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黑骑士的话音还在空气中残留,人却已如离弦之箭般转身,迈着流星大步急速离去,那背影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火燎眉毛般的急迫。

百夫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眼神一凛,重新锐利起来,那是一种即使断了手臂,也要用牙齿咬死敌人的狠戾。他没有高声呼喊,更没有吹动在号手不在或是用于小队级战斗时使用的黄铜哨子,而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近乎残酷的弧度,低声自语。

“还真来了……”

这并非惊慌,反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意味。

新时代的杜鲁奇军队,极其注重预案,即对各种极端情况的应急处置方案。

洛瑟恩战场汇聚的能量实在太过庞大、太过扭曲,这导致了混沌可能出现,可能不出现。参谋在制定计划时,绝不会天真地赌混沌势力不会出现,然后不做预案,这么搞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他嘴角那抹冷酷渐渐转化为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

之前在接收到预案后,他曾和几位同僚打了赌,赌的就是混沌会不会掺和一脚。他押了会,现在看来,他赢了!

想到这一点,他胸口那口闷气瞬间变成了几分愉快的阴郁,甚至连残臂处的麻痛都被抚平了一瞬。

至于对抗混沌?

他出生在新时代开端,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明确无比:混沌是精灵乃至整个世界的永恒之敌,而杜鲁奇君临奥苏安,既是为了拿回失去的一切,也是为了整合力量,更好地对抗这终极威胁。

这些理念在课堂、训练营、军旅生活中以无数血与火的故事灌入他们的脑中,将恨意与责任一起熔成了战士的脊梁。

他也并非初上战场的雏儿,与混沌爪牙的交锋早已不是一次两次。

每一次都伴随着腐臭与咆哮,每一次都在死亡的边缘将他磨得更锋利,如同一把被无数次放入火焰又拔出冰水的刀。

“但愿输的那几个家伙能活过今天……”他心里嘀咕了一句,“不然老子的赌注找谁要去?”

这丝得意的神情很快从他脸上褪去,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然在高效魔法治疗下愈合的左臂,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黑骑士没出现前,他靠在椅背上,头顶着墙壁,嘴里嚼着嚼烟,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但他当时琢磨的,并非因伤残而思考退役生活,也不是在盘算用积分兑换多少土地、房产才能安享晚年。

杜鲁奇军队里有个不成文的共识:服役期间没断过点零件,这军旅生涯反倒是不完美了。

断了才算参与,缺了才算经历。

他真正头疼的是该如何写那份该死的战斗报告!他宁愿面对混沌大魔,也不想面对那繁琐的文书工作,尤其是……

思绪被拉回现实,他快步走到正在区域内忙碌的负责医生面前,伸出完好的右手,不由分说地将正在检查伤员的医生一把拉开。

“怎么了?”被打断的医生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不悦。

“有情况!”百夫长言简意赅,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需要我做什么?”医生凝视着百夫长,从对方眼中读出了不容置疑的确认。他立刻收敛了情绪,点了点头,沉声问道。

“我需要人手。”百夫长的目光紧锁医生,同时头向一侧利落地一撇,示意方向。

医生没有再废话,只是果断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快步走向那群正在休息的轻伤号所在区域。

他穿梭的同时,手指如同点兵般快速而精准地指过。

“你,你,你。”

被他点到的,都是些即将度过观察期、基本恢复行动能力的士兵。

百夫长紧随在医生身后,见挑选开始,便用他那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声音补充喝道。

“被点到的,站起来!”

被点名的轻伤号们闻声,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迅速进入了状态。动作从迟缓到利落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仿佛他们的疲惫被那一句命令重新装上了齿轮。

医生的手指停在了一名伤兵面前,那伤兵反应极快,没等医生明确指向他,就主动要起身。然而,医生的手掌却更快一步,稳稳地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重新压了回去。

“你还要观察!”医生的声音不容置疑。

这片区域顿时爆发出了哄笑和嘘声,与远处传来的痛苦呻吟形成了鲜明对比。而那伤兵,脸瞬间涨得通红,情绪在羞辱与无奈间迅速翻涌。

“你做预备队。”百夫长也咧开嘴笑了,走到那名伤兵面前,用他完好的右手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这片区域聚集着一百二十多名伤兵、五名蛇人战士,以及二十二名在街区活动的阿苏尔志愿者。除了那两名与他同来的蛇人,这里没有一个是百夫长自己麾下的士兵。

