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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尚未完全醒来,恰赫恰兰郊外的草原已被薄雾染得柔白。风自远方天际吹来,携着雪山初融的凉意,轻抚过翻滚不息的草浪,也轻抚过一张张等待出征的面孔。天光尚淡,却像一层缓缓铺开的金箔,将无边的草原镀成静默的金铜色——而今日,它将记住一支军队行向未知的声音。

古勒苏姆伫立在一座低丘之上。她静静站着,却像是此片土地的脊梁。她身后,恰赫恰兰的文武要员与宫廷女官分列左右。艾尔坦总督沉默如山石,目光紧锁前方,不肯挪动半分;罗克曼将军一手按着佩剑,指节因绷紧而泛白;李佼与乌尔萨肩并肩而立,沙陀人的刚硬轮廓下掩着深不可测的阴影。随古勒苏姆出行的杜尼娅、席琳、德妮孜等宫廷女官们衣袂轻摆,在风中恍若几朵色彩各异的鲜花,她们站在这里,为一个时代的门槛送行。李沁的妻子法图奈也跟在送行的队伍当中。

草原上,铁甲与长矛铺展成一片震撼天地的金属海潮。雾气尚未散尽,那些冷光在薄雾中隐隐闪烁,宛若晨曦下缓缓翻涌的海面,只是这片“海”由无数杀伐的意志组成。马蹄轻动,铁甲轻鸣,草原被压得低伏,又缓缓弹起,如同在向力量屈服,却依旧保持大地的尊严。

最前方,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静立如雕刻出的黑曜石。它鼻息滚烫,在寒风中化成一团团白雾,像野兽在黎明前的吐息,带着对草原、对世界的隐隐挑衅。当它抬起蹄时,冰霜在草叶上碎裂,仿佛有看不见的火星在土地上迸溅。那匹马背上,李沁端坐如松。他握着冲钢槊,手背的肌肉在甲胄的缝隙间微微绷紧,稳如山根深扎大地。黑色斗篷随风扬起,吹出一个个弧度,像鹰翼在光中舒展。他身披的明光甲由恰赫恰兰最好的工匠打造——仿照李铩身上的那件,却在原有基础上加入更繁复的兽纹与金线。

风掠过他额前的碎发,使他整个人宛如一柄正在冷却的利刃——锋芒尚热,杀意未启。空气里像隐隐亮起一道看不见的切线,将天地分成出征之前与之后的两段。如今的李沁不只是古尔人的赘婿、不再是一个被人轻慢的漂泊者。他是古尔三部推举的可汗,是南征军团的统帅,是这片草原上唯一敢向命运挑起眉的锋尖。

“弟妹,听说我那堂弟的其他家眷快要到了,还带着一大队人马。”李沁侧过身,半是真心半是打趣地对古勒苏姆说道,“漓狗子本人大概也在路上,不日便会抵达恰赫恰兰。你说我这做哥哥的,若是不趁他来之前赶紧再抢下一块大点的地盘,万一哪天他来了,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我岂不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哈哈哈!”他说得轻松,连眉梢都挂着笑意,仿佛此刻并非出征前夕,而是酒桌上的玩笑。

古勒苏姆却只是静静望着他,眼神如夜星下的湖水,清澈却又沉稳:“阿里可汗,我们组织南征,并非为了你们阿里维德家子嗣之间争个谁高谁低。古尔人确实需要更多的财富,而恰赫恰兰则需要打通南下的商路——这对我们所有人都有益。这些,才是我们共同挥师南征的意义。”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能让人停下脚步的力量。

李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举手一摆:“我就是随口一说,何必这么认真?哈哈哈!不过——”他的笑声渐渐收敛,目光悄然柔和下来,“说个正经的事。我远征在外的日子里……法图奈就拜托你照看了。”

古勒苏姆的表情随之缓和,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放心吧,我会的。大家本来就是一家人,有我在,她不会受半点委屈。”

