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昌德抽出一张餐巾纸，将鱼骨擦拭干净，轻轻抛了下，鱼骨斜倒在桌面。
他伸手，扶着鱼骨立起。
侧过头，怔怔的望着吃饱喝足坐在沙发上的冥狐。
记忆里，念念每次爱喝鱼头汤，与其说是爱吃鱼，其实更多的都是为了玩鱼仙。
大事小事都要扔一遍，没有事需要求好运，也能硬是凑出件事来。
比如说——
“鱼仙鱼仙保佑我，明天去吃网红青团不用排队！”
“鱼仙鱼仙保佑我，明天出大太阳吧！”
“鱼仙鱼仙保佑我……爸我想不出来了，那么，那么……鱼仙鱼仙就保佑爸爸股市大涨吧！么么哒！”
……
稀奇古怪的理由，天马行空的借口。
只要喝鱼头汤，都会巴望着眼睛找着鱼仙，像是只饿惨了的猫。
想起那些古灵精怪的画面，顾昌德没忍住，笑出了声。
冥狐看向他，眼里有些莫名。
顾昌德摇头，“没事。”
低下头，再次看向被餐巾纸包裹的鱼骨时，目光微颤。
他的念念，刚刚在喝鱼汤吃鱼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这块鱼骨……
明明他都刻意挑出来递给了她……
按理说，翻案的可能性在眼前，念念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鱼仙保佑翻案成功的……
顾昌德敛眸。
将鱼骨从纸巾中拿出，抛起。
心中默念。
——鱼仙鱼仙告诉我，我的念念就在身边……
莹白的鱼骨在空中优美的打着旋，稳稳的落在桌上，
一次就立起。
明明是肯定的答案，内心的疑虑却没有消去……
他蓦地摇摇头。
真是老了。
竟然还相信起小孩子才相信的东西。
他将鱼骨和其他垃圾收拾在一起，扔进垃圾桶里。
一夜无梦。
-
温欣儒老教授是传统派。
早餐准备的牛奶和鸡蛋。
她起得最早，望着桌上摆放整齐的鸡蛋牛奶，眸里带着深意。
没过多久，人就在餐厅齐了。
顾昌德看着桌上的摆列，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考虑到毕竟是做客，话还是咽了下去，问温老教授，“有白开水么？”
老教授点头，“就在厨房的桌子上。”
顾昌德转身，拿过杯子，去厨房倒热水。
倒满水走出来时，冥狐正将喝完的牛奶杯放在桌上，剥着白煮蛋。
顾昌德手一抖，握住玻璃杯的手指用力，死死抓住杯沿。
他走到桌边，将水杯放在桌上时，手还在克制不住的颤抖，没能控制好力度，直接导致玻璃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声音，撕裂宁静的清晨。
冥狐抬眸，“爸？”
顾昌德摇头，坐下，“没事。”
被喝完的牛奶在玻璃杯杯沿还留着奶白色的痕迹，顾昌德望着那些痕迹，目光摇曳。
“念念……”
“恩？”
“你是怎么从监狱里出来的？死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冥狐愣住，没想到顾昌德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嘟着嘴不耐烦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阿……在医院的时候，记者天天问天天问我就这么说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一睁眼就已经在国外了……”
“别气，我只是突然想起来问问……和穆军长没有关系？”
冥狐把剥下的鸡蛋壳摔在桌面，她了解过，顾念平时私下小脾气挺重的，“不知道！”
顾昌德不说话了，看着冥狐气鼓鼓得一口气把白煮蛋吃了个干干净净，又气呼呼得转身离去。
他虚软的瘫在椅子上，望着桌面散乱的鸡蛋壳，闭上眼。
他的念念，不吃白煮蛋，不喝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