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总领来了?
谁是副总领?难道说……
牧良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中剧烈一跳,猛然回头望见那名护卫甲骑,已经换了副面孔,眼神锐利身上徒生威严。
一股强大的生命磁场波动,让牧良感觉到了气势压迫。
“您是?”
牧良不确定地改了口吻。
“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丁水,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丁副总领毫不在意春天的雨水,笑呵呵地走来,哪有半点后怕的样子。
“拜见副总领大人。”
牧良神情很是疲惫,挣扎着单膝跪下行礼,保持必要的礼数,心中却是一万头草尼马奔驰:
装吧你,隐藏这么深,连老子都没觉察出来,今后得小心了。
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这位就是丁水副总领,铜级二星,同样是位修士。
幸亏,刚刚发动精神攻击时,与其拉开了一些距离,否则真暴露无遗了。
丁水亲热地扶起牧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干掉了两头巨象。”
他一边夸赞,一边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盒子,递到牧良面前,“瞧你脸色不好,想必气血消耗过大,这是一枚补血丹药,希望能够对你有用。”
牧良接过玉盒子,“多谢副总领大人,草民已经恢复了一些。”
他没有开盒食用,顺手塞进了腰带空囊。
“让我瞧瞧你的脉象,看看是否需要医治。”
丁水从头到尾都很和气,没有半点官架子,手下却不由分说拽住牧良手腕,开始探查情况。
好一会儿,他松手道:
“消耗虽大,气息还算平稳,脉象跳动有力,问题比预想的好,休息半天可复原。”
丁水拍拍牧良的肩膀,“你就地休息,补充食物,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安慰了几句,转身指挥50名红衣甲骑归总猎物。
瓢泼大雨稍微少了点,未见停歇的迹象。
近30头各类大中小型受伤动物,完全失去了抵抗或逃跑机会,全部被收拾得利利索索。
红衣甲骑忙碌中,不时看向牧良,眼神满含敬畏。
一名甲骑送来一袋烤肉,牧良伸手接过,没理会众人,和着雨水大口啃食,思考接下来如何面对戊总领的询问。
自己的精神磁力,是集束攻击,副总领气息收敛下,应该感受不明显。
雨幕、兽息、咒语等因素混杂,多少替他遮掩了一些细节。
特别是角象受了箭伤,让过程与结果,不至于太过骇人听闻。
一系列行为,应该能帮助正副总领,做出符合正常逻辑的推断。
一场看似简单的围猎行动,暗藏了如此严密的手段,让他大意之下中计,差点暴露真正底牌。
如果早发现护卫甲骑是位修士,拼着受伤问责也不会贸然出手。
湖对岸,营地。
戊总领透过望远筒,全程看完了牧良的表现,对其超出预想的能力,大为惊奇。
在心中,默默分析这一切:
“血脉天赋,应该没有如此强悍。
或许复合了咒语魔音干扰或致幻之类的药物,利用角象短暂的失神或幻觉,给予致命打击,完成双枪双杀效果。”
牧良偷窥戊总领的神色,发现慢慢恢复正常,心下松了口气。
他推测,戊总领肯定没往精神狙击这一方面靠,即使电光闪过念头,也会自觉地忽略过去。
毕竟这种妖孽般的天赋能力,在整个南北中三块大陆,都是极其隐秘的传说。
戊总领转头,对着一名亲卫吩咐:
“壬家村胡氏畏罪自杀疑案、阿文与阿月间客诬告案、春香楼盗窃案全部卷宗,回城后3日内送到军营中帐。”
“是,属下记住了。”
亲卫仔细聆听,嘴里默默重复了几遍。
20分钟后,时近中午,雨水间歇。
早在弓弩放箭之时,已经出发的红衣甲骑、盾牌兵、独轮弩车、载货马车混合队伍,出现在了猎物聚拢现场。
众人开始对死去或奄奄一息的动物进行解剖,按市场价值分类处置。
在丁水的亲自安排下,一切井井有条地展开。
30名红衣甲骑手持清一色的长枪,与10架独轮弩车分成两个方向,密切监视可能从林中偷袭的凶兽,重点防范角象群的集体报复。
据说,往年曾经有过惨遭蹂躏的血腥场面。
过来的所有盾牌兵、捕快、伙夫等提前填饱了肚子,此时全部投入了尸体分离工作中。
两名军医扎了个临时遮雨伞,给受了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牧良注意场间的一些不同,所有猎物几乎全部归拢在离湖水20米以外,只有一头重伤未毙的野角马,被遗弃在湖水边,两只脚还泡在了水里,血水染红了脚边一片水面。
丁水骑在角马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野角马上。
准确地说,应该是关注其周围湖水的动静。
奇怪地是,那边的戊总领也在用望远筒,观察同一地点,明显是在期待什么发生。
“湖里,必定有他们非常在意的水族动物,是什么呢?鱼类肯定没有,难道是传闻中的金甲鳄?或是水箭蛇?还是其它珍奇特种?”