当时,一只烈阳龙被击落,按标准流程,本该由克雷丹带队前往坠落点勘察,而他作为百夫长应留下指挥,但为了获取足以让他军阶更进一步的功勋,于是……

他的左手,就是在那个坠落点丢的。重伤濒死的龙王子发起了最后的、疯狂的反击,龙王子的魔法武器斩断了他的左臂。除了他,还有两名同行的蛇人也受了伤,于是……

他和那两名蛇人来这里报道了。

这也是他最为头疼该如何撰写战斗报告的主要原因,这份报告,是真不好写。

若他的百人队在此次行动中没有遭受其他重大损失,也许还能把那次擅离职守掩饰成一次临场判断的必要调整,轻拿轻放;但若队伍在此役中伤亡惨重,那么他那次私自带队勘察、冲入危险地带的决定,足以让他喝上一壶,甚至更糟。

那些条条框框、签字章戳、责任链条,会像猎犬般追着他不放。

虽然这些伤兵并非他的直属部下,但这并不妨碍他认识其中一些面孔。资历让他看得出谁是老面孔,经验让他能看得出谁是新兵,这处野战医院隶属于他所在的军团,负责收治附近街区作战的伤员。

同样,这也不妨碍他接下来行使指挥权。

新时代的杜鲁奇军队便是如此,组织度极高、应变韧性惊人。

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没关系,这句话被杜鲁奇的军制碾压得面目全非。

军官、克雷丹和普通士兵,每个人都像精密机器上的零件,知道自己的定位和职责。在某些关键时刻,只要这套体系尚在,哪怕主要军官战死了,士兵们也能凭资历与经验迅速推选出临时指挥官,自动重组成一个能打、能守的战斗群。

医生快速地在区域内巡视一圈,最终,八十五名士兵和五名正、副队长站了起来,其他的士兵还需要观察。

百夫长没有迟疑,立刻将那五名正、副队长召集到身边。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最简练的语言:说明情况的严重性,交代他的意图,明确优先级与既定目标。

命令一出,五位队长如猎犬般迅速散开,回到刚刚站起的士兵中,低声吆喝着整队。伤员们虽有创伤,但动作不见迟滞,自动按兵种排列成若干条整齐的横队。

队列形成后,更细致的推选开始了。

由于是推选需要身先士卒的队长而非更高阶的军官,过程异常迅速,几乎在几个眼神交流和几句低语中就确定了各队的临时正、副队长人选。

“那五个蛇人也能投入战斗,那些阿苏尔志愿者里有十二个能动,其他的还需要观察。”医生完成巡视后,回到百夫长身旁低声补充道。

“那些能动的阿苏尔由你指挥,给所有志愿者和医护人手分发武器,做好最坏的打算。”百夫长命令道。

医生点头,转身就要去落实分发。

“等等!”

“怎么了?”医生停下脚步回头。

“武器!让我们的人先领!”百夫长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优先顺序。

医生再次点头,快步离开去安排。

趁着这个间隙,百夫长迅速进行了最后的部署,甚至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像是每浪费半秒都会让局势进一步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他留下了五名队长中的一位,作为他的副指挥,这是经过他在短短数息之间权衡出的最稳妥人选,谨慎、可靠,又足够强硬。

他的目光早已像猎鹰般扫过整个大厅的地形结构,病床形成的遮挡、药品架与物资箱的堆叠方式,都在他的脑海里迅速组合成一张临时作战图。这里有两个主要的出入口,一左一右,距离不算近,也不算太远,刚好够两支小规模防御队展开有效阻截。

他的计划明确到毫无犹豫:在预备队到来之前,必须死死守住这两个口子。

他负责防守一个,副指挥则防守另一个。

而另外四名经验相对丰富的队长,则被指派去负责指挥那些仍需观察的伤兵。

这些人将作为预备队。

百夫长心里清楚,一旦需要这群伤兵投入战斗,那就说明情况必然已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届时所谓的观察期毫无意义,无论他们的肋骨是否愈合、伤口是否疼痛,都得咬牙站起来。

活下去,守住这里,才是唯一的目标。

那五名沉默而强大的蛇人战士,也同样被编入预备队。

一条清晰、高效、毫不拖泥带水的临时指挥链迅速形成。

士兵们开始行动起来,走向大厅角落那几个存放武器的厚重箱子。尽管这里是救死扶伤的野战医院,但按照预案,依旧囤积了一定数量的制式武器,正是为了应对眼下这种极端、无法预料的紧急状况。

