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
当年曾去过一次。
因所行只是为四灵异兽,找到之后,便是没有继续北上。
极昼极夜的景象!
听起来,多奇异之事!
诸夏间的天象天候无论如何变换,总是昼夜分明的,总是昼夜交替的,总是昼夜互补的。
夏日间,昼长夜短。
而今,则是昼短夜长。
是什么缘故?
弄不清楚,是因为夏日的时候,距离大日更近一些,极北之地有极昼,距离更近?
现在。
反过来了?
还真想要去亲自见识见识。
一日十二个时辰,都是极夜,天地漆黑一色,人若是在其中,又该如何过活?
若是极昼则是好了一些。
却也不太好。
没有昼夜的交替,日子该如何算?
诸夏间,一个昼夜便是一日,就算是不识字的人,都知道昼夜轮转是崭新的一日。
公子也没有去过吧?
是从水尊那里知道的?
水尊出身于北方之地,又在更北边的苦寒之地待过长时间,应有相当了解。
“极北之地,极夜之景!”
“十二个时辰,都是黑夜?”
“天地间黑乎乎的一片!”
“……”
雪儿也是轻声念叨着。
这么说来,当年她们若是继续北上,说不定可以欣赏到这般神异之象。
“还有那样的地方,将来定要去。”
“定要去!”
“……”
叔父所言,必不为假。
阳滋已然万分期待。
算起来,不会等太久的。
“……”
向来鲜言的晓梦也不自抬首,银眸闪烁浅浅的青色辉光,极北之地,还有那样的天象?
“所为极夜、极昼是相对于大日之光而言的。”
“一座直入云霄的高山背阴之所,常年没有大日之光照耀,难道就会黑漆一片?”
“具体如何,将来亲自去了,就知道了。”
“天地玄奇,造化神秀,莫过于此。”
真正的漆黑一片?
真正的光亮耀眼?
是否真的如此,亲眼去见识见识才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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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兄,那些人神神秘秘的找你,应是要事吧?”
“是为咱们这几日闲谈的那件事?”
“……”
“卢绾,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
“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进去说,不着急。”
“……”
临淄郡,临淄。
数百年来,一直为天下大城。
诸国战乱,没有经过太大的损伤,这些年来,元气恢复,更显旺盛之态,若非礼仪所限,城郭难以延展,城池只会更大。
寒冬时日,飒飒冷风从北方吹来。
齐鲁大地,没有太大的拦阻,风势席卷,畅通无虞,笼罩一座座城池、一处处村落集镇、一位位庶民百姓。
临淄自是涵盖在内,除了正午前后一两个时辰多了丝丝温暖之意,其余时辰,冷风渗人,城中要道行人锐减。
除非必要,寻常人不会闲逛之。
纵是游荡,一身衣裳也是多厚实。
城中西北区域,达官贵人、豪富之人所居之地,同处一城,纵横要道的行人亦是不多。
一隅静谧之地,除了寒风呼啸之音外,也无其它杂乱之声了,不时,浅浅的谈话之音升起。
“老兄,用茶!”
“真是中原来的那些人?”
“都这个时候了,不好好处理中原之事,来齐鲁做什么?找老兄你帮忙的?”
“你应下了?”
“……”
从侍者手中接过茶水,将其屏退,一身华丽锦绣的卢绾近前,轻抚略显富态的小肚腩,好奇道。
今儿一早,刘季老兄就出去了,所为要事,具体是什么要事,则是不太清楚了。
只是有不太确定的猜测而已。
“是从中原来的。”
“应下?”
“一些事不是那么好应下的。”
“中原诸郡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数月之前,得知那些人在水灾之时所行之事,就觉不妥。”
“现在,难以收场了。”
“……”
懒洋洋的躺靠在软榻上,临近处……兽首矮足的炭火炉源源不断散发热气,多怡人。
刘季很是享受。
接过茶水,并未直接品饮,握在手中,想着那些人言谈的诸事,稍稍有些头痛。
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一摊麻烦事,现在找自己帮忙?
自己又能帮什么呢?
“这么说?”
“没有应下?”
“那些人可有提出什么好处?”
“……”
卢绾就地坐在榻前的台阶处。
“好处?”
“你觉什么好处可以应下?”