法图奈站在古勒苏姆身旁,披风随风微微扬起。她轻笑着挽住古勒苏姆的手臂:“夫君,你尽管带兵出征。我在姐姐这里,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她的眼底亮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恬然与坚定,像风吹草低时那一点藏不住的亮光。

李沁望着她们,两道身影在晨光下如并肩而立的两枝白花。他心中忽然被某种柔软又沉甸甸的情绪打了个结,忍不住伸手轻触法图奈的发端。“法图奈。”李沁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从未让军士听到的那份温柔,“等我回来时……我们的孩子大概也要出生了吧。”他深吸一口风中的草香,目光落在远方的光里,仿佛已看见那尚未成形的未来,“我想给他一片属于他自己的土地。”那句话落下的瞬间,草原上的风像也停了一息,仿佛将这份承诺收入大地深处。

就在此时,李沁身后忽然响起一阵铿锵的风声——灰羽营的队旗在草原之上猛然扬起,黑羽般的旗面被烈风扯得猎猎作响,像燃过火焰的羽翼,带着焦灼的边缘与狂野的生命力。

李铩骑在黑马上,依旧戴着那顶匪气十足的漆黑兜帽,兜帽下的眼神像刀刃,在寒风里闪着危险的光。他身上披着那件祖传的明光甲,虽然甲片老旧,却被打磨得铮亮,仿佛在向整个草原宣告它主人曾经的血风岁月。腰间插着两柄旧弯刀,刀鞘磨损得几乎见骨——一看便知是悍匪出身,可偏偏这股不伦不类的装束在他身上又奇异地协调。他的脸上带着始终不肯掩饰的桀骜,自信、凶悍、目中无人。从踩上马镫到策马前行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人隐约看见当年草莽间那支亡命队伍的影子。

然而李铩身后,却是另一番天地——截然不同,却奇异地与他融成一体。那是一支由李腾送来的沙陀青年担任军官、由长期追随李沁的悍匪们担任士兵所构成的精锐之师。沙陀青年们个个盔甲齐整,甲面泛着淡淡的寒光;马匹矫健,鬃毛在风中如旗帛般飘扬。他们的眼神锋利却沉稳,像刚从炉火中淬出的刀背——冷静、坚硬、绝不弯折。他们站在队列前方,如整齐排列的盾墙,每一块都稳固,每一块都泰然。而他们身后的战士们,则完全是另一种味道——悍匪出身,血性未退,匪气犹在。眼神里带着桀骜不驯的锋光,肩膀微前倾,像随时要扑向猎物。

但在这股天生的野性背后,又有军纪的铁链牢牢约束——让他们的狂暴不至无序,让他们的凶猛不会自乱阵脚。匪气盖顶,却有军纪撑腰;粗粝如戾火,却强悍得惊心。诡异,但危险——一种属于灰羽营的独特气质。

当灰羽营开始移动时,草原仿佛被黑色潮水吞没。马蹄踏落,尘土轰然腾起;灰羽营的阵形在尘浪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只庞大的黑鸟在晨光中振翅。尘雾翻滚,光线被撕碎成碎金片,飞旋在风中——仿佛这支军队正摆脱旧日匪巢的污泥,甩下过去的混乱与阴影,以一只巨鸟的姿态,带着危险的力量,展翼冲向南方那片未知的天地。

“沁公子!灰羽营听候号令!””李铩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像铁器撞击岩石般的杀伐震动,仿佛连空气都被震得微微抖动。

李沁勒紧马缰,目光从灰羽营前排一路扫过,落在那一张张年轻却倔强、粗粝却坚定的面孔上。这些人血里有匪气,骨里有沙陀人的倔强,眼中却写着一种超越出身的忠烈。李沾点头,策马向前半步,声音在草原上如钟声般敲响:“兄弟们!此次南下,固然是为了古尔三部,为了恰赫恰兰——”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像闪电劈开雾气,“但更是为了沙陀子孙能重新在大地上站稳脚跟!为了你们,为了我们!”

