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第一次了。
三四天前自从顾念恢复正常作息，不再有一大半时间都沉入睡眠后，每天晚上总会时不时闹腾一下。
也不知是有意隐瞒，还是真的醒来便烟消云散。
最开始的那一次，小丫头在怀里哭得全身颤抖，第二天醒来眼睛都还肿着，却对晚上的噩梦毫无所知。
穆子言清楚，身体开始痊愈，精神开始恢复，战争里的后遗症现在才一点点展露出来。
怎么说都是娇身惯养长大的小公举，哪怕见过生死，也并不是第一次直面死亡，可这些又怎么能和战场的残酷血腥并列？
那地方，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宛若行尸走肉。
更别说，顾念还亲手杀了一个人。
哪怕是为了自保而进行的无奈之举，心魔扔在。
万幸的是，如今已经好了许多。
昨夜他整晚抱着顾念，小丫头安安静静一觉睡到天亮。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必须得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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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的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时候？”
暗色顶楼的套房里，四方的麻将桌前，楚御泽随口问道。
“我？”肖柏指着自己。
“废话。”楚御泽瞥了他一眼，“还有谁杀过人？”
容诗摊开手，率先表示清白，“我可没有。”
秦司吞吐着烟，耸肩。
肖柏眼睛一亮，指着薛求，“他！他杀过！”
“我没有。”薛求否定，他隐在阴影里几乎看不见身影，“我只会废了人，从不弄死。”
肖柏：……
他明明是这里最正派的一个，怎么一下就成为唯一一个手上沾染血腥的人了？
他一拍桌子，指着楚御泽，“阿楚你明明手术也曾经失败过！”
“生死由命，医者从死神手里抢命，却终究不是万万不能的。”
他从河里摸来一张牌，“自摸。我还记得我爸第一次把我拎去练习解剖的时候，装作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那一天却一口荤菜都没吃。”
“那我比你好！我饮食照常，胃口可好了！”夸完便有些心虚，“也就三天没睡着。”
哪敢睡？
一闭眼就是敌人被击中血肉模糊的模样。
那还是他第一次实战，那次任务甚至还有伙伴牺牲。
就连洗手都是一种折磨。
清澈的水流淌在手上仿佛变成鲜血。
肖柏现在都记得，十五岁的他站在水池边，望着水龙头下淋着清水的双手情绪崩溃到泣不成声。
那时候也不过刚刚十七岁的穆子言满脸老成，看着泣不成声的他脸色漠然冷毅，连安慰都不说一句话。
他问，“想留下吗？”
肖柏点头。
“那就别让自己后悔。”
他扔过来条干毛巾，解开袖口，直接一拳把肖柏打倒在地。
两人撕打在一起，他不断的被穆子言撂倒，耳边是清冷无情的嗓音。
“再来。”
“太弱。”
“不够。”
那一架彻彻底底打走了肖柏所有的胆怯与恐慌。
更让他意识到，哪怕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同样都还未成年，他与穆子言之间的实力，相差的远远不止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