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只见过她两次。”前V区南特伦高等学校担任,现R区爱光大学附属中学副校长艾琳·贝克尔对阿德说道,“一次是借钱,一次是还钱。借钱那次大概是在她高中毕业后一年左右的样子。我看得出来,她过得很是不好,走路是恍惚的,神情是呆滞的,就连她的脸色,也比之前苍白,估计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唉,这孩子本来有机会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的,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居然在升学考试的前夕,突然退学了。唉,真是可惜。
那天她找到我,说想跟我借一些钱——一毛钱左右,大约是我那时候两个月的工资吧,说实话还蛮多的,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借给她。我问她,她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她却支支吾吾地什么都不肯说。我当时怀疑她是遇到无法言明的困难了,比如……遇到坏人了,被对方抛弃了,或者得了什么不好的疾病一类的,于是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你应该回去上学,这样,你才能真正摆脱贫穷的命运。
她不说话,于是我又问她:孩子,你父亲呢?你目前的状况,你家人知晓吗?你要这笔钱想做什么?如果你得病了,老师可以带你去医院。
她突然就哭了。她告诉我,她父亲被人害死了,她也根本回不了家了。升学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她亲眼看见自己父亲倒在了血泊中。而她父亲倒下的位置,就在她家门前几百米左右的小巷里。
唉,这孩子真是可怜,母亲早早过世了不说,在人生的最关键时刻,居然还遇到了这种事。
我问她:你父亲是得罪什么人了吗?凶手是不是还没有抓到?你害怕被他们伤害,所以跑出来了是吗?那你得赶紧报警呀。
然而她却告诉我:她之所以会跑出来,正是因为侦探公会。她父亲是被人谋杀的,但相关部门却将其定性成了抢劫。她‘申诉’过,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的,甚至到后来,她还上了当地社会署的‘禁入’名单。如果她回到V区,基本就是寸步难行的,甚至还有可能,会被那些人抓进收容所。
老先生,您也经历过那个年代,当时的‘黑章’有多霸道,就不用我过多解释了吧?
我大为震惊,可又无能为力,因为这种事,哪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管得了的?
接着,她便跟我解释了下自己想要借钱的原因——她要去中心区,她要想方设法见到度卡因大人。她都规划好了,她准备去日照台附近摆个小摊,然后边卖手工艺品边寻找接近大人的机会。她说,只要自己肯坚持,一定会等到度卡因大人的出现的。她要为她父亲伸冤,她要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一毛钱,她就可以把这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唉,这孩子,真是天真……首辅大人的行程,哪是她能获取到的?首辅大人的车辆,又哪是她能拦住的?
但出于同情,我还是借了钱给她。不过不是一毛,而是五分……老先生,不是我不想借给你侄女,而是当时的我,也是捉襟见肘的……我刚刚被调到R区,人情往来照之前多了许多不说,我也得租房、吃饭、穿衣不是?
可也正因为这五分钱,半年后,我还是被‘黑章’叫去了社会署……那些人,说我资助了不应该资助的人,还罚了我一些款……并警告我说,克拉丽丝如果再找我的话,一定要及时汇报给他们。
等我再次见到她时,就已经是五年后的事了。她的日子明显好了起来,她也变化了许多。应该是嫁给有钱人了吧,一身的名牌,一身的贵妇气质。啊,对了,她那天还带了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也就是她儿子,长得可漂亮了,跟他妈妈特别像。而且乖乖的,不哭也不闹。
她还了我五源币,我坚持不收,但她却告诉我: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是唯一肯帮助她的人。我是她的恩人。”
为了演戏的逼真,阿德只得再次涕泪纵横,“谢谢您告诉我,谢谢。”接着,他又看向被安部长指派过来,协助自己完成‘寻亲之旅’的温斯特课长说,“我想见见我侄外孙,可以吗?”
温斯特课长面露难色,“老人家,我们不能无故打扰岛民……自从‘黑章’被取缔后,相关的制度已经越来越完善了……克拉丽丝女士的户籍在开普塞庄园,如果您想要与您的侄外孙见面,我们得先经过他们的同意……”
“怎么又是开普塞庄园?”阿德假装激动道,“我想见我亲侄外孙一面,还得经过那个老流氓的同意?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私人领地协议……”温斯特叹息一声道,“还有岛民隐私保护条例……老人家,您先别激动,这件事我们会想办法进行协调的。既然安部长已经指派我全权处理此事,那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那两张总价值十五源币的密钥卡,还是很好使的。不过阿德倒是希望对方的动作能慢一些,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莱内森这个假‘侄外孙’呢。其实阿德想多了,因为按照他们的效率,最起码得协调个半年以上。
“谢谢您了。”阿德抹抹假的眼泪,悲伤地说。
至此,克拉丽丝能够进入中心区的资金来源与相关经历已被补全。阿德准备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斯雷的命令是让他寻找出疑似克拉丽丝‘引路人’的人物,艾琳·贝克尔明显不是,于是他便将目光锁定在了克拉丽丝曾在中心区租住过的那间地下室的房东身上。
接下来就不能再让温特斯跟着了,要不然,很多事就办不成了。于是他站起身,看看时间,向对方说,“温斯特课长,我得回庄园了,晚上还有一场活动要安排。与我侄外孙见面的事,就拜托您了。”
“好的。”
外面阳光大盛,晴空一览无余,稀薄的云朵在天边轻轻摇曳,如同单调的花瓣。可天气依旧寒冷,窗外的树木也显得格外冷清。下楼时,他听到朗朗的读书声,还有回荡在走廊内的阵阵教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