了。
要不是队长是这一次任务的主责人，勒令她不要轻易动手，她早就掀桌和火神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了。
掏神之心这事儿她熟啊，全体瓦特，没有人比她更懂如何掏神之心，没有！
“算了，我们还是好好观测夜神之国的事吧，现在的状况容不得我们出现任何纰漏，我可不想到最后什么事都没干成，平白丢了一批人的性命，赔了夫人又折兵，坏我名声。”萨菲尔妥协了，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起来。
玛薇卡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茜特菈莉凌乱了，她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迷糊，怎么感觉这两个人话里有话呢？
憋了好久，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玛薇卡，苏瑾老师到底是为什么来纳塔的？”
“这个…”玛薇卡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解释了，因为一切都摆到了明面上，再说下去就不礼貌了。
但萨菲尔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淡淡开口道：“我是魔女会的，来看看情况而已，你们不了解也很正常。”
“魔女会？”茜特菈莉一脸错愕，随后了然。
“魔女会？”玛薇卡也惊了，她竟不知道阿芙罗拉还有这一层身份。
茜特菈莉惊讶过后又看着玛薇卡：“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玛薇卡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单纯与懵懂。
对于两个人因为过于惊讶而爆出来的蠢话，萨菲尔已经做到了充耳不闻，她现在开始考虑的是要如何利用茜特菈莉去调查纳塔的地脉，特别是与夜神有关的一切。
只是这老东西虽然可爱又好糊弄，但不好忽悠，好歹也活了二百多年了，哪是一两句话就能骗来的？
不过她还是想到了一个办法，突破口在欧洛伦身上。
摆烂的萨菲尔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盯着茜特菈莉和玛薇卡，看得两人都忍不住抖了抖，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
就在二人想要说话的时候，萨菲尔开口了：“我有个主意。”
“但愿别是什么馊主意。”玛薇卡歪了歪脑袋，她现在对萨菲尔能拿出什么主意并不抱有期待。
茜特菈莉没有表态，只是看着萨菲尔。
抛开魔女会的身份不谈，苏瑾老师毕竟是她的偶像，偶像有心帮忙她还是想要支持一下的。
萨菲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不能确定古名继承者到底是谁，我们不如去试一下。”
“试一下？什么意思？”茜特菈莉皱了皱眉，她可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能试试的。
萨菲尔又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道：“很简单啊，那个桑哈杰不是去了夜神之国以后蜕变的吗？
我们完全可以做一个类似的操作，把欧洛伦也送进去…”
不等她说完后续，茜特菈莉就打断了，她严词拒绝道：“不可以！绝对不行！”
“试一下又不吃亏的。”萨菲尔对她这个反应有点不明所以。
茜特菈莉坚决摇头：“不行，这对他来说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萨菲尔眨了眨眼，又看向玛薇卡。
玛薇卡耸耸肩：“这是因为欧洛伦有些特殊，确实不能随意处理。”
接着，她向萨菲尔讲述了欧洛伦小时候遇到过的事，萨菲尔这才知道为什么茜特菈莉会如此排斥让欧洛伦涉险了。
原来在欧洛伦小的时候就发生过一件事。
欧洛伦是一个弃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从他记事起，就是被烟谜主的人们收养的，作为烟谜主的萨满，茜特菈莉对他也算关注，但那时候还不至于像如今这么好。
转折点就在欧洛伦稍微长大一点，但还不记事的时候，那时候因为纳塔地脉已经破损非常严重了，烟谜主的人们得知他天生灵魂缺损便打起了歪主意。
通过某些未曾经过验证的烟谜主秘法，在牺牲欧洛伦一人的情况下，或许有可能修复纳塔的地脉，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茜特菈莉对此并不看好，而且她并不认同这样的做法，一个人的生命难道就不是生命了吗？
生命的价值不能以数量来衡量，千百人的命也不比一个人高贵，因为生命只有一次，而这一条命对于这个人来说，就是全世界。
但尽管不认同，她也没有站出来强硬地阻止，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最终，仪式失败了，欧洛伦捡回来半条命，活了下来，至此，烟谜主的人们再看欧洛伦的时候，眼中多了一股情绪。
那种情绪，叫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