当士兵们沉默地整队、推选队长时,大厅里原本忙碌而压抑的救治氛围就开始悄然变质。先前的痛苦呻吟、医护人员的急促指令声、金属器械的碰撞声,都像被一层厚重的阴云压住了,只剩窒息般的沉默与紧张在悄悄蔓延。

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开始取代之前的喧杂与混乱。

当武器箱被哐当一声打开,露出里面冰冷、整齐排列的兵刃、标枪、连弩与箭矢时,空气中仿佛骤然响起了一声无声的惊雷。灯光落在那些金属武器上,折射出刺目的冷芒。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医护人员和阿苏尔志愿者们,动作都不由得一滞,手里的绷带、器械、药瓶甚至悬在空中,僵住了几息。

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大规模武装伤兵这个行为本身,就传递了一个再明确不过、令人心底发寒的信号:

有极其致命的威胁正在靠近。

这里不再安全。

当杜鲁奇伤兵们默不作声地领到武器,并按照命令快步跑向两个出入口,迅速依托门框、堆积的物资建立起简易防线时,那种临战前的肃杀气氛在数秒内陡然攀升,直接冲到了顶点。

金属的摩擦声、沉重的脚步声、伤员因剧烈动作而压抑不住的闷哼声,交织在一起。

-----------------

在避难所的另一端,安妮瑟拉的母亲、切里昂的母亲、卡伦迪尔的妻子——莱莉安所在的大厅里,压抑的平静被再次打破。那道熟悉的、披着黑色甲胄的身影如同不祥的预兆,再次出现在入口处。

莱莉安与其他妇孺一样,目光紧紧跟随着黑骑士。她以为这位冷酷的管理者是来进行第三轮志愿者征召的,她看着周围愈发稀少的人手,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这一次,她准备自己站出来。她甚至已经微微前倾,像是一只被逼到墙角却仍鼓起勇气的母鹿,准备迈出那决定性的一步。

然而,黑骑士接下来的话语,让莱莉安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恶魔出现了!”

他并非宣布,而是咆哮。

那声音像是从钢铁头盔深处被硬生生撕裂一般喷涌而出,震得墙体回音轰鸣,像是在宣布某种已经无法逆转的灾难降临。

恶魔这个词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力量,在大厅中炸开,引来了瞬间的死寂。空气像被抽空,所有人的呼吸都暂停了半拍。随即,是几乎无法抑制的恐慌低语和孩童被匆忙捂住的呜咽,小手在母亲怀里不停颤抖。

黑骑士没有理会这蔓延的恐惧,他大步流星地冲向大厅侧面一扇之前始终紧闭的铁门。他的动作不再是平日里那种冷静的高效,而是带着一种仿佛连时间都被他踩碎的急迫。

他迅速推开铁门。

铁门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制式武器和盔甲,野战医院有储备,这里也有。

“所有人!”黑骑士转身,声音如同敲响的丧钟,回荡在每一个角落,“来领武器!武装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甚至余音未消,大厅的另一个入口处,伴随着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猛地涌入了一队士兵。他们并非杜鲁奇,而是身着蓝白战袍的洛瑟恩海卫。

他们的到来,无声地证实了黑骑士所言非虚。

战火,已经烧到了这里。

而且快得惊人。

没有时间哭泣,没有时间犹豫。

连害怕都需要压下去。

在黑骑士凌厉目光的逼视下,在海卫的引导下,主要是妇女、以及一些半大孩子组成的避难者们排成了一条沉默而颤抖的长龙,走向那扇敞开的、散发着冰冷钢铁气息的武器库大门。

队伍移动得缓慢而沉重,每迈一步似乎都耗尽了全身力气。有人双唇发白,有人浑身抖得厉害,但没有一个人转身逃跑,他们知道,逃不掉。

轮到莱莉安时,她看着黑骑士从武器堆中拿起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金属刀刃在光照下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像在她眼中划开了一道不祥的裂缝。

但黑骑士并没有像对待前面的人那样,直接将武器塞进她手里。他的动作停顿了,那只戴着黑色护手的手定在半空。他那双隐藏在头盔阴影下的眼睛似乎凝视着她,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审视她是否做好了某种无法回头的觉悟。

随后,他做了一个让莱莉安心跳几乎停止的动作,他反手握住匕首,将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位置!