李沁抬起冲钢槊,锋头直指天穹,“记住!我们从不是谁家的佣兵!至于领地——管它是在震旦也好,是在天边也罢——能靠我们自己打下来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这番话仿佛点燃了草原上的火油。

李铩猛然举刀,喉中像炸开一口烈焰:“沙陀!沙陀!”

下一瞬,灰羽营两百余名官兵齐声怒吼——声音之猛,仿佛将天地推开一道裂缝:“沙陀!!沙陀!!”

吼声如砸落在草原上的雷霆,震得远处的秃鹫惊飞;草浪被震得四散,荡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薄雾在声浪中破碎,被扬起的尘土卷向天际。

灰羽营之后,便是古尔军团真正的躯干与骨骼。若说李沁是军锋最前的一柄刀,那么他身后的这支大军——便是推动刀锋不断前行的庞然巨兽,其每一块肌肉都是铁与血的积累,每一次呼吸都让草原微微颤动。

库洛所率的巴什赫左营八百余人的队伍首先映入眼帘。这支部队披着兽皮,皮毛在风中起伏,如山岭上奔腾的风群。他们的肩膀宽厚,皮毛间能看到高原寒风留下的粗糙纹路,仿佛连寒冷也无法磨平他们的棱角。队列看似松散,却带着一种凶悍的自然秩序——每一个士卒,都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雪豹,眼神里藏着刺骨的寒光,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扑杀出去。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图兰沙的巴什赫右营八百余人的队伍。若左营是野兽,那么右营便是铁。阵列整齐,步伐一致,长矛如被风吹动的森林,在阳光下投下一片肃杀的阴影。盾牌敲击盔甲的声响,沉重、坚硬、有若雷震,仿佛正在为某个未知的战场奏响前奏。图兰沙骑在前列,那张年轻的面庞并未因年岁不足而显轻浮,反倒像锻造过的钢铁——冷硬、锋利,甚至带着几分残酷的果决。

在巴什赫部队伍的侧后方,恰赫恰兰古尔三部的另外二部亦森然并列,如两道铁壁护在大军脊梁侧畔。乌古杰儿·萨兰与呼萨尔·卡伊这两名统领,是李沁亲手扶上部族之位的狠角。弑父、弑兄的阴影像烙印般贴在他们的背脊上,也正是凭借这些不择手段的狠烈,他们在极短时间内夺得部族的绝对掌控权,并以此换来了李沁的信任与依附——如今,他们已不只是附庸,而是李沁随手即可抽出的双刃利剑。

萨兰部的皮盔甲呈深沉的红褐色,那颜色并非来自染料,而像是大地深处渗出的暗血,与岁月、火焰、旧战场的余烬长期浸染后形成的陈迹。千余名萨兰战士齐步推进时,皮甲与铁片交错撞击,声浪厚重得仿佛从地核深处传来——不是金属的清脆,而是一种“山在移动”的沉吟。空气因此微微颤荡,薄雾被震成一道道泅开的纹理,像草原为这支军队让出道路。乌古杰儿骑在最前。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从山脉上剥落的一整块岩体——肩阔如壁,身形高耸,连他脚下的战马也显得瘦了一圈。他不动,不喝令,也不需扬鞭;仅仅坐在马鞍上,便是一种不可撼动的威压。风吹不过他的背影,雨落不到他的盔甲——他像一座铁峰,被命运打磨成既能在黑夜里屠尽仇族,也能在白昼中守住千人军阵的男人。

若说萨兰部是被血浸透的山石,那么紧随其后的卡伊部便是从山石裂缝里劈出的雷霆。八百多名骑兵全身皮甲,盾面上画着苍鹰的纹饰,那不是图腾,而是杀意的形状——高原鹰只俯瞰它愿意啄杀的敌人。马蹄踏落草地,“铿——铿——铿——”声如雷擂鼓腹,铁蹄在冻土上砸出震纹,仿佛正叩醒某头沉睡在地底的古老巨兽。远处的野马群惊起,风吹过的草浪沿着队列的前行方向一圈圈倒伏,像草原本身正在俯首。呼萨尔骑在队首,铁甲在晨光中折射出冷硬的棱角。他的面容被铁盔遮住大半,只留下一道狭长锐利的目光——那不是在观察,而是在审判。他望向南方,像是已经预见到那里的战场会被撕开一道宽至天地的裂口。

