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汤都城低矮的城墙,几乎被明军的炮火化为灰烬,仅仅三日的炮袭,就将这座王国的都城,差点夷为废墟。
若不是明军秉持着尽量不误伤汤都百姓的原则,恐怕此时的王宫都早已被炸塌。
永宁卫新任指挥使张作义,闻听陛下的舰队已经抵达马尼拉港,顿时开始紧张起来。
大明堂堂精锐之师,以绝对碾压的武力态势,居然迟迟攻不下一座小小的汤都城,让他如何有脸去见陛下?
尤其是永宁卫的前任指挥衡王殿下,虽然是‘主动’交割兵权,但永宁卫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是陛下忌惮衡王,从他手中夺走的?
正因如此,对张作义这个空降的新任指挥官,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气。
这时,指挥所的门外急匆匆跑来一人,却是来宣旨的锦衣卫。
张作义不敢怠慢,赶紧带着营中将官出门去迎,却见那锦衣卫只是冷冷站在门外,森然开口:
“陛下口谕,即刻向汤都城内喊话,三个时辰后逆王巴牙尼若不开城投降,直接炮轰王宫!”
张作义一听,顿时有些为难:“回上差的话,汤都城狭小,王宫与民居又间隔太近,一旦开炮很可能误伤汤都百姓...”
张作义才不是心疼汤都百姓,只是不想担上炮轰平民的骂名罢了。
只要陛下开金口允他误伤,张作义保证三个时辰之后,王宫周边俱成一片白地。
谁知来报讯的锦衣卫,却像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随手递给他一张条子:
“这是汤都王宫宫殿群的具体坐标和密位,你只需按照坐标调整射击诸元,保证王宫炸平了也不会伤民居分毫。”
张作义狐疑的接过坐标纸,看着上面一个个精确到点的坐标,眼中露出惊骇之色。
“非是末将怀疑,只是不知这坐标是何人提供?万一出现了错漏...”
“哼”,锦衣卫不屑的扫他一眼:“坐标乃晋国公提供,你是在怀疑苏公爷吗?”
“末将不敢!”
苏谨带兵的赫赫威名他可知道,就算心存怀疑也不敢说什么。
永宁卫的士兵和基层将官,大部分可是苏谨当年在泉州的时候,亲手重新组建的。
自己敢说一句苏谨的坏话,只怕半夜就得被人摘了脑袋。
就算没人杀他,以后在永宁卫也别想混下去。
“末将知道了,这就去布置。”
“送信的事不用你,张指挥让炮兵做好准备就是。”
张作义疑惑的看着他:“那谁去送信?”
锦衣卫笑而不答,随手指了指天际。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数个热气球正慢悠悠的向着汤都城飞去。
“这...这...”
身在军中,张作义不可能不知道热气球,他只是有些担心:
“若是敌军负隅顽抗,把热气球打下来怎么办?那咱们的兄弟不是白白丧生了?”
“用不着他打”,锦衣卫冷笑:“若他直接开枪还好了,倒省了咱们的一番手脚。”
张作义不明所以的看看他,又将目光锁定在天空的热气球之上。
只见那热气球晃晃悠悠的飞到城中心,骤然一道绚丽的火光闪过,接着直接在天空炸成了碎片!
“不好!敌袭!”
张作义刚要命令炮兵准备,却被锦衣卫伸手拦住:“张指挥别急,那是咱们自己炸的。”
“啊?”
锦衣卫笑笑:“热气球上面被公爷装了定时炸弹,只要算好时间和风速,飞到指定位置就会自爆,要给巴牙尼和汤都王送的东西,也会飞出来。”
愕然再次回首,果然看到热气球爆炸之后,无数的纸片在漫天飞舞。
锦衣卫笑道:“那些传单可不仅仅是送给汤都王的,更是要告诉汤都百姓,巴牙尼是如何勾结陈贼作乱的,
而且咱们大明此举攻城,是来拿逆贼的,不是来攻下汤都城的。”
“劝降书?”
张作义暗叹,不愧是晋国公出手。
只要这些传单落在汤都百姓手上,明白明军攻城是因巴牙尼勾结外贼,造反作乱,谁还愿意跟着他继续抵抗?
更何况,这些传单都是用汉话和吕宋本地语言,整出来的‘双语’传单,还配上了简笔画,不怕百姓看不懂。
望着随风漫天飞舞的传单,朱棣不满的哼了一声:“区区反贼而已,犯的着这么费事?给老子一个炮兵百户,三个时辰就给他夷为平地!”
“然后呢?”
苏谨谑笑望着他:“然后让吕宋人更加憎恨咱们?等大军走了之后,寻汉家百姓复仇?”
“啊这...”
朱棣也就是随口发句牢骚,没打算真的把汤都城炸成废墟。
“大哥,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那句话了?”
苏谨笑道:“咱们目前最大的敌人,是英国的那个威尔斯,所以一定要团...”
朱棣不耐烦的接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切忌四处树敌,朕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苏谨笑笑没再多说什么,将手中最新的情报递给他:“这群海商你打算如何处置?”
“哼!”
朱棣什么话都没说,眼底的杀机一闪而过。
“我劝你慎重”,苏谨叹道:“没拿到实证之前,贸然下手只会让朝堂沸议,小心那些牛鬼蛇神一块跳出来骂你。”
“骂朕?”
朱棣冷笑:“好啊,朕倒要趁机看看,那个蹦的最高,哪个又骂的最狠。”
“知道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准备全杀了?”
“嘁”,朱棣不屑的嘴角扬起:“俺爹能发动四大案,难不成俺就那么没出息,不敢弄一个‘陈祖义案’?”
闻言苏谨忍不住打个哆嗦,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历史上唯一做到‘夷十族’壮举的人。
“我劝你善良。”
虽然知道朱棣很可能只是一句气话,但苏谨还是劝道:“你爹那会虽然不如现在武力充沛,但胜在没有外患,
如今咱们面对的可不仅仅是外部那些敌人,莫要因小失大,误了辛苦多年才布下的大好局面,杀一儆百也就是了。”
“朕知道。”
朱棣哼了一声:“至于老子会不会挨骂,就全看你那个爱徒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