那动作冰冷而残酷,仿佛在示范一种最后底线的选择。

“必要时!”黑骑士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认真,“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要犹豫!”

说话的同时,他的头盔微微偏转,视线越过了莱莉安,落在了她身后的家人们身上。这一刹那,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像是一柄无形的刀,提醒她、警告她,也逼迫她。

这一瞬间,她全明白了。

这柄匕首,并非让她去与恶魔搏斗,而是给予她最后、也是最残酷的选择权:在遭受比死亡更可怕的屈辱和痛苦之前,拥有自我了断,并帮助至亲解脱的能力。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像是一条冰蛇顺着脊椎一路爬上后颈,莱莉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看着那对准心脏的刀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冰冷刺入血肉、穿透骨骼的刺痛。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动作僵硬而迟疑,如同接过一块烧红的烙铁,无比沉重地接过了那柄匕首。

匕首入手,冰冷刺骨,那种寒意透过掌心直逼心口,令她差点握不住。

她还没来得及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一名面色冷峻的洛瑟恩海卫便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一把拉到了一旁。另外两名海卫迅速上前,动作麻利得像是训练无数次一般,将一件制式胸甲从肩头套下,扣住,压紧,冰冷的锁扣与她的衣物碰撞,传来一阵硬邦邦的凉意。

甲胄的冰冷和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块沉甸甸的铁块,将她最后一丝软弱也一同封印在甲片之下,使她不得不挺直脊背。

她紧紧握着那柄象征着最终命运的匕首,回头看向家人,一双眼睛里涌动着翻滚的情绪,无尽的恐惧、绝望,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不得不滋生的、母狼护崽般的原始决绝。

她不再是卡伦迪尔的妻子,不再是安妮瑟拉的母亲,她只是一个被卷入战火洪流、被迫拿起武器守护至亲最后尊严的普通精灵。

-----------------

当肃杀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大厅时,安妮瑟拉最先感受到的,并非清晰的认知,而是一种本能的、生理上的不适。

空气中那份原本熟悉的、由痛苦和药水混合的气味仿佛骤然变质,变得更沉、更腥、更像是战场前线吹来的风,掺入了一种冰冷的、金属质的尖锐感。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手臂上细小的汗毛悉数立起。她抬起头,恰好看到不远处武器箱被打开的瞬间,那些整齐排列的武器,像是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入了她的视野。

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停顿、僵硬。

紧接着,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破胸腔。

她看到那些之前还靠着墙坐着、呻吟着的伤兵,在拿到武器后,眼神瞬间变了。疲惫和痛苦仿佛被一阵冷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狼一样的警惕和狠戾,他们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目光像刀刃。他们沉默地奔跑、站位,动作迅捷得不像伤员,迅速在出入口构筑起一道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防线。

“他们……他们要在这里打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带来一阵眩晕。这里明明是救人的地方,为什么转眼之间……

当一把冰冷的匕首被塞进她手中时,安妮瑟拉的手指猛地一颤,差点没能握住。那金属的触感与她之前接触的抹布、水桶截然不同,它沉重得可怕,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残酷与死亡。

“我……我要用这个……?”

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反射着幽光的凶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分钟前,她还在用这双手试图清理生命逝去的痕迹,现在,这双手却要握住可能终结自己生命的武器?

在她看来用这柄匕首战斗,还不如给自己一下来得痛快。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包裹了她,她才刚成年,仅仅接受过一些简单的军事训练,结果战斗的事情就这么突然地、像石块一样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甚至没有准备的时间,没有深呼吸的机会,甚至连拒绝这个念头都来不及产生,就被推到了生死抉择的边缘。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两个被重兵把守的出口,门外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像是一头正在逼近的凶兽的喘息,那种低沉的、拖曳式的节奏让她头皮发麻。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她的胸口上,使她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大厅里的紧张和恐惧都在汇聚、发酵,像潮水般一波高过一波,形成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她看到身旁与她一样的年轻阿苏尔女孩,在拿到一柄匕首后,双手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细小的抽泣声被她强行压在喉咙里,眼泪却无声地滑落。她看到那位之前呕吐过的同伴,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失去血色,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逃离了这具即将面对战火的躯壳,只留下一个机械站立的空壳。

