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也已经遇害了?毕竟蜀王田咏刚刚被他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杀掉了,现在渝王就是田唐皇室地位最高的人,杀了渝王就彻底没人能威胁到他了。”祁樟猜测道。
“朕担心的就是这个。不过,据小滕判断,他不认为渝王已经遇害了,理由是作为替身的那两个小子没死,只是被关了起来。如果渝王已然遇害,田鸣一定会公布渝王的罪状,然后再以此为由,将那两个替身作为正牌王子给杀掉,这样便绝了渝王一脉,今后哪怕真的田喧兄弟俩跳出来,也无法再证实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朕是认同他这个判断的,因为如果渝王真的已经出事了,田鸣实际上没有必要派人来杀田喧他们,反正他们已经不可能再回南唐了。”
“南唐君臣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去吧,关咱们什么事?总不能娶了他们家一个公主,就要管他们家的闲事吧?眼下西夏才是最大的威胁!”祁樟显然对南唐不感兴趣。
“四哥,话不是这么说的。西川土地肥沃,人口繁盛,地盘虽不如西夏大,但比西夏油水多呀!若南唐真的内乱,这正是我们出兵的大好时机!”
“南唐肥沃丰饶的只有西川那一小点地方,其他地方也都是蛮夷之地,除了山还是山,我看那不是肥肉,而是鸡肋!”
“要照你那么说的话,西夏还有一大片是寸草不生的戈壁荒漠呢,岂非连鸡肋都不如?”
“南唐可以以后再打嘛!可西夏虎视眈眈,就算我们想拖,这一战也是拖不了太久的!”
“可是......”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二位王叔说的都有道理。”祁翀对此场景见怪不怪,笑着制止了二人的争论,“出兵的事先放一放,四叔,你先把喜事办完了再说!”
“都有礼部操持呢,我也不操什么心!不过,李秉信那小子我不喜欢,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感觉,怎么瞅怎么不顺眼。”
“你家是娶公主进门,又不是娶李秉信,你管他呢!婚礼一结束,让他立刻滚蛋!”
“对,让他尽早滚回西夏去!”
李秉信也想回西夏,虽说有一半汉人血统,可他自认为骨子里还是个羌族汉子,汉人吃的这些甜腻腻的玩意儿他实在吃不惯,甚至就连这边的羊肉都不好吃!
可眼下还不能说走就走,该办的事还没办到呢!该死的渊人,到底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呢?
“六殿下,”李保臣从外面回来凑上前轻声道,“您要约的那人已经约好了。今晚,我们会去买一大车菜回来,他跟着送菜车一起进来。”
“好,务必小心,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您放心!”李保臣低头应了一声,躬身退出,随后便独自出了门。
院门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远去的方向,随后悄悄跟了上去。
自从被迫乞骸骨之后,元震一直郁郁寡欢。昔日的同党要么至今还关在大牢中等候流放,要么已经被贬官外放离开了京城。作为党首的他虽然得以原职致仕,表面看上去目前境遇还不算差,可实际上已然是声誉扫地、人人唾弃。
元震觉得自己很可笑,原以为联合半个朝廷的官员怎么也能逼得正宪帝让步,却不知在正宪帝和杜延年面前,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说到底还是文官不中用啊!手里还得有兵才行!早在弟弟吉长运被抓之时,元震就有了这种想法,所以除了哭庙之外,他又做了第二手准备——这是一条比朝堂争斗更难的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想走!
可这路偏偏就走绝了,只剩下最后一条绝路!而就是这条绝路,老天爷也不让他走的顺遂!
自从那人失踪以后,元震每日惶惶不可终日,总觉得下一刻刑部、御史台的差役就要上门抓他了,他甚至想过一死了之算了!可就在他即将把上吊绳子挂上自己脖子的那一刻,一封神秘的信件送到了他手里,而里面的内容更是令他大惊失色!
原来不是失踪了,是被人绑走了!短暂的惊慌之后,元震迅速镇定下来并作出了正确的判断:送信之人有企图!这是好事!只要有所图,说明就有商量的余地!反正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纵使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上一闯了!
送菜的骡车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小巷坑坑洼洼,车轮忽高忽低地颠簸着,颠得元震几乎要吐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蠢货,我又何苦来钻这破菜筐子!那么近的距离怎么会打不中呢!不是说神铳手吗?净他妈吹牛!
忽然,车停了,“啪啪”两声扣门和一段简短的对话后,车轮再次转动,但这次没走多远就又停了,而后头顶上的菜筐盖子被打开,露出了漆黑的夜空。
“元相公,委屈您了!请跟我来吧!”李保臣殷勤地替元震掸去身上的菜叶子,扶着他下了车,又引着他进入一间小屋。
“殿下,元相公到了!”
李秉信满脸笑容行了个西夏的礼节:“元相公,久违了!请坐,上茶!”
“六殿下汉话说得很不错呀!”元震微微有些惊讶。
“你们汉人往往以为我们羌人都是蛮夷,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懂,可事实是,我们西夏王朝已经立国几百年了,有自己的典章制度、语言文字,我们也有诗人,有羌文诗歌,也有史官和史书,说起来我们哪一点比不上你们汉人?”
“六殿下今日是来向老夫炫耀西夏文化的吗?”
“那倒不是,不过闲聊几句罢了!不过,我们西夏也是极为重视人才的,如元公这般股肱之臣若在我西夏那是要拜为帝师、享尽荣华富贵的,万不会像贵国君上这般苛待老臣。”
李秉信这番话中的吹捧之意元震怎会听不出来?但他宦海一生,也不是人家三两句话就能忽悠了的,冷笑道:“六殿下话说得漂亮,可惜都是白条!”
“那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