“兄弟们!”李沁纵马向前,声音如风雷在山谷间炸开,直贯古尔军阵的最深处。“谁说我们只能窝在这破大山里?今日——我们就要踏出去,让外面的天地看看古尔人的脚步!而且——”他举起冲钢槊,锋芒在日光下闪亮,“我们这趟出去,不只是为了抢劫!”草原风声顿止,所有目光齐刷刷望向他。

“为阿里可汗而战——!”库洛率先高喊,声音粗犷,像从石缝里挤出的热血。

“慢!”李沁环视众人,野火般的炽热从眼底溢出:“不止是为我——更是为你们自己而战!”

此刻,图兰沙像被火点着般猛然举起战刀,吼出一句:“誓死追随阿里可汗!!”

“誓死追随阿里可汗!!!”呼声如山洪决堤,瞬间在大军中爆开。那不是单纯的忠诚,而是一种混合着血性、希望、野心与对命运的撕咬。从巴什赫,到萨兰,到卡伊,所有古尔人都被这句话点燃。战刀举起如林,盾牌敲击如雷,整个军阵像骤然燃起的一座铁山——震得草海都随之起伏,仿佛大地也在回应他们的誓言。

李保率领的那支五百人队伍缓缓推进。他们是从罗克曼所掌管的恰赫恰兰沙阿军、也就是来自安托利亚的原潘菲利亚卫队中精挑细选而来,他们还带着十台由李漓设计的改良型投石机。人数不多,却如一柄锋刃直插军阵中央——锋锐、稳固、冷静,带着一种历经旧日帝国训练的沉默杀伐。他们身上的安托利亚式盔甲在晨光下折射出一片冷银色光芒,宛若来自另一片天地、另一段时代的残响。金属板间的纹路复杂精巧,是安托利亚工匠的骄傲;但如今,它却被镶嵌进古尔大军的洪流中,像一段被战争撕裂的文明,被古勒苏姆亲手焊接在未来的道路上。

李佼走上前,停在马侧,低声道:“哥,多多保重。”

李保哈哈一笑,挥手像赶散雾气般豪放:“你这书虫尽管放心!这一趟出去,我争取给你从婆罗门那边抢个女学士回来——让她专门管你这堆破书,当你媳妇儿!”他眨眨眼,满脸坏笑:“最好是那种能跟你辩三天经文不换气、还能在你犯蠢时揪你耳朵的那种。”

“这主意倒是真不错。”古勒苏姆听了兄弟俩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眼尾弯成一抹清亮的弧线。她看向李保,语气半玩笑半认真:“不过啊,你最好也给自己顺便抢个刹帝利的女子回来。省得你天天拉着你那位出身商人家的媳妇练刀练枪——人家心里惦记的是绸缎和账簿,可不是你们这些大老爷们的打打杀杀。”她话落时,又带着几分揶揄的温柔:“找个能陪你比武扛刀、能在你耍横时踹你一脚的,那才配得上你这脾气。”

此刻,李沁策马来到李保身前,落下目光。“伊尔马兹,”他的声音有厚度,有力量,“我知道,你心里真正效忠的是漓狗子。你来,只是受漓狗子家婆娘之命与我合作。”李沁继续道,语气却渐渐沉稳:“但你我都一样,是沙陀的子孙。无论是我,还是漓狗子,我们做的事,走的路——都是为了让沙陀重新站起来。”他直视李保,声音像铁被缓缓敲紧:“这趟南征,请你务必与我一条心。”

古勒苏姆的马匹在一侧停下,她轻扯缰绳,平静而有分寸地插入一句:“伊尔马兹,这次出征,自今日起,由阿里全权指挥。你们听他的,就是听我的。他打赢了,抢到地盘了,我们的商路也就通了!”