然而,在这极致的恐惧之中,另一种情绪,如同在冰雪覆盖下艰难萌发的幼芽,开始微弱地搏动。那是细微的、脆弱的、随时可能被踩死的,却又倔强得难以忽视。

她想起了父亲离去时坚定的背影,她想起了自己选择站出来的那一刻的决心,她想起了刚才在清理血污时,感受到的那份自己在做有意义之事的微弱平静。

“如果……如果这里被攻破,所有人都得死。包括那些还在观察的伤兵,包括这些……刚刚还在努力救人的医生和志愿者。”

这个认知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混乱的思绪,将所有杂音瞬间驱散,让她的心狠狠一震。

手中的匕首依然冰冷,令人厌恶,像一块带着死亡味道的铁。

但此刻,它不再仅仅是一件工具,它变成了一块沉重的、冰冷的门闩,一块用来堵住通往冥莱之门,保护身后那些脆弱生命的、丑陋却必要的门闩。

只接受过简单训练的她可能无法像士兵那样战斗,她也不知道如果真的面对敌人,自己能否挥得动这把武器。但至少,在此刻,握住它,意味着她没有放弃,没有坐以待毙,没有让恐惧彻底压倒自己。她站在这里,与所有试图活下去的人一起,面对着未知的、汹涌而来的黑暗。

这不再是选择勇敢,而是被迫面对。

尽管大厅内的气氛因临战的紧张而变得无比压抑,但这不妨碍织法者继续处理平台上的那个麻烦病号。她的动作依旧稳定而细腻,仿佛周围的喧嚣、临阵前压抑的呼吸声都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隔开,她周围的空间独属于她自己,与整个大厅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阿伦迪尔的判断几乎是正确的——她是阿斯莱,来自艾索洛伦。因其擅长运用纪伦魔法,而被分配到了这处战地医院。

若论资历,她算不上古老,在阿斯莱大军肆虐艾里昂王国、攻破戈隆德的那个时代,她还未出生。

然而,她的生命中烙印着一段远比许多同龄同胞更为沉重和传奇的经历,那段经历如同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浅伤疤,嵌在她的灵魂里,时刻提醒着她命运的重量。

救赎之季结束了,奥莱恩和艾瑞尔回归了,阿斯莱的新时代到来了,这一年是帝国历2007年。(454章)

彼时,丽弗预见了未来的恐怖景象:森林被付之一炬,混沌在其间肆虐。她确信这厄运不止属于艾索洛伦,整个世界都将无法幸免。尽管林地议会对她的预言一如既往地充满不信任,但艾瑞尔女王感知到了剧烈扰动,并确认了丽弗预言的严重性。

为此,艾瑞尔与丽弗召集了五百名阿斯莱施法者,进行了一次极其危险的远征。她们冒险进入了梦境林地,一个内部时间流极不稳定的危险领域,梦境与现实在其中不断交错、撕裂与交融,试图探寻真相与出路。

这次远征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经历了长达数月的恶魔侵扰与时空错乱的折磨后,那些令人发狂的低语、那些永无止境的幻视、那些昼夜交替失序的折磨不断侵蚀她们。

当她们最终离开时,同行的施法者仅存活下来不到一半。

许多幸存者也因目睹林地的恐怖景象或被沉重的命运逼疯,眼睛中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神采,仿佛只要轻轻一触,就会彻底碎裂。

而这位织法者,便是幸存中的一位,她亲身经历了那场窥视命运的冒险,亲眼见证了同伴的陨落与疯狂。她不得不亲手终结不止一位完全被梦境吞噬的同伴的痛苦,她曾在时间循环中独自坚持三十六个日夜,即使身体已经力竭。

但她没疯,她撑住了,她活着走了出来。

如果,再给她一些时间,跟随史兰魔祭司纳尔哈普学习的她,会成为编织者。但她选择来到了奥苏安,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地方,这个频繁出现在阿斯莱话语中的地方。

而这份独特的资历,赋予了她超越寻常精灵的冷静。对她而言,眼前个体的生死救治,与她曾窥见的整个世界存亡的宏大阴影相比,同样至关重要,且不容打扰。甚至可以说,她此刻的专注,便是对她从梦境林地之行中活下来的意义的一种回应。