刘季反问。
“好处?”
“嘿嘿,这个还真不好说。”
“关于中原的事情,咱们这段时间也没少说,真要掺和其中了,事后,或许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财货?”
“美人?”
“不太值当。”
“别的好处,他们好像也拿不出来什么。”
“……”
卢绾轻呷一口热茶,暖意入腹,浑身都舒坦。
什么好处才可以应下?
自己也不好说。
但!
那些人想让自己等人帮忙,没有好处是断然不行的。
若说财货之物,这些年来,还是不算缺的,再多一些,也是锦上添花,作用不大。
美人?
临淄城中什么美人没有?
如若诸国还在,倒是能够商议一下别的好处,比如加官进爵什么的,可……诸国不在了。
那些都是空话。
帮忙!
是有风险的。
中原那些人也是一群蠢货,既然决定要做了,一条路走到底不就行了,非得走着走着反悔了。
结果。
导致内外受敌。
外在,有秦国的各方之力。
内部,一些对敌秦抗秦心思不显的人,多希望浑水摸鱼,多希望立功投诚以为好处。
这些日子,从中原传来的消息很多很多,那些人损失很惨重,若是继续下去,真要伤筋动骨了。
那些人找来了?
应下?
不应下?
自己想不好。
真的不好抉择。
“好处?”
“他们没有提及太多。”
“只是多言唇亡齿寒。”
“若是他们倒大霉了,齐鲁之地,也不会安好的。”
“甚至于,秦国会借助那个机会,彻底肃清解决一些事。”
“唇齿之事!”
“此般道理……有些意思。”
好处?
如卢绾所言,那些人现在能够拿出来的好处,不足以动人心,想要说动自己,非得特别的理由。
理由!
他们有一些。
“唇亡齿寒?”
“中原之事,那么严重的?不至于真的撑不住吧?”
“真要鱼死网破,那些人还是有力的。”
唇齿依存的道理,卢绾自是清楚。
在齐地这些年来,进益还是有些的,自己可不是当年的自己了。
那些人以此为理由?
虽说不无道理,实则……,一些事情不太一样的。
这些年来,和刘季老兄混迹齐鲁之地,底气还是积攒一些的,否则,去岁之时,就遭劫了。
那些人的力量如何?
自己心中有数。
这些时日,尽管中原多有传来一些那些人内乱死伤之事,实则,于他们而言,不至于伤及本源!
只能说受伤了,受了一些皮外伤、
伤势!
越来越重,继续流血,那就另说了。
倘若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们也非没有手段。
兔子急了,还会狠狠咬人一口呢。
何况那些人?
目下来看,中原形势不至于此。
“鱼死网破?”
“那个结果,想来也非秦国所希望。”
“真走到那一步,中原诸郡定会大乱的。”
“那一步,也非中原那些人所望,真走到那一步,就意味着一些事多难为了。”
“是以。”
“双方不会有很大的动静,却也不会轻易收手。”
“……”
刘季也喝了一口茶水。
齐鲁和中原临近,连月来,那里发生的诸事,都会很快传来,是以,于中原诸般事,并不陌生。
或许,比起一般人知晓的还要多一些。
抉择。
总是不太容易的。
“老兄之意,中原的乱象……不会持续太久?”
“也不会真正闹的很大?”
“果如此,将这般道理言于那些人不就好了,只要撑下去,事情不就解决了?”
卢绾皱眉。
在齐鲁之地享受了诸般好处,许多事也难以避开。
“不知道。”
“难说。”
“难说啊!”
“……”
“去岁以来,老子常有觉得身边出主意的人不多,卢绾你小子还不如老子呢。”
“招揽的一些门客,看上去也是多寻常了一些。”
“并无十分出色之人。”
“若是儒家还在齐鲁,应会好些,那些读书人的心思点子最多了。”
“农家的弟子,有脑子的也是不多。”
“沛地来的一些兄弟,吃吃喝喝还行,真到了大事,也是难有上佳主意。”
“卢绾,接下来当好好寻摸一些人。”
“……”
“先前,箕子朝鲜有大事发生。”
“那时,有人说只要能够逃入辰国之地,秦国便不会去追了,还说了一大堆理由。”
“老子也觉可能性不小。”
“结果呢?”