牧良啃光了手里的烤肉,懒得再想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看着面前6名有经验的壮汉,在一名十夫长的指导下,围住小山般的角象,进行抽血、剥皮、切角、割象牙等工作,细致而又专注。
见到牧良投来的征询目光,那名十夫长严谨的脸庞换了一副笑容,很是客气地凑近这位猎象高手,真诚地奉承道:
“阿文小哥气色好多了,是第一次猎象吧,我们都瞧见了,真是小英雄啊,连副总领都暗中保护,这待遇没得说,我们都佩服得很。”
“大叔抬举我了,刚才如果不是副总领暗中出手,我的小命就要撂倒在这里了。”
牧良借机打个埋伏,将大半功劳分了出去,免得这些家伙添油加醋乱传。
“说得也对,这雨天正是副总领大展身手之时。
不过,小哥你那两下贯耳枪,实在太神勇了。
大伙都想学这一招,今后有机会,也学你一样耍耍威风,你们说是不是啊?”
十夫长的话,立刻引起旁边几位的共鸣,几人鸡啄米似的狠狠点头认可。
“大家过奖了,那纯粹是逼急了,临时弄出的拼命招数,完全没有技巧,如果大伙想再观赏一下,有时间小子表演给大家看就是。”
牧良马上淡化处理了此事,又不扫大家的兴,接着换了个话题道:
“请问大叔,村民与猎户都不敢去碰角象,此次围猎却当成重点目标,难道有巨大价值?”
“别叫大叔了,我们担不起,叫大哥就行。”
十夫长谦虚一句,耐心地解释道:
“角象全身都是宝,血汤可养阴或祛除肺痨,象皮是制作软甲的原料,象牙是皇朝权贵信符的象征,象骨是骨甲盾牌的重要材料,骨髓提取干粉具备药引效果,象角即可打造利器也可作高端摆件,筋脉是制作弓弩之弦的上佳材料,象肉则是大伙这几日的美食。”
“哦,原来如此,受教了。”牧良若有所思地谢过。
下午2点,经过2个小时多点的忙碌,近万公斤的一头角象,就被7个壮汉全部肢解,值钱的部件进行初步防腐处理后,分门别类地装进不同的封闭木筒子或储藏器皿,由红衣甲骑押送,快速返回驻扎营地。象肉与内脏器官则随意地摆放在马车上,成为最后一批返回营地的物资。
此时云层早已散开,太阳多情地温暖大地,天地之间一片清朗。
野角马的尸体僵硬在湖水边,微风吹皱一波浊水,不见任何异常动静。
丁水副总领没再坚持骑马,而是坐于军医留置的遮阳伞下,嘴里嚼肉喝水,眼睛依旧紧盯那处湖水。
50米外,20名红衣甲骑轮流下马休息,5架独轮弩车旁,20名车弩手同样轮流监视。
其他士兵,全部撤退到了对岸营地。
牧良按照副总领意思,牵了角马与红衣甲骑、车弩手们一道,远离湖水防备山林危险。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
对岸营地扎好了帐篷,设置了简易阻碍物,大量人员开始进食。
一批混合编队,护送重要材料回城了。
下午3点。
阳光真射刺眼,温度适宜,困倦令人几乎想忘却,这片危机四伏的丛林地带。
对岸营地,几无大的声响。
除了巡逻队与少量忙碌的士兵,其他大部分人员进入帐篷休息。
戊总领安顿好一切,留下两名亲卫轮流远程监控目标,自己则亲自骑马过来,与牧良短暂交流一番后,与丁水副总领坐在一起,一边留意情况一边低声交谈。
下午4点。
太阳开始西斜之时,野角马尸体旁边的染血湖水,终于起了波澜。
正副总领霍然站直身子,相互对视一眼,均瞧见了对方眼中的喜色。
他们看到,那片湖水发出一圈圈涟漪,由于光线的折射影响,没有分辨出具体形貌。
此刻,场间只有少数人知悉情况。
牧良都因精神不振,靠在弩车旁,背着太阳睡觉了,仅保持一丝5米范围的磁场警戒。
对面,营地山坡上。
一名亲卫打出两面小黄旗高举着,正副总领见后,各自掏出重要物件,弓身驼背悄悄接近目标。
野角马尸体,动了一下,再动一下,然后水面便恢复了平静。
望远筒的镜头里,那一圈模糊的物体,静伏在水下2米处,背上一条黄色线条,反射出朦胧的金光。
对岸,小黄旗变成平行。
正副总领立即停步,毫无形象地趴在离湖水10米的地方,收敛气息一动不动。
对岸营地,原本忙碌的士兵,发现山坡令旗后,相互提醒停止了动作。
整片区域,没有了嘈杂人声,只有自然界的兽吼鸟叫虫鸣,以及春风吹拂山林草木哗啦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