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台再次警车平稳驶出小巷,绕过夜色中还未闭市的小摊,驶向主干道。
李牧坐在后排,双手自然放在腿上,眼神穿过车窗,扫过街边一盏盏闪着冷光的路灯。
驾驶座是个年轻男警,双手握着方向盘,不停往副驾驶瞟,似是在观察后视镜。
副驾驶位上的琪琳一动不动,端坐着,制服熨得笔挺,鼓鼓囊囊,英姿飒爽,翻看文件夹压着一份电子打印的案件摘要。
她看了眼车内后视镜,静静观察着后排的男人。
“李牧,鸿乐食府的事情,可以简单说一下吗?”她语气不高,却清晰。
“那个人对女服务员动手动脚。”李牧说,“女方已经忍了很多次。”
“所以你决定替她出头?”男警插话。
“我只是把他拦开。”他顿了顿,“没想动手。”
男警哼了声,调侃似地插话:“可他确实受伤了,诊断书写得挺吓人,左肩软组织挫伤、怀疑脱位。”
琪琳翻着文件,道:“我看过你的资料。”
“李牧,男,23岁,曾在边防三团服役,获得过腿部永久性受损。退役后没什么案底。”
“战斗英雄!”男警察带着钦佩,“不过我们还是得依法处理。”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她头也没抬,像是在走流程。
“没有。”
“你在部队里担什么兵种?任什么职务?”
“侦察连、班长。”
“你的反应比普通人快,力道也控制得很好。你受过格斗训练?”
“部队基础课程。”
“那位顾客手腕脱臼,是你干的吗?”
李牧没回应。
车内一时间安静,只有广播里传来的背景乐和警务调度信号的“滴滴”声。
突然,电台中断,响起急促语音:
“——143号车,飞流区机场路出现紧急情况,有武装力量警车,请143号车前往支援!”
副驾男警一下坐直了身子,手拧紧方向盘:“……袭击警车?”
琪琳眉头一蹙:“武装力量?怎么可能,这可是巨峡市。”
巨峡市作为华夏数一数二的城市,治安自不必多说,怎么可能有武装力量敢袭击巨峡市。传来更急促的调度通报:
“……军方已介入,特战队正在赶往现场!武装直升机升空,坦克已封锁外围路段!请所有支援单位注意封控人群、协助隔离!”
“……军方都介入了?”男警声音拔高,“这是……真的打起来了?”
琪琳语气没变:“我们去支援。”
男警回头,顾虑道:“我们还带着人呢。”
“带上吧,我们只负责现场疏散,战斗轮不到我们。”
男警察调转方向盘,车头迅速滑向主路东南口,方向正对飞流区。
听见“军方”、“特种部队”这几个字时,李牧原本静默的神情,第一次有了微妙变化。
他认得那种调度逻辑。
那不是演习,也不是治安维稳。
这是——战场状态启动的信号。
飞流区主干道已经彻底戒严。
远处火光映红整片夜空,焦糊味和汽油味混合在空气里,像一张看不见的手,把人往后推。
琪琳打开车门,一脚踩在地上。
她站在警车旁,忘了关车门,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目光越过拉起的封锁线,落在那辆侧翻燃烧的警车上,再顺着火线望向远处。
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掩体后抬不起头。
远处不知是什么着火,火苗正蹿得越来越高,映着夜色,像一块被点燃的布幕。
还是她认识的巨峡市吗?
脑袋发闷,甚至忘了自己的任务。
就在此时——
“轰!!”
天顶爆开一团火光。
武装直升机刚掠过头顶,便在半空中被击中。
旋翼脱落,机身旋转,“呜——”拖着滚滚浓烟砸在地面,火光涌起。
爆炸声震耳欲聋。
琪琳杏眼睛睁大,眼中倒映着直升机残骸翻滚下坠的残光。
直升机坠地的冲击波猛地扫来,车窗一抖。
“目标单一,身高超过两米八,合金装甲覆盖全身。”
“常规弹药无法穿透,m型高爆弹无致命效果。”
军部临时调度语音从战术频道中滚动传出,电台里杂音和指令重叠,语速越来越快。
临时指挥官蹲在一辆装甲车后,双手按着战术耳机,眼神盯着柏油马路上空。
突然,一道紫色光束从浓郁的夜色中斜着激射出来,精准命中地面的坦克。
光影扭曲,不见敌影。
紧接着就是一道道紫色光束,倾泻而下。
每一道都精准定位,坦克、直升机、掩体。
一连串的声音就像是鞭炮。
爆炸震起混凝土块,一名冲得太近的士兵被当场掀翻,身体翻滚几圈后撞向停在路边的坦克残骸。
“快——掩体!低姿态!不要靠近!”军语警告声。
李牧再也坐不住,他拉开警车后门。
这怎么可能是普通袭击。
一束紫光笔直而迅疾,几乎是在李牧拉开车门的瞬间朝着警车袭来。
琪琳来不及反应,也反应不来,光束便命中她的胸口正中。
“呲——!!!”
没有爆响,没有炸裂。
只有一声空气被高温烧穿的尖啸。
警帽飞在半空,琪琳的身体猛地抛起,像一个被暴力扯断线的木偶倒向地面。
胸口警服在命中的刹那融化凹陷,直接塌陷进皮肉里。
第一瞬,她没有流血。
是因为血液在喷出前,已经被能量束的余温瞬间蒸发干净。
李牧冲了上去。
地面热烫,琪琳制服前胸绽开一个焦黑洞口,血迹迅速从里侧扩散,警帽滚出两米远,沾满了尘土。
血终于开始真正流出,打湿了她制服下摆,顺着肋下渗进街面缝隙,和地上的雨水混成一滩紫黑色液痕。
李牧跪地,双手没抖,动作一气呵成。
他撕开制服,迅速判断穿透角度与伤口走向,目光精准地落在伤口焦黑边缘——这是激光武器。
“直径3厘米的贯穿伤,入口有灼烧,肋骨似乎骨折。没有直接伤到心脏,但靠近左肺叶。”李牧低声判断,指尖压在琪琳颈动脉上,“心搏强,没有衰弱的迹象,不对劲!”
“琪琳!琪琳!”李牧轻拍琪琳的脸颊,见没反应,用手撑开她的眼皮。
发现她的眼神虽然涣散,却还在聚焦,眼珠还能轻微转动。
这代表她还有意识,还有反应能力。
“好顽强的生命力!”李牧惊叹。
不知道是对生的渴望,还是暴露的羞恼。
琪琳呼吸急促,手还在抽搐,似乎想说什么,喉间涌出一阵血泡,却发不出声。
李牧解下她身上的装备带,反手交叉,固定在肋部下缘,卡住肋骨塌陷区。
血又涌出来,但气体泄出声变弱了。
“撑着。”李牧将她的头固定在自己的膝盖上,用胳膊夹住她身体不让抽搐加重出血。
琪琳现在没办法移动,胸部的伤口太大。
李牧快速扫视四周,寻找能够帮忙的工具,可惜一无所获。
最近的救护车被炸毁了。
远处不断爆炸的火光在眼底跳动。
头顶风声一变。
不是武装直升机的桨翼轰鸣,而是一种穿透云层的音爆——
一道金白色的轨迹划破夜空,穿透云层,划破夜空,垂直俯冲而下。
它像一道剑锋,从天而降,插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