“秦军还是追入辰国之地了,还成就合围之势。”
“刚才我说秦国不会让中原诸郡陷入莫大的麻烦,万一呢?若是秦国有别的法子呢?”
“就难料了。”
“……”
瞥了卢绾一眼,刘季多无奈。
卢绾的脑子也不太够用。
给自己出不了多少主意。
一件事。
可以有许多可能,有许多结果,关键……如何从其中选择一个最好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而那。
很难很难!
人才!
的确重要。
昔年,多有仰慕信陵君,曾想着添为门下客尽一份心力,可惜,一些事变化的太快。
门客。
自己也有了。
是否有大才?
自己瞅着,好像没有。
尤其,还有一些人的身份多难料,更难以找他们出主意了。
卢绾,虽说出不了什么主意,好歹是亲近兄弟,许多事情说一说还是无碍的。
“嘿嘿,近年来我一直在读书的,就是好像没啥用。”
“临淄的人不少,真正的才学之人,不好找。”
“也难找。”
“偶有一二名气的,也早早被人请走了。”
“儒家!”
“儒家的许多要人都在关中咸阳了。”
“老兄,不如接下来抽个时间去关中走一趟?说不定就能找到可用之人了。”
“从诸般消息来看,儒家自从入关中之后,被秦国欺负的挺惨,肯定有许多弟子不满意秦国。”
“那么多儒家弟子,要说没有可用之人,我是不信的。”
“好好找一找,定能找到。”
“嘿嘿,老兄,喝茶!”
“……”
“人才之事,一时半会也难以解决。”
“中原的事情,还是要有结果的。”
“老兄,要不要和城中另外一些人商量商量,他们……和中原的那些人关系也不浅。”
“真要是唇亡齿寒,他们比咱们倒霉的更快。”
“……”
论聪慧,自己的确不如刘季老兄。
若无刘季老兄,自己还不能有现在的日子。
其实,自己也想要聪明一些,奈何,实在是做不到。
可用之人?
这些年已经招揽一些了,貌似……只能说用在小事上无碍,大事上,还不一定比得上自己呢。
儒家的读书人?
那些人没得说,读过书,点子多,主意多,非如此,当初也不能做到一家之力压制齐鲁之地的其余百家。
那些事,有些远了。
中原之事,多紧急了一些。
自己出主意不太行,那就多几个人就好了,城中还是有一些人可以商量商量的。
“回来的路上,已经派人知会他们了。”
“晚上会一起吃酒,顺便谈一谈中原之事。”
“秦国,还真是霸道。”
“论起来,也是中原那些人自找的,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
“半途而废!”
“临阵退缩!”
“出尔反尔!”
“……”
“老子是看清楚了,那些人就不足以成大事。”
“哪怕将来真的有良机到来,指望那些人是完全不行的,完全就是一群废物!”
“楚地。”
“楚地最近也有些乱象。”
“还有什么赤霄剑,什么楚国王族一脉的宝藏!”
“楚地的一些人也和中原差不多。”
“秦国!”
“秦国这一次出手还真是又快又狠。”
“秦国国势日盛,对于山东诸地的统御逐步增强,一些变化,卢绾你也能感觉到的。”
“关中咸阳!”
“待中原的事情结束,咱们一道去关中看一看吧。”
“关中,老子好像还没去过,也当去瞧瞧。”
“咱们沛地在咸阳还是有人出头的,若可,也去拜访之!朋友,多一些总归有好处的!”
“……”
中原的事情,该怎么回应?
该怎么应对?
和卢绾是商议不出什么结果了。
自己心中虽有大致的脉络,还是先见见城中另外一些人吧,那些人的意见不为轻。
这些年来,依靠着左右逢源,在齐鲁之地走到这一步,多不太容易,若说很难?
似乎也没有。
昔者,为微末之人之时,对那些世勋贵戚之人多有敬畏。
后来,接触多了,言谈多了,见识多了,才知……彼此原来差不多,甚至于庸人、蠢人有很多。
闲暇之时,遍数近年来的一些事,颇有觉诸夏要有一些特别的变化出现,具体是什么?
难说!
直觉告诉自己,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还是一件关乎自己性命前途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