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李忻带来的两个下属大眼瞪小眼。顾曦听到门口有人踱步的声音，偏头看去，沈未正停下脚步倚着门框往里看，脸上漾着戏谑，摆明一副看热闹模样。
“你……你是纪执？”
李忻努力压下声音里的抖意，对方来者不善底细不明，他一时拿不准该怎办。
“是我。”
男人不急不缓半撩起眼皮，慵懒恣意，掺着他独有的狂妄自傲。
名字并不陌生，京城商业圈里处处可闻及纪执的一切。年纪轻轻就成了纪氏的掌权人，被商业圈的老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又不得不惊叹他处事手段。
两年时间带着纪氏更上一层楼，成了新贵里可望不可及的角色。
李忻控制不住似的，嘴唇止不住地发颤。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在饭局上听到的闲话。
说上面收到举报专门派人去调查纪氏，结果到了那什么都没查出来，一群人回去后反而被教训了一番。
更况是那个说法。
有人说纪执跟慕家有点关系。
李忻双腿不禁发软，目光瞥向门口。
见状，沈未配合着退后两步，脚尖勾住门沿轻轻一推。
啪嗒一声，一点念想都没给他留啊。
“李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纪执握住顾曦的手，像把玩精致珍宝般小心珍护。嗓音懒极了，半个眼神都没给过去。“欺负我家的艺人？”
“不不不！”李忻急地起身，不知所措起来。“这都是误会，误会！”
“我们刚刚在讨论电影审核的事，不信您问蒋导？”
倏忽被点了名，李忻朝蒋劲鸣狠狠瞪去。后者被副导演圈在身后，不让他过去，就当耳聋，什么也听不到。
李忻气地跺脚：“蒋导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李局长——”纪执声调渐渐增高，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仿佛淬了冰，冰冷刺骨。眼底堆起些许不耐烦，纪执抬眼扫了过去，嗓调阴戾：“我是在问你。”
“你怎么对顾曦的？”
李忻再怎么笨也该看出两人关系非比寻常，心脏瞬时提到嗓子眼堵的他快要窒息。
红酒度数不高，酒香味浓郁扑鼻。
纪执进来时视线紧紧放在顾曦身上，坐下时留意到唐沐身上的红酒渍。顾曦面前也有瓶红酒，手边放着高脚杯。红色液体挂壁，纪执眯了眯眼凑近了些。
果然闻到一股酒味。
顾曦喝酒了——
小姑娘气在头上，不怎么好哄。
十指相扣，纪执拉着顾曦的手放到腿上。阴戾凛冽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李忻身上。
“你让她喝酒了。”
是陈述句，根本不需要李忻做什么解释。
他的话就是最终判决。
“不是，误会！这真的就只是误会。”李忻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纪执这号人物，金钱拜倒在权势面前，权势也会畏惧比自己更大的。他也冤枉啊，不就是说了蒋劲鸣几句嘛，他反倒被顾曦威胁。
喝酒就喝酒，非得说什么她喝完一杯自己明天就得丢了位子。
放谁身上会高兴？
她以为她姓顾，她爸就是顾瑾深了？
笑话，他算是看明白了。
感情是仗着背后有人啊。
“他不仅让我喝。”顾曦用力抽出手腕，轻笑：“还让我不停的喝。”
“他说了——”
淬了冷意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冒了出来，纪执眸底不可忽视地涌起骇人的阴弩。
诡谲翻覆，仿佛想弄死李忻。
“他不喊停我就不能停。”
纪执忽地低笑，嗓音戏谑：“他讲的啊。”
暗沉沉的笑笼罩在空气上方，像是给他们织了张黑色的大网。一群人被困在网里，被迫承受阴嗖嗖的压抑。
窒息，濒临窒息。
吞咽声清晰可闻。
男人敛敛眸子，脸上冷静地可怕。
他手掌摊开，朝李忻勾了勾。
“过来。”
“我……”双脚似乎被倾注水泥，僵硬地无法动弹。身后的下属哪还敢去管他，两个人可着劲降低存在感，就怕惹祸上身。
音调染上不耐，纪执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过来，别让我讲第二遍。”
他们之间隔的距离不长，几步路的事。
李忻硬是走了三分钟。
他们是这一层最里面的房间，私密性最好。房间内娱乐设施俱全，台球桌高尔夫皆有，纪执给了一直站在门口的陈叙个眼神，后者心照不宣看了看台球又看了看高尔夫。
最后走到高尔夫那边。
无声的沉默是最能激起人内心恐惧。
双臂长满鸡皮疙瘩，汗毛竖起。
嘭——
重重一声，几乎将所有人吓到。
副导演忍不住后退两步，有人吓地大喊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