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都察院只重点关注甲字号大牢,对乙字号大牢以及丙字号大牢,都是草草一过。
丙字号大牢关押了许多受了刑,伤口发炎化脓的犯人。这帮御史扫一眼,没有一句过问。
对于大牢环境,也不发一言。显然他们已经见过环境比这糟糕十倍的牢房,天牢已经算是样板级别的牢房。
折腾了一天,这帮御史可算是走了。
几个狱吏凑到陈观楼跟前,听从指示。
“没事!就算有事,也有刑部顶着。你们照常当差,别想东想西。就算上面想问点什么所谓的内幕,也不会找你们。懂了吗?”
“懂了!”
其实没懂。
但是他们都记住了一个道理,别管谁来问,什么衙门,什么身份,一律说不知道。他们这等小人物,哪里配让那群大人物纡尊降贵亲自过问。必定是假的。
就算闹了误会,得罪了对方,也有陈狱丞帮他们顶着。
天塌了,他们不知道哪个高个子替他们顶着。但他们知道,陈狱丞一定会替他们顶在前面。有陈狱丞在,足矣!
“都散了!”
陈观楼一挥手,狱吏们都散了,三三两两,相约下了班一起去喝两杯。
陈全留了下来,“大人,他们在牢房最里面,停留了足足一个半时辰。还不许我们靠近。小的很担心!”
“无需担心。就算他们掀起风浪,跟我们也没关系。我们这等小人物,不配让他们放在心上,特意去陷害。所以,将你的心放回肚子里。本官得去提醒一下顾大人,这遭瘟的……”
陈观楼一边吐槽,一边朝甲字号大牢走去,陈全陪在左右。
到了牢门前,他敲击牢门栅栏,“顾大人,今儿来清查天牢的御史,你都见到了吧。我告诉你,那帮人不怀好意,正琢磨着回去就炮制文章,弹劾你本人,你们顾家,甚至还有淑妃娘娘。”
“凭什么啊!我坐牢坐得天长地久,他们凭什么弹劾我。”
“因为你享受特殊待遇,没有像其他犯官一样住在普通牢房。他们还要弹劾刑部,对你区别对待。”
“简直荒唐!”
顾逸阳气急败坏,“亏我还跟他们打招呼。这帮御史,表面上笑嘻嘻,没想到背后竟然琢磨着弹劾我。我都关进天牢大半年,他们跑来弹劾我,有病!”
“的确是有病。哎,也不怪他们,他们的工作就是四处找茬,然后写奏疏弹劾。你要理解。”
“理解不了一点。”
顾逸阳气得在狭小的牢房内团团转。
“陈兄,还请你辛苦一下,及时将这个消息送到我家中,让他们做好准备。一切费用从我账户上扣。”
“此事易尔。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牢房里有特殊待遇,自古就有。所有官员心头门清。御史逮着这点小事不放,明显不占理。这就跟同是官员,有的家庭条件好,有的条件差。总不能要求所有官员都维持同样的待遇,都朝穷官员看齐。御史分明就是没事找事。不过,可虑的是,他们牵扯到淑妃娘娘,显然是包藏祸心。”
陈观楼并非无的放矢。
剑指淑妃娘娘为啥?
因为淑妃娘娘也有儿子,也是夺嫡之争的有力竞争者。因为迟迟不立太子,朝堂乌烟瘴气。夺嫡之争,已然从后宫蔓延到了朝堂。有的人已经急不可耐开始站队,或是被迫站队。
比如侯府,因为跟皇后结亲,理所当然就被划归为皇后一党,反驳都反驳不了。只能用时间,五年或许是十年,来证明侯府的清白。侯府不会因为闺女嫁给了皇后的儿子,就理所当然站队皇后。
除非皇后及其儿子,能证明他们担得起这份重任,有能力有魄力去争那个位置。侯府或许会给予适当的助力。
就算如此,侯府也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侯府有自己的立场,有自己的谋算!
顾逸阳一听,此事牵涉到淑妃娘娘,顿时急得眼睛都红了。
一拳头砸在墙壁上,“那几个御史,我都认识。平日里瞧着是个好的,没想到背地里如此龌龊,令人生厌。”
“顾兄先平复一下心情。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坏。御史最近很忙,要弹劾的人很多。而皇帝精力有限,所以,你懂的吧!”陈观楼冲对方眨眨眼,暗示到这个份上,足够了。
顾逸阳经过提醒,果然眼睛一亮。
“陈兄的意思是浑水摸鱼。”
“我可什么都没说。”陈观楼矢口否认。顾家要跟别家打擂台,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其中。
“我懂,我懂。多谢陈兄!还望陈兄替我给家里传句话,让他们安排一个人来见我。”
“行!那你慢慢琢磨,我先走了。”
处理完顾大人的事,陈观楼又巡视了一遍牢房,跟某些官员闲聊了几句。
御史清查天牢,此事明眼人都知道不简单。
“陈狱丞,风雨飘摇啊!”
“大家一起摇!”陈观楼随口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不想深入交流,没必要。
“陈狱丞,有什么地方用得上老夫,尽管开口。”
“你老还是安心坐牢吧。与其在我身上使力,不如让你儿孙多搞点钱,有钱啥事都好办。就算想出狱,也不是不行。”
“你开价太高,老夫穷光蛋一个,付不起啊。你便宜点啦,看在老夫年纪一大把的份上。”
“你老别跟我叫苦,没有用。我这里,价钱公开透明,童叟无欺。你不如反省一下,为啥落到如今的地步。”
“陈狱丞,发发善心,有福报的。”
“善心没有!福报多少钱一两,我花钱买。你们啊,一个个的,规矩都懂,偏想着捞偏门。你们看我是很好骗的模样吗?一句话,没钱免谈!”
陈观楼跟这帮犯官歪扯了一顿,确保大牢没有情况,这才离开甲字号大牢。
刚一出大牢,就听见隔壁诏狱传来动静。
“什么情况?派个人去隔壁瞧瞧。才遭了雷劈,不会又出事故了吧。真是流年不利,萧锦程干什么吃的,也不知道去庙里烧高香,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