然而,哪怕没有这些,她也必须专注,这个病号不同之前的病号,伤势太重了,生命就像一根堪堪挂在风中的蛛丝,稍有一丝失误,就会断裂,她必须稳住那根丝。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全看她接下来的操作。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耀世灵尊写书成神:我真没想武侠变玄幻啊开局获得宗门系统冰雪风云录万界熟练度成仙从魔教鼎炉到万古共主器君陈少君末世:抱歉我的军团只有女兵华娱激荡年代圣虚(圣墟)斗罗:我的魂技是九秘横推一切敌无敌御兽从黑帝开始九州霸业魂分阴阳我复苏了华夏神明血月代行者修仙:肌肉修士,物理飞升在恐怖片里当万人迷沉睡八万年,圣人老祖出关了狂刀,道主,葬天棺穿越成公主我的玩家太会创造了时光流派转生地龙:地龙怎么是蚯蚓啊见面一张卖身契,仙界全是我小弟木河剑帝万法千通伏神灵唐逗穿越诸天,武神之躯横推万界让你当好圣孙,你养一群女妖?我在修仙文里养成萝莉刚入圣地,就给人家老祖拐走了锦衣卫:靠着吃拿卡要我无敌了寻觅超脱我在诸天反套路斗罗:满级刀武魂,被胡列娜曝光身为反派,我的马甲多亿点点很合理吧穿越万界之开局黄帝内经诸天四合院我打禽兽捡碎片凡人长生,我选择仙武同修重生最强丹帝天呀!那位长生者怎么那么多前任穿越唐朝之旅灵魂王座邪神的小巫女废材小姐太妖孽新时代导师苟在巫族写日记,后土杀疯了吞噬圣尊天地不仁之龙啸苍穹
方浪书院搜藏榜:携千亿物资空间重生,她被七个哥哥团宠了斗罗之开局一只鸟玄幻:我率地府镇世间!穿越综玄,从绑定陈北玄模板开始我在修真界创办三只牛传媒宗门无敌升级逆天废材:鬼医大小姐抗战英雄谱太古凌霄诀我的命运改变器儒道:我是三界圣人!镇压诸天系统我是神国大尊杀戮变强之武道长生全职法师:煞渊起手以示尊敬病娇美人不当白月光请个律师打官司一剑逍遥斩红尘异能诡妃:邪尊,好火爆永生轮回系统护体:渡怨女大王阴阳碎天诀重生猛虎:率领雄狮南征北战奇异传她靠生崽火遍全星际修仙:我用超算成剑仙九星轮回诀诸天:无限兑换从斗罗开始女装大佬的家教日记从洪荒逃走当幕后黑手微醺迷恋虚灵神位神木图腾:重生沙漠树地狱法典重瞳藏不住玄幻:我能查看人生剧本校园捉妖师仙武成双我喜欢欺负我的青梅竹马仙途之绝品灵灯使我在异世界当写手你捅谁不好,捅这挂逼家族不朽魔心重生后嫁给了敌国太子影视世界从匆匆那年开始无限强化我不可能是精神病开局从大树开始进化木叶之忍者人生关于魔王这件事牵起你温暖的手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别人苦修百年,我直接大乘!让你当洪荒辅助,你创死万界?!九层空间神塔老大,可以吗?签到上万年,醒来成了瑶池老祖!云璎道塑遮天超脱永恒:从护道叶天帝开始万噬源主太极之宇宙涅盘归来:废柴帝妃要翻身重生修仙,废物大小姐逆袭洪荒女仙遍地走,男仙成了稀有兽万法逆神从召唤帝皇铠甲开始修仙西幻:开局觉醒双天赋武道长生:从炼皮到超脱西游:我,吕布,西行灭佛!吞苍噬穹天道退位!巫掌洪荒两界暴君我要万古长青,我也要苟到天荒地开局捡了一支笔最后一只哥布林,种田建国穿越魔法大陆你说你是体修系统?武祖圣子的传承之路小乞丐从练体到道祖风息暗影开局一流绝巅,比武招亲抢老婆丹符剑仙,她在仙界救龙墨神风传奇浮屠问道录独孤问道神女是修真界最清的月宗门团宠:五灵根师妹超给力九逆神帝异界穿越,我成了亚人们的奶爸忍辱三年,我修成了太古第一神诀女尊:开局被天降砸死九幽焚天:魔尊的异瞳凰妃界纹师:从废印到掌界荒年修仙长生送葬录救命!谪仙师尊的无情道是恋爱脑穿越之我是精灵王女帝转世:这个师尊过于平凡西游:开局自碎佛位,棒指如来!仙骨凡心之三界阴谋神陨不承名:我拒做死神继承者认回徒弟后,成为阴湿妖王白月光我是废物,但我家娘子有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