李保沉默片刻。他抬头,看着李沁那双坚定到近乎固执的眼睛,又看了看古勒苏姆,胸腔中像有块旧石被风吹开了缝。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握拳敲在胸甲上,发出铿的一声:“沁少爷——”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铁一般的决意,“您放心。至少这趟出征,属下定当以您马首是瞻!”

李沁点头,眼底有光亮起。那一刻,两名沙陀人之间的信念,像被战风熔铸成一块无形的铁。

远处,沙努斯拉特·苏里纵坐在灰马之上,姿态潇洒得仿佛不是在出征前线,而是在参加某场盛大的婚宴。他的笑声随风而来,混着清晨的寒意,却比风还直、还烈、还毫不遮掩。他那一千余人的骑兵散散列列,没有整齐的铁甲,有的甚至只穿着镶钉皮甲,腰间倒挂着金饰、玉片、甚至是从某些倒霉商队那里掠来的铜铃。每名骑士的眼中,都写满蓬勃的期待与赤裸的欲望——他们来此,不是为了荣耀,不是为了旗帜,不是为了谁的王权。他们只为了一个字:钱。

沙努斯拉特策马来到李沁面前,缰绳一收,马蹄在地上刨出一小片尘土。他咧嘴一笑,露出雪亮而嚣张的牙齿:“我们只是为了战利品。”他说得毫不避讳,“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只要有金子,我们就敢赌命!你不用跟我们讲什么大道理,阿里兄弟,赶紧下令出发吧!”

李沁哈哈大笑,眼中也带着欣赏的锋光:“沙努斯拉特兄弟,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

“我也是!”古勒苏姆提缰来到两人身侧,面带笑意,声音清脆而稳,“苏里部愿意与恰赫恰兰合作,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这趟南征——从那摇摇欲坠的伽色尼帝国那里割下来的战利品,一定会让你们心花怒放。”

沙努斯拉特听罢,眼中亮光更盛,仿佛已经嗅到了金银血腥的味道。他双手抱拳,虽是粗豪,却带着几分对古勒苏姆地位的尊敬:“郡主,承您吉言!愿一路金山银海相迎!”说罢,他转身挥臂,高声喝令自己的部族,笑声又在草原上炸开,像一头兴奋的狼呼风唤雨。

队伍的末尾,是整个草原都能感受到震动的洪流。普什图诸部旗帜猎猎,如被撕碎的天空重新拼成一面狂乱的织锦。人数之多,几乎快要占了南征军团的五分之二。塔里坎的加尔齐骑兵骑着黑马,眼神如狼,仿佛已锁定南方的猎物。帕尔万率领的洛迪部铠甲精美、骑术娴熟,似已闻到金银的味道。内马特的哈蒂克长枪兵步伐整齐,长枪如一片银色森林,步步仿佛在丈量新的领土。其余小部落队伍旗帜七彩纷呈,人数几十到数百不等,每个人都写着“掠夺即生活”。他们向南的吼声粗野而热烈,像一股从山谷奔出的黄沙旋风。

就在此时,一支阿尔巴尔人的队伍疾驰而来——那是萨满王朝余众的残军,一支六百余人的队伍。

“阿里,我们可是老朋友了!这么大的打劫队伍,居然不叫上我们?”一名脸带疤痕的老骑士策马来到李沁面前,半笑半嗔。

“马利宰,你这条老猎犬,闻到血腥味自然会追来,还要我喊?”李沁大笑,“带着你的人,跟上!”

就在此时,古勒苏姆缓缓举起手。那一刻,丘上的所有人都随她的动作静止下来,仿佛整个草原也屏住了呼吸。风声放低,旌旗垂落,只剩她的声音在薄雾与晨光之间盈盈回荡。她轻声,却坚定得像一块落石击中湖面:“阿里,恰赫恰兰的路在你们脚下。愿你们一路顺风,早日凯旋归来。”

李沁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反手拔刀。刀锋划破空气,寒光直指南方的天穹。他的声音如雷,回荡在沉默的大军与无边草地之